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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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负死一搏(二)

李啸云暂且抛开一切私心杂念,甚至也容不得顾及本相太师叔的处境,将一套“龙爪擒拿手”狂风急雨般地施展开来,完全就像是一个溺水挣扎在生死边缘之人,抓住一个救命稻草,便使出浑身力气死死抓牢,不容它就此从眼前溜走,虽说可笑甚至可悲,但强于闭目待死的好。“沛然有雨”、“其行如风”、“呼风唤雨”一股脑地就施展出这套凌厉刚猛的十余招精妙招式,看似运用娴熟,其实是乱打乱扑,活脱一只无头苍蝇,本悟见此拼命的打法实属平生罕见,甚至闻所未闻,像自己贵为天下武学宗源的掌门,什么样的高手没有见识过,什么样声势的阵仗没有经历过,竟然对这个不到半年的挂名弟子束手无策,俗话说:一人拼命,万夫莫开。李啸云几近拼命的打法令本悟不得不收力回护,也不敢小觑李啸云同归于尽,两败俱伤的搏斗。只得以少林外家巧妙的轻生功夫闪避回退,偶尔也会使上几招“大慈大悲如来神掌”挡下李啸云正面的抓功,暗自惊疑道:“这小子来我少林不到半年,年轻也不过黄髫之岁,怎么功力如此怪异,难不成他天生就是习武奇材?贫僧阅历、眼见、功力、才智等等无不在他之上,怎么斗了近百余招仍旧奈何不了你?岂不是自折少林声威,好,或许你凭借一时悍勇,欲与贫僧斗个两败俱伤,岂是这般轻易,容且你张狂一时,贫僧倒要瞧瞧你到底能坚持多久。”心念想毕,便暗生取胜的计策,自然是依仗自身多年的修行,暂时避开李啸云的锋芒,真正的较量只需一招,实属老谋深算。

李啸云愈斗愈急,心下顿生惶恐,暗忖道:“想不到少林方丈也是专使阴险诡谲的人物,我道什么名门正派,看来不过也是浪得虚名罢了,但是这样斗下去,恐怕自身难保不说,就连性命也会丢在这里不可,我可不甘心就这样抱憾而终,我还有很多事没达成,怎能就此被当作叛徒,当作一个奸细,就地正法。”一边想,一边不忍见到自己心胆俱裂的结果出现,便闭目使出吃奶的力气朝本悟刚才的地方拼命乱打,也不管本悟是否凭借多年的深厚修为躲开,将全身上下舞得皆是爪影,宛如百花绽放,又像转动的狼牙棒,一下子大开大阖,将身遭周围使得个水泄不通。

本悟双目惶然,没想到这个黄口竖子竟然不见败迹乍现,丝毫没有吃力的迹象,反而是愈来愈起劲了,不禁骇然,心想这一定是自己刚才一念之下的错觉,尽被这个古灵精怪的臭小子所蒙蔽了,他根本就不会什么龙爪手,而是在趁人不备时偷学了一招半式,依葫芦画瓢,未免有些狐假虎威,自己一代宗师,当着寺内百余名上下同门的面连一个小贼都制服不了,于颜面有损,不由心底一横,犹自狠心地使出一招“盲人摸象”,这招也是模模糊糊,不求与李啸云正面相冲,只求稀里糊涂、模棱两可的试探,作为少林方丈本悟自然要谨慎,整个少林还要依仗自己主持大局,怎能在李啸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子手上吃了暗亏,其实“盲人摸象、浑然不知”释家讲究顿悟,就像一位盲人在摸大象时也不知大象到底什么模样,以讹传讹,单凭第一感觉,此招便是如此,即便李啸云真是一位绝顶高手也好,是懵懂无知的孩童胡闹也罢,只要这招对在一起,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李啸云本该达至筋疲力尽才是,以自己初学乍练《洗髓经》不过半载来的时光,谈不上大成,就连小成也还差了一大截,只有一丁点雏形,但说来也怪,《洗髓经》乃是少林寺无尚神功之一,与《易筋经》并驾齐驱,相辅相成,甚至还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斗了近百余招,一丝疲惫也没有,甚至连喘息也在了,换作神清气爽、舒泰受用,虽说浑身汗流浃背,但是内力的运转就如一条小蛇一样在体内的四肢百骸游走,吞噬着体内的浊气,换成了纯正的真力,这条小蛇渐渐地由缓转急,由细变长几乎都能切身体会与感受到它在体内运转、茁壮的情形,心里不住打鼓:“现在正置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竟然还在胡思乱想,分心走神只会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李啸云啊,你要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高手,他可是少林寺方丈,只要稍有疏忽,真是追悔莫及。”想完后,凝神静气,敛住这种奇异的感觉,但是《洗髓经》一旦运转,就难以停下来似的,手上的龙爪手也是愈来愈快,愈发抖擞,虽不及本悟的博学多才,老练精纯,但每招每式之间没有间隙破绽,连本悟都要惊诧错愕。

