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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惜别过往

完颜宗_;本想以人的善念恻隐令李啸云屈服,死死地把握住他的弱点,为己所用,攻心至上;哪料到最后他竟是生性孤傲怪癖,难以琢磨,令自己也揣摩不透,心中暗忖道:“此人面冷如死,沉着宁静,大有少气老成的气势,加以雕琢,必能成大器矣!”对于李啸云又是欣赏又是爱惜,点头如笃地会意其能,势必要委以大任。

龙虎如聆教令,不敢违拗,心想已在主人面前丢得颜面尽失,不能再令其失望,至于担忧李啸云的人小鬼大,心眼阴险,深沉毒辣,是怎样博得主人欢心全然不知,不过完颜宗_;既然交代自己的事,就是赴汤蹈火也必办到,否则更让李啸云这个小子瞧轻自己,顿然愤懑难平,右手上的伤痛也全然不顾,毕竟这种如同被蚊蚁叮咬的疼痛本就不算什么,想比沙场上浴血杀敌,刀砍斧斫,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气得是一个南朝小儿要凌驾于自己这种出生入死的功臣之上,想不通,看不透,一股脑地将气愤都朝古一鹤身上宣泄。

龙虎双拳如钵,舞得风声猎猎,虎虎有声,每一拳足有千斤之力,纵是击在肉身凡体身上,顿然骨裂皮绽,血溅飞舞,当场毙命。

古一鹤一心求生,企图逃命,没想与此人纠缠下去,刚才他只以一招半式将黄山四友中的其他二人击毙,足见神勇非凡。断然不是对手,加上略施小计能期盼对手自救之下,趁乱逃遁,不想此人更是如同没事一样,完全被激怒了,狂风恶浪般地往身旁尺寸的距离攻来,毫无还手之力,就怕这个龙虎又使之不竭,用之不完的蛮劲,内心受挫的古一鹤不敢在奢望什么,每一拳击在身遭周围,如遇飓风,站立不稳,刮起的劲风也让面目生疼,可见刚才的偷袭根本毫无用处。

李啸云逐渐变得面冷心狠,冷血无情,这是自己必须要逐渐转变,否则就会像“黄山四友”一样,任人蹂躏、践踏,甚至被人宰割,天下为鱼肉,人为刀俎,不能凌驾于他人之上,只会被无情所湮灭,他从此刻开始变得不再热心仁慈,以侠义为怀,一切都只为复仇重生,过往的一切都不以在心间留下一丝痕迹,唯有仇恨的怒火愈发强烈,古一鹤的生死又能帮助自己什么?一点也改变不了,还得靠自己去达成夙愿。两眼喷射出用言语无法形容的目光看着古一鹤垂死挣扎,如同被龙虎玩弄于股掌之下的脆弱的蝼蚁,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那么令人烦厌,他应该感激此人,是他的懦弱与无能让李啸云看清了这个世间,可此时除了面无神情地看着他悄然离世,别无任何动作与表情,原因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咆哮与渴望要活下去,那怕活得卑微,言不由衷,身不由己,也要艰难地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达成复仇的愿望。

