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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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忠人之事(二)

李啸云微微笑道:“秦大人能体谅在下疾苦实是万分感谢,有什么吩咐,你不妨直说了吧,我真还有要事,哪有闲情逸致在此叙旧。”秦桧道:“恩人在此也是一览少林正宗武学的奥秘,趁其不备,学艺有成下山相报大恩,而帝姬也是贪玩成性,想亲眼目睹少林功夫的神奇,大家既是出于同一目的,不妨鱼目混珠,相互扶持才是,免得孤掌难鸣,你家主子再三叮嘱我要与恩人保持联系,难道你不想有当今天子的帝姬作掩护靠山吗?”李啸云惨然虐笑地道:“李啸云是没有什么骨气,却也从不向人屈服,秦大人真是高看小的了。我何德何能敢高攀当今皇上宠溺至爱的帝姬殿下啊,还是踏踏实实地做我的杂役,免得授人以柄,惹来笑话不是?”秦桧摇首否决,缓缓地道:“恩人误会,我想恩人你在此也没有一位值得荣幸、交心的朋友,倒不妨先听我一句,你在此也就不会任由人****,遭受欺负了。你能有当今皇帝的女儿作伴,总不至于处处谨慎,事事小心吧?真有什么难事,一切都有帝姬待陛下出面调解,这样毫无后顾之忧,岂不是两全其美?还有帝姬与你坦诚相见,向东京高堂内的皇上禀明这里的情况,自然犒赏少林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重整少林寺在武林之中的雄威,这样寺内的老和尚、大和尚、小和尚感激圣恩浩荡,念其帝姬与你之间的关系,定是不敢对你有丝毫冒犯之心,到那时更不必担忧彼此身份之事,而少林寺上下都不知是帝姬所为,对于这种事,帝姬于功名利禄看得极淡,上面大肆宣称是你所为,到时候对你敬若神明一般供奉着,还向你道贺感激,不再约束于你,习武一事岂不是水到渠成,唾手可得?”

李啸云听得秦桧的话也大有道理,但这样显得自己毫无本事,反而是仗借着他人之人才达成心愿,未免无味得紧不说,还增添了一种懦弱无能、大受****的隐影,自尊心过意不去,即使得到也素无乐趣了,想起沈闻疾师父的一句话:尺蠖之屈,尚能独善其身。自己身负血海深仇,父母尸骨未寒,多延滞一刻,心中那份自责难安,幡然通悟便多一分,心中的信念又在坚定一份,要是自己再顾虑甚多,到最后又怎能相报父母之仇。一经凝神静息的再三考虑,不由爽快答应,道:“秦大人真是面面俱到为小人考虑周全,真是没齿难忘,难以报答。我就答应了,何况我前景渺渺,也不知能在这少林寺中隐藏多久,我义父交代下来的事,怎能说不做就不做了,岂不是很令他失望,既然有秦大人为我作依靠,何愁大事不成?”

秦桧点头称意地道:“恩人即以明白不过,那我也算是相报大恩又近了一步,虽说为难,但请你见谅,务必多多迁就我家帝姬殿下才是。”

李啸云苦笑道:“秦大人但请放心,李啸云答应了,就说明过去的事既往不咎,何苦谦虚?你我之间何须客气,能有秦大人这位知交真是我李啸云的福分。”

“原来恩人名叫李啸云?云中龙凤,非尊既贵,见龙再田,利见大人。好名字,好男儿!”秦桧不禁说着一些似懂非懂、若明若暗的机杼,李啸云有丝难以明白,但宣扬名字的优劣,命中的好坏时,心里有种沾沾自喜的欢愉。客气地道:“秦大人何苦自贬身家,在外人面前恩人恩人地相称,李啸云愧莫难当,你我一见如故,情趣相投,不如以兄弟相称,秦大人意下如何?”秦桧开怀大笑,甚是欣喜异常,正欲答应,不料帝姬在身后努嘴负气地道:“你们倒是拜了把子,认了兄弟,我堂堂一位公子爷,身份岂不是自低一等了?臭小子的算盘打得够精细啊?”秦桧没想帝姬不同意,一想自己是传授她琴棋书画、行酒唱曲、猜谜应对的恩师,辈分上是高了一辈,若是与李啸云结成兄弟,日后帝姬就要叫他师叔了,无形之下低人一等,颜面上说什么也不允,于她声名有碍,不由回首笑道:“秦某人怎敢当我们机灵古怪、聪慧绝顶的帝姬的师父,你从今往后与恩李兄弟以师兄弟相称,仍是同辈啊,何况我又是你的奴仆下属,身份上高我何止十万八千里。帝姬何苦在小节上拘泥不化呢?”

