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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不可貌相(一)

可因年少,修习内力有限,眼见阅历也是短缺,好叫自己在旁干着急,却无计可施,着急担忧之色更不弱于正在暗自较劲的二人,一面是对自己严谨有度的师兄,一面是情趣相投的师弟,帮助谁都会遭到忌恨,置之不理,熟视无睹又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败俱伤更是有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训示,一时着急、忧虑、苦闷、纠葛、叹息、紧张等情绪纷沓而至,连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二人之中谁伤了都是不好,只得在原地急得踱来踱去。

李啸云双手如同被极大的吸力牢牢钳制,丝毫不得动弹半丝,加上有两股力道源源不断从可鉴的掌心、手背传出,透过自己的手指的“少商”、“中冲”、“少商”、“商泽”等诸穴传入游走,这两道劲力就像是两条阴冷的毒蛇,源源地爬至手臂,进入身体,缓缓吞噬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得自己汗如豆洒,痛不欲生,甚至感到两条手臂快要被可鉴活生生地撕扯、断折开来,惶急之时情不自禁以体内内息加以抵御,起初想要这种痛不欲生,百蚁噬咬,钻筋吮血般的痛楚好受几分,却未想到心随意动,劲力运转起来,毫不费力,血液滞留之感也渐渐好转,体内冻僵冰凉也被自己祥和温煦的气息驱散祛除,暗自惊喜,没想到自己勤加苦练的结果今日派上大用途,实在是喜不胜收,妙不可言。

可鉴因为人偏狭过激想令李啸云暗拼内劲时,活活被自己深厚的内力给震死,达到挽回颜面,趁此报复的欲望,谁想李啸云竟然没在自己的暗劲下求饶,凭借执拗的性子任是一声不吭,心中气甚,痛恨至咬牙切齿的地步,心想:“若今日放过你,我在师弟的面前颜面丢尽,还令众位师叔伯误会我是个气量狭小,为人行径不端之徒,日后于威望堪折受损不说,就连如今辛苦得来的一切也化作如梦泡影,我岂能自掘后路。”一念至此心中的歪念滋长几分,势别要无声无息地将李啸云活活累得筋脉枯竭而死。

却万料不到此时的李啸云已然偷练《洗髓经》中的内力多日,几具成形,与自身息息相关,意念遂动,遇强则强,自然形成一种抵抗反击,渐渐地将可鉴传入自己体内的内力压制过去。二人比拼劲力,已是难解难分,此时也正是欲罢不能的紧要关头,时辰也随着相持不下的态势缓缓流逝,足有半个时辰,还是谁也没占半丝便宜。

李啸云练功不深,内力自不如可鉴根基扎实,浑绵悠长,加上不懂如何运用,赖着《洗髓经》上高深的奇功苦苦支撑,却总是差强人意,一步之遥就可扳回胜算。头额上已然满头大汗,涔涔雨下,连牙关都咬得咯咯声响,脸部的肌肉都快要痉挛扭曲了,双手也逐渐发抖,足下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都被可鉴压制得愈来愈矮,还在仗借一股苦撑到底、宁死不屈的傲气不致于立即溃败,与多日勤学苦练、锻造筋骨、淬炼意志分不开,否则换作别人或是刚入少林寺那会儿只怕早就支撑不住,被其制的毫无招架之力。

处于久斗不下的可鉴也是骇然大异,不想这个半路出家、寻常只做一些粗鄙杂役的挂名弟子竟然身上有股若隐若现、感觉微不足道,却又顽固坚韧,始终就差丁点足以将他弄得手足震断,筋脉断裂,成为一个废人,没想这股劲力着实强韧,几次眼见要达成遂愿,不料李啸云凭仗这股微弱气劲负隅拼命,似乎与他的性情极为吻合,心下恼恨:“你既然不愿痛快了结,顽抗到底,我就成全你,不如看谁坚持到最后,反正不吃不喝,耗到你灯枯油尽之时便是你的死期。”心下盘算,恶念更加增俱,看来是与李啸云即成水火不容。