古一鹤身心已至奔溃边缘,祈望那位昔日的旧识能帮助个人求生,那怕是轻饶自己,毫无尊严地活下去也行,一瞥之间,李啸云人小心却冷冰似铁,面色更是耐人寻味。

古一鹤的命早在一月前是这位热心仁慈的少年所救,江湖中人讲究知恩图报,原本是要自己报答的,没想到今日又临生死频临边缘,古一鹤还妄想一个人救自己第二次吗?时过境迁,人也随着变故逐渐成熟,李啸云决计不会再动用他的一根手指去救一个勾起噩梦般回忆的故人,那段过往是痛苦的,甚至让他痛不欲生,为了斩断前尘纠葛,他的心里已经几具扭曲,恨不得古一鹤立即在眼前消失,与那段难忘的梦魇作别。古一鹤心神俱裂,猜不透这个少年到底所经历了什么变故,促使他变得冷血狠辣,不亚于判官死神,就在一念的迟滞之下,古一鹤的招式沉缓,门户大开,全无心思投入在与实力高出自己好几倍的对手较量之中,他幻灭了,心死了,也更加绝望了,左手里还紧攥的那本得来不易,导致黄山四友反目成仇,落至谁也料想不到的悲凉惨景的经书,凝神细看一遍,不由悲从中来,懊悔幡醒,上面的纸卷发黄,装订的线索还有脱落,颓散的现象,上面用篆刻梵文写着的封皮也斑斑秃秃,似乎有种诱人的神秘力量在慑人心神,被其戏谑嘲弄着,正是因为它的魔力,致使多少武林人士为之奔走迁徙,辗转忙碌,甚至不惜一切为它付出惨痛的代价,武学的魅力与媚惑迫使人的心智逐渐迷失,自己苦笑不已,也正因为自己的醉心痴迷其间,反倒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最后迫害亲友,手足相残,一切又是命中注定,正如佛家真诫:因果循环,报业不爽。此时此刻才深有体会当时少林一位高僧临终告诫那位盗书之人,而自己四人又从那人手中抢来,********,致其于死,临别时又向自己人语重心长地说过这样的话,直到临死最后一刻方才明白真谛,到头来一阵周折,煞费苦心,自己得愿以偿之时,却碰见当时不惜冒着长辈责怪的少年,在他面前一切正直,高大,伟岸的形象都都被个人的贪欲毁掉,反而令他人捡了个便宜,实在是可喜,可悲,可笑,可怜一阵苦凄惨笑之后,左手颤抖地握着这部自己都还看不懂的武学奇经,心情沉重无比,似讥诮,似嘲弄,似痛彻悔悟,百感交集,不能言喻。

龙虎鼓噪要挟着:“喂!要死却还暂留一命的,快将手里的书给我,兴许我还饶你一死,任由你自生自灭,否则”

古一鹤摇首咬牙地凝视着在颤抖在左手的经书,那力道足以看出爱不释手,又痛之入骨,就差把它揉碎,化为灰烬,一声仰天大笑之下,竟对龙虎的胁迫与淫威充耳不闻,扬手一丢,将经书抛向天空,这动作令当场的所有都感到惊骇怪异,匪夷所思。难道古一鹤已经彻底醒悟过来,要把经书毁掉,完颜宗_;见状,喝止他的冲动,免得让自己失信于人,其实这倒没什么,当着一个弱冠少年的承诺,自己恐怕威严尽失,颜面也荡然无存,可不想当着李啸云的面,在他心里烙下一个阴影,厉声道:“龙虎,你无论如何也要将经书拿到手,若有半点损伤你就将脑袋留着中土。”

龙虎还想好好折辱一番面前这个懦夫,甚至残害手足情深的结义兄弟的江湖败类,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时气怒之余,存有几分不尽兴的调侃谁会想到看似处于癫狂,神智奔溃的古一鹤会将手里的救命稻草就此丢掉,完颜宗_;又亲自催促自己,不敢在丢人现眼了,怒骂一句:“好家伙,敢摆我一道,我让你死得更难看。”双足在地上猛蹬,借力跃至腾空,身高八尺的铁塔大汉,犹如离地的鞭炮猛然腾飞直上,连哈迷蚩都不禁拍手叫好,为之惊人的神技惊呼,龙虎紧跟着飞上空中的经书,右足早已蓄足了力道,朝身子下方正面的古一鹤使出一招“饿虎扑羊式”正中他的头颈处,眼睛不离经书半丝,竟在电光火石之际使出杀招,可见手段狠毒,全然被激怒。

哈迷蚩惊惧失声叫喊:“龙虎大王果真生气了,连使两大绝技,实在非比寻常。”他一看完颜宗_;,盖天等人丝毫不为所动,静若山岳,沉定稳重,连忙用右手按住多嘴的口舌,免扫了大家的兴致,不经意看了看李啸云,还是那副全然不为所动的镇静,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可怕,他一个少年人又这样的定力,实在令自己都感到惊疑,可怕。

“咔嚓!”清晰可闻那声碎骨裂颅的轻响,声音很小,但犹如旱地惊雷般震动着年纪不过十四岁的李啸云,他明白了什么叫做胜王败寇,什么叫做生死被人执掌着的渺小,从而幡然醒悟。