本悟的一记试探的掌力刚一出手,没想到就暗叫不好,李啸云现在就如一架不知疲惫、不顾身边一切危害运转的车轮一样,谁要是接近只会弄至被其劲力吸附住,完全就像臭名昭著的邪派武功——黑洞漩涡。本悟大惊失色,亟待受力回体,撤招放弃,没想到李啸云非但不容这位见多识广的少林方丈有丝毫喘息之功,还对其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真是阴沟里翻船,叫苦不迭。

“洗髓神功,你你竟然偷练本门无上神功,臭小子快快如实招来,到底你从何处偷来?若是死不悔改,贫僧定然将你就地正法。”本悟左胸上的“天枢穴”被李啸云的龙爪手抓中,抓痕深及寸许,将其袈裟也撕开了五道爪印,血肉模糊,伤及筋骨,立即血流汩汩,本悟立即使出少林内家神功护住血脉,右手在“神户”、“肩贞”、“曲池”、“关元”诸穴上连点,止住身上的气血翻腾,谨防因伤及心脉而失血过多,到了他这般年纪虽精力健旺,但气血倒不如年轻人一样兴盛,功能也接近颓败之势,对于精、气、神、血更是弥足珍贵。本悟尚有清晰的头脑,自己真是如盲人摸象一样,稀里糊涂地便中了李啸云凌厉的杀招,而且一招见效,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计策,输得是气馁盈亏,怨怒难遏。一语大呈凌驾于一切的威仪迫问李啸云。

李啸云恢复清醒,睁开眼只见本悟捂住心口,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虽一时止住了心脉要穴,但刚才自己在无意中使出的龙爪手定是受了《洗髓经》的催动,有种鬼使神差的诧异,对于第一次出手与真正的高手生死相搏,自己难免心有余悸,更令自己意料不到还能伤了少林方丈,更是又急又惶,心弦直跳,连气息都急促大喘起来,脸色惨白地应道:“我我没有,这这不是什么《洗髓经》?”本悟白眉一宣,虽身受重伤,但气度仍旧神勇,冷冷地喝道:“没有什么?那你身上又是哪门功夫?少林弟子不得师传亲授,或是带艺皈依者,均不得当着本门施展,你不但是少林叛徒,还是一个欺师灭祖、不服感化、狂妄尊大的叛徒!”

李啸云被他摄得无地自容,但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正视过自己,从未肯定自己,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不择手段、投机取巧而来的,为人所鄙视、低贱、辱骂、甚至大逆不道。李啸云咬牙冷冷地恨道:“我本不算什么少林弟子,至始至终你们上上下下唯有本相太师叔与我相依为命在这为人轻蔑的后院里干杂役,也唯有他是真心待我好,关心我,疼我,而你们谁不是欺侮,我就算学了《洗髓经》也决计不是偷盗而来,而是从他人手中交给我的,最不在我,你要怎样?”

“好,好,好,好得很呐,小小年纪就心术不正,假以时日那还得了,少林罗汉阵侍候。”本悟切齿地从鼻息中哼出,看样子受伤定是不轻,但为了维护少林寺的声誉,他又不得不极力保持清醒,挥斥指挥着少林罗汉大阵,否则,就此轻饶了李啸云,即将是自己纵虎归山放龙入海的罪不可恕。少林寺一百零八位罗汉早就将李啸云、本相连同斗在一起,难解难分的几位首座也围在中间,一直未动手,不是忌惮二人的武艺高超,而是生怕误伤了同门长辈,现在眼看方丈竟在李啸云手里挫伤,都引为奇耻大辱,谁要伤了方丈便是折损少林寺的名威声誉,眼下方丈发号施令,岂有再袖手旁观之理,不假分配各自职司,早就习练了不下千遍万遍的罗汉阵,终于运转起来,这一出手,便是铺天盖地,天罗地网,任是天下一支千人精锐也难相比拟,棍影重重,黄衣跳跃,真是罗汉下凡,诛神灭魔,无人可挡。

眼看着李啸云身后棍影抖动,奇幻勇悍,一下变得数之不尽,从不同的方位攻至扑来,李啸云空无寸铁在手,加之从未应对如此之多的对手,吓得面色土灰,竟而手足无措地呆立原地,似乎连喘息的意念都没有了。

本相也大觉少林方丈发威,足以令天下武林都惧色的人物竟会为了一个不足二十岁的黄口竖子动怒,决计不是什么小事,看来真正把他激怒绝非什么明智之举,但救命如救火,刻不容缓,而身前又有五位首座拦着自己,眼看李啸云就要丧生于少林罗汉大阵之下,也顾不得自身安危,连施展出“大手印”、“寂灭抓”、“无相劫指”、“千手如来掌”、“韦陀杵”等五项招式、刚柔、劲力大相径庭的绝技,齐向身前的五位首座击去,其意不在克敌制胜,而是虚张声势,震慑对手,好容自己有间隙空挡,抽身下来应付罗汉大阵,解救李啸云。

本相果然是机智过人,没想五位与自己斗得正酣的首座高手,竟然被自己奇招递出不由忌惮,各自向后退开一步,而在一步的距离,虽说转眼即逝,对于本相来说,已然是莫大的天赐良机,提气后跳,眼睛一晃之间,见地上躺着刚才与本悟相斗时,这屋檐受不了两大高手的刚猛至阳的劲力坍塌下来的屋柃,拾将起来,运起劲力朝扑来的僧人横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