可因在旁唯有祈祷的份,并帮不上一丝忙,加上心里无措、想不出半点化解的办法,若是回寺告将长辈,倒能相助二人苦斗的僵局,但这样定会遭到双方的引恨,视为仇敌一样,依平日里对二人的了解都是心高气傲、小气记仇之人,稍有做出不遂意的行径或是说上半句不对口的话定是嫉恨自己,好在二人都性情豪迈直爽、绝不是奸邪小人,从不屑于暗箭伤人,遇有不合各自性情的事当面解决绝不会怀恨在心永世不休。正因如此,置之不理显得又不顾各自死活,任由他们在此打得你死我活,未免大违少林寺慈悲为怀的诫言;多管闲事又令各自误会,说自己偏袒一方存心与另一方过不去,一来也令性情温和、敦厚质朴的可因左右维艰,进退维谷,一时在原处焦躁不安,长吁短叹。

李啸云几乎使出浑身吃奶之力仍是无法使自己身遭窘境有丝毫逆转,反而越渐颓势,被可鉴绵柔悠长的劲力徐徐地压制盖过,左膝都也跪地,闭目斜头地拼尽自己最后的余力,倔强地死抗到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面前轻蔑自己的傲慢和尚赢得如愿。自己身负着许多未完成的夙愿,怎能在此死得不明不白,他心有抱憾,大感不甘,就算是自己偷学武功,触犯戒律也由不得这个狐假虎威、恃强凌弱之辈为所欲为他本年少气盛,加上心性孤傲,别人越是蛮横****自己,越是誓死不从,这就是李啸云的傲骨。

正于二人私斗暗拼至最凶险异常,最扣人心弦,最紧迫刺激之时,忽地均感后领一紧,似有人悄无声息地欺身过来,把两个斗狠逞胜的忤逆强行分开,李啸云突觉手上的劲力也化作无形无踪,受到的压迫钳制也换作后心空虚,整个人也被提掂而起,足下离地悬空,清晰地听到一股祥和温煦、蕴含着威严霸道的气势,声音中也薄怒气愤,严峻谨恪的意味。

“深更半夜居然在此扭打厮斗,什么不好学,学他人斗狠逞能,都散开吧。”话未说完,二人如被老鹰抓小鸡一般提在这位老僧手里,隔开左右,让其缠斗难解的局面进而化散于无形之间,可鉴、李啸云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地眩晕感几乎令各自毫无丝毫抵御,宛如被戏弄一般,竟无半丝脾气,李啸云听声音已然猜到这是本相太师叔出手,决不偏袒护短,假公济私,反倒是生生地将正在比拼内力、相持不下的两个徒孙分开,足见功离深厚,神威智勇,竟连二人毫无抵抗之力。

本相在千钧一发之即将二人拉开,免得导致悲剧发生,他虽在火工房当值,干着毫不起眼的粗活,为人老迈不堪,精神萎靡,即哑又聋,地位低下,就连三代弟子都认为不过是个后院中苦役僧,毫无身份地位,不列“本圆可固”字辈,都拘于礼数对其敬而生畏,以为是个脾气古怪的在少林寺颐养天年的老僧,万料不到这位老迈不堪、黄土掩喉的杂役老奴竟身怀绝学,可鉴、可因都耸然动容,尤其是可鉴被如拿捏小鸡一般玩弄鼓掌之间,又气又羞,却身体完全受制,动弹不得,直比被人当面羞辱还要难受。却并不知晓这位其貌不扬,行将就木的老僧是“本”字辈的高僧,二十二年未对寺内弟子开口说过半句话,而且对寺中各大首座存有嫌隙,心性孤傲,潜心退至火工房内干起无人得知的粗活掩饰真实身份,自然三代弟子误认为是毫不起眼,难入法眼的人物,算不得什么稀罕。没想到此人藏匿于此多年,蓄意掩盖真实本领,令众人几乎都看走了眼,可鉴又悔又懊,哀莫心死如灰,只盼能有长辈将其偷学少林绝学的狂妄之徒一并处置,自己虽死无怨。

本相顾及少林寺威名,却哪管二人各怀异志,气恼有损清规戒律,将其分别用上乘的擒拿手抓在手中,制住后心的“神藏穴”掂将在左右手,举重若轻地分别掷出五六尺,二人如断线纸鸢一般,向前扑去。

这时就连赵瑗瑗也正好从后院的木门中赶至出来,定睛一看李啸云与一位师兄被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老和尚丢出,生怕意中人有了任何闪失,抢上前以示安慰、关心。可因也全然置入迷茫之中,不明所以,但见二人都在一场凶险异常的比斗中化解,相安无事之后,也朝可鉴飞去的地上追至上去,看是否身上有损,遗下病根后患什么的,心知可鉴最重武功修行,若是被这位长辈突施杀手,不死既伤,恐怕于接下来的习武大有损耗,就此成为废人,那样比杀了他还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