古一鹤被龙虎开山裂石般的劲力击中面目,顿然脑浆、鲜血、牙齿、颅骨等溅开了花,纵使李啸云学得了沈闻疾毕生医术,也是无力回天。

一名曾经李啸云认为的武林高手,不可替代位置,终于如昙花一现般陨落丧命,这一刻才方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古一鹤的整颗脑袋被龙虎踢得四分五裂,血浆洒溅出来,妖冶艳丽,格外扎眼,令人看了也不由心有余悸,差点作呕,一个武林的名宿就这样落至惨凄下场,任谁都会唏嘘。

李啸云没有眨眼,也没有为古一鹤感到悲伤,在他被完颜宗_;救回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背道而驰,舍善从恶,不惜与整个天下为敌。他年纪尚幼,不辨是非,难分善恶,加之父母惨亡在他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痕,无从消弭,心里全是复仇抱恨充塞,谁对自己有恩,必定铭刻心底,永生难忘,愿为其肝脑涂地,以报恩泽;相反与自己有仇之人也必然是恨之入骨,深及其理,就会陷入歧途迷茫之中。

完颜宗_;在李啸云心中是当世最大的恩人,不论他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会义不容辞地答应,那怕是泯灭人性的罪恶,也敢相报无悔。

龙虎手中接住了那本秘籍,他的衣衫和面目也溅上古一鹤的血渍,浑然不觉,面色得意地狞笑,就像从地狱出来的恶鬼,神情狰狞,嗜血成狂,看着手里的秘籍被殷红的鲜血侵染,狂态大呈地笑道:“南朝小儿,也敢在我龙虎面前逞强,去你的。”似乎还不解恨,看着地上已然全无声息的古一鹤,面目全非,令他更是气愤,左足使出一记“神龙摆尾”狠狠地在古一鹤的尸身上踢了一脚,古一鹤整个残驱如断线纸鸢一样飞出十丈,以示龙虎的厌憎,不想再看到这个奸诈的异族人士。

这般情景,在完颜宗_;、哈迷蚩、盖天大王等人眼里屡见不鲜,相反都大为钦服,很是认同这般凶暴无情的做法,李啸云毕竟心智未熟,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残忍的景象,明明古一鹤都死了,还要****他的尸身,对于死者大大的不敬,还呈现这干人等的恶毒,李啸云心潮跌宕起伏难平,可他双拳紧握,吃力攥紧拳头,让手指甲都潜入掌心,睁大双眼不敢回避,这是对自己内心的极大考验,也是向完颜宗_;表明心迹,绝不有异心的坚决,自己的呼吸似乎都快要窒息,屏住凝气在这一刻,更明白了这个残酷无道的江湖就是这样,输,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付出死的代价。自己的爹妈的死如果说是重新做了回人的涅i茫敲唇袢账兜囊磺芯褪悄孀沟椎哪孀琶耍诱庖豢炭祭钚ピ埔丫耆靼琢巳跞馇渴车牟锌帷?

龙虎志得意满地走回道完颜宗_;身边,双手奉上从古一鹤手中抢得的武林至宝,以示尊敬地道:“四狼主,龙虎不负重望,将此物完好无损地得到,献于狼主。”

完颜宗_;点头示意,很是满足地接了过来,说道:“此番南行真是收获颇丰,与各位得力相助分予不开,不过现处于南人境内,还不能论功行赏,只能待回到黄龙府之后,禀明圣上,好好犒劳兄弟们的不灭之功。”龙虎等人单膝跪地,如聆教诲地恭敬答应:“誓死效忠,不敢居功自傲。”

“好,我既答应要将此物赠予云儿,那你们没有异议吧。毕竟他是我的义子,望日后同心协力,共商大事,同谋大业,不要像‘黄山四友’一般,闹什么分歧,那样我们还未开战,就输于他人了。”完颜宗_;训示着,龙虎等人毕恭毕敬地应答道:“同心协力,共商大事,不敢分心谋私,违背誓约,万箭穿心而死。”

李啸云看着他们行着君臣大礼,倒不明白,但在家中对于尊卑老幼之礼很能感受,一目w唬此悄昙拖嗳簦皇呛笳撸ㄊ瞧浼溆凶藕懿豢上蛲馊说烂鞯墓叵担衲懿恢昴谂裕桓也遄欤赶缚醋拧M暄兆赺;接过那本破旧的书册,随手翻看了几页,忍不住“咦!”地怪叫,似乎其中又很多不明的地方,又是啧啧称奇,拍着大腿叫绝不已,龙虎额上汗珠涔涔而下,如坐针毡,鱼鲠在喉,不敢说话,生怕自己千辛万苦抢夺而来的武功秘笈不过是有人故弄玄虚的恶作剧罢了,害自己空欢喜一场,白白表现一把,就等完颜宗_;问责怪罪下来,给自己一个痛快的责罚,这样悬而未决的时喜时忧,琢磨不透,实在令这个勇力无匹的莽夫猜不到主人的心思。