帝姬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认为他说的有理,不由粲然一笑,说不出的娇妩动人,令人不禁看了也心驰神往。李啸云见她不再无理取闹,暗生古怪的由头,这才放心,秦桧也释怀,悄声地道:“我们的帝姬任是要哄着,真是一个孩子,她叫赵多福,不过她嫌俗气难听,常要人唤她‘媛媛’的小字,李兄弟可谨记了。”李啸云没想这个秦桧变幻之快,定是对自己心生隔阂,处处防备,刚才以兄弟相称之前,那副丑陋不堪的嘴脸真叫人全身不自在,但不过倏尔之间,他即改口,看来此人心口不一诡谲多诈,日后定要多加防范此人才是。经过一番调解之后,三人一笑泯恩仇,尽将一切不快之事抛得一干二净,以示坦诚相见,互不相欺,其实秦桧与李啸云这一大一小之间却各自警戒防备,若不是各自还不足以达到令对方消失的能力、权利、地位、本事只怕将视为自己前行的一大块阻碍,势别早日刈除,以绝后患不可。赵媛媛心地纯真直率,自然看不出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锋芒毕露。

少林寺有秦桧这个靠山,在朝中有人自然好办事,重振昔日声威都要仰仗他,当然对其推荐的弟子也就不过多追究,赵瑗瑗以女扮男装混入少林寺,竟和李啸云一样成为一名挂名修行的待发弟子,赐予法号“可福”,也被安排在火工房香积厨内,赞时帮忙劳作,以观其心智是否真的尘缘了尽,才正式剃度纳入门下。

秦桧自有公务在身,克日便要离开,李啸云向师伯祖本相请辞片刻,将他送至山门前,倒没有让赵瑗瑗跟来,一来是生怕她知晓了自己与秦桧之间不可告人的隐秘,不便当面直承,免得坏了其中的大事,秦桧一个身份低微的臣仆,怎能让贵为帝姬的赵瑗瑗降架屈尊地送行,有失颜体;二来赵瑗瑗与李啸云性子多有不合,谁也不容对方,一位心性高傲、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帝王之女怎会轻易示弱,不愿在李啸云面前表现得依赖、不舍,似乎有李啸云的地方就没有她的出现,少年人赌气,一消半会总难免谁都不肯忍让谁,自然是有他没我,有我无他。

秦桧也摇首好笑,二人性格都争强好胜,还得需他们妥善处理,化解恩怨,终有一日会化敌为友。临走前对李啸云笑道:“小兄弟,我虽不知你如何与当今天子结下了不解之仇,但是你身为大宋子民定要三思而后行才是,不可一时冲动,犯下了难以弥补的过失,到时候追悔莫及,我既与你结为异性兄弟,又在朝中为官,荣华富贵这些虚妄之物不过是眼前浮云一般,难说得很,即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秦某人不才,却也明白忠心效主,愿为社稷江山稳固接近全能,所以”李啸云没想他竟向自己袒露真心,也不枉真拿自己当朋友相待,对于他是真心诚意还是逢场作戏也暂且不管,大觉感激地道:“我知道秦大哥自有难处,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至于一己私利而做出一些伤天害理,不可饶恕的错失我断然不会,也毋需借助他人相助而达成目的,实为窝囊,日后定要再三思量,免铸成万死莫恕的大错,我年纪尚轻,也然知晓什么事该为,什么事万万做不得的道理,既然大哥相劝,我会另寻它法,决不再于天下苍生不顾而任性胡为,所以我义父向你交代的事也不必履诺什么,在我这里你大可放心,全由我个人处置。想来赵佶这个昏君也没有几日好日子,我胜在年轻健旺,另谋高就。”秦桧若是为了暂且稳住李啸云,下山后翻脸,派人来捕获他,易如反掌,将其以图谋造反之罪斩立决,恐怕会在皇帝面前领功请赏,从此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他并未这样做,似乎对李啸云留有情意,所以才不惜语重心长地讲明,也不怕李啸云会记恨自己,看来秦桧心中大有所图,城府极深,是在对两边都敷衍塞责,自行盘算周密。对李啸云赞道:“你能这样想很是难得,秦桧还有满腔热血与抱负未能实现,兄弟好自为之。”

李啸云拱手谢承道:“望大哥心所有诚,一展宏图,李啸云在此敬候佳音,至于义父那里我决计不会透出半丝对你不敬之言,谨请放心,我们就此别过。”

秦桧也回礼道:“别过,后会有期!”说完便神色洋洒地奔下山去,人影由近极远,随而消散在山下的云气氤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