完颜宗_;又用力拍击桌面,桌上的几只大碗乘满了水,这是刚才又续上的,还未来得及喝,在他的激动下,大碗砰砰跳起,倾泻洒了一桌的水,哈迷蚩见状,赶紧上前擦拭,完颜宗_;右手摆了摆,示意不要打搅他此刻的认真专研,哈迷蚩只得静站一旁,细侯这位狼主差遣。

过来半响,完颜宗_;将那本残旧的书丢在桌上,摇首叹道:“龙虎,你辛苦了,起来罢,此书既然被许多人争来夺取,自有它的非凡特别之处,我一时也参详不透。”

龙虎如遇大赦,起身站立,皱眉疑惑地走近桌旁,将书重新拾起随手翻看了几页,此时书的纸页背面被茶水侵湿了,这些顾虑都不是龙虎关心的,他倒要亲眼确认这本破书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人,令多少人为它不惜舍弃性命争抢?翻开封皮定眼一看,果然是出人意表,大失所望,上面全是用梵文所书,绝非汉字,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气之下,准备将它撕毁,以解其愤,完颜宗_;不动声色伸出左手,按在龙虎的肩头,右掌竟成掌,不看龙虎本人此时的神态,忽的一推,龙虎整个人立刻如离弦之箭离开了桌旁,被喝止道:“此物既已答应给了云儿,怎能出尔反尔,变化无常,难道想让我丢人不成?”

龙虎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跪倒在地,不敢直视完颜宗_;,歉声道:“对对不起,狼主,龙虎一时鲁莽,差点”

“好了,你也是气恨费尽心血得来的东西,不过空欢喜一场,不过此书你我看不懂,并不代表世间无人能懂。”完颜宗_;的武功竟不在龙虎这帮高手之下,相反还远在他们之上。刚才的危难之际显露身手,足让李啸云都感到可怕。

那本破旧的书又飘落在桌上,不过这下任谁也感觉它的破旧根本经不起这般折腾,现在完全湿透,如是稍一用力,恐怕都会被弄坏。

完颜宗_;眯着眼,和善一笑地说:“云儿,此书已是你的了,可不要辜负了你龙虎叔叔的心意。”

李啸云抱拳谦逊地感激道“云儿不敢,这在我们家乡无疑是雪中送炭,别说是一本书,就是一滴水,云儿此生难忘。”

“好,你们各自消除前嫌,令我兀术以后不为你们的明争暗斗所操心,甚好得很那。”完颜宗_;得意一笑。

龙虎受到完颜宗_;的恩威并施,自然不敢忌恨于李啸云,相反折服在他的威严之下。李啸云拾起桌上湿漉漉的书,说来也怪,此书虽看上去破烂不堪,但是着手有种厚实的感觉,也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但是被茶水侵湿,自己也得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生怕被揉烂,轻轻地倒捏在食中二指里,让多余的水滴落下来,再找时间将它晾干,这样才能保存它原有的本貌,在不经意间,李啸云却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在那些弯弯曲曲的梵文字行间,似乎有中土字迹,自己差点惊呼出声,将这个惊人的秘密告将于完颜宗_;等人听,但见他们各自又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吃着点心,牛肉解渴充饥,不便打搅,自己暂且隐忍下来。完颜宗_;似乎感觉到李啸云的目光有异,直言相询地问道:“云儿,有什么事吗?”

李啸云扮笑道:“没什么,义父,这”指了指手里的书,完颜宗_;微笑道:“你若是爱惜古典,那就好好保管,反正眼下没事不如在此等它晾干再上路不迟,这样上少林也好引经据典。”李啸云被他止住要说的意图,一切照办,但书中的秘密却不敢轻易向任何人透露,因为它的重现江湖,绝对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注:龙虎大王乃是完颜宗_;同宗兄弟,名完颜宗干;盖天大王名完颜宗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