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吟风倒没有考虑后顾之忧,自然我行我素,根本没有考虑此节,一经青衣点拨,恍然地自责道:“前辈所言非虚,可是我们就真一辈子困在这里,一生枉死于此了?前辈若是害怕,一切都由我担当便是,绝不牵连,何况此事本是我一人所为,与您无关,他们若是追究必定是为难我的。”青衣真是气得差点晕厥过去,伸出手重重地在他的头顶拍打一下,恨恨地道:“说你一时糊涂,看来你是真愚昧,不懂什么是变通折中么?任性胡为,妙想天开,真恨不得将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得是什么东西,形同一具呆驴蠢马,气死我了,出去的办法有很多,你却使得最愚蠢,最不济的办法,引人注意只会是招来杀身之祸。”
李吟风翘首以盼地喜盈盈地追问道:“前辈您说得是真的吗?您想到了出去的办法了,还不被他们发现,真是真是”无奈全身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唯有端坐如泥塑一般,吃力地探着脑袋喜出望外地问着。青衣得意洋洋地道:“真是什么?你不会说话,而且性子直率,就不要学别人咬文嚼字,真令我都想破脑袋跟你一起想,真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惊若天人,技艺非凡。”李吟风不善说谎,但自幼家境贫寒,没有读书识字,斗大的字也不识一箩筐,自然不明一些字词的含义,听青衣一番教训,唯唯诺诺地应道:“是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前辈您”其实弄得是是而非,引起不少笑话,就连青衣都大感头疼,连忙打断道:“够了,学别人文绉绉地真叫好不难受,你还是有话直说,干嘛附庸风雅,简直就是邯郸学步,贻笑大方。”李吟风一阵黯然,情绪低落地道:“哦,看来想办成一事也不是那么简单,我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吧?前辈可不要骗我?”
青衣见他像是对自己尤其警觉,还是不能以诚相待,恨不得当头棒喝将他打醒,但想这样冲动只会与他一样没什么分别,引为同道中人,猜想定是他在自己身上遭受了太多的委屈,以至于变得谨慎小心,常理而论这便是吃一堑,长一智,他生性愚钝,也唯有教训能滋长他的日趋成熟,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心地释怀地道:“小子倒也学乖了,不会轻易上当了,但用错了地方,对错了人。”说着又是用力在他的脑袋上拍打一下,痛得李吟风是吃吃忍痛轻呼,顿然不解地问道:“前辈为何又打我?难道李吟风哪里惹您不高兴吗?”
“你没有惹我不高兴,而是我高兴才打你,恨不得打你一次,就变机灵一次,省得我多费唇舌,这就叫做恨铁不成钢,瓦砾不能变成玉石一样,有朝一日你能明白老夫的用心良苦,在吃了亏,受了苦时能想起老夫对你种种点拨,也就不枉我对你一番苦心教诲。”青衣似乎不能解恨,又是一边拍打,一边口中絮絮叨叨地教训着,直令李吟风惊叫连连,如此冰冷的铁牢中竟洋溢着阵阵暖意。李吟风忍痛不恼,反而直关心能否早日重获自由,道:“那前辈可否告知小子怎生逃离这个地方,我必定此生没齿难忘您的大恩大德,纵然一死也难报您的恩情重义。”
青衣摇首无奈,心里既担忧又为李吟风感到庆幸,他如此淳朴,出去真能多长个心眼,处处留意,逢凶化吉,化险为夷么?真令自己这位深受其苦的长者前辈来说堪为忧虑,而他的不卑不亢加上性情迟钝,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其心不死不灭,他必然不顾一切地去坚持,对于自己来说,生趣盎然、朝气勃发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旦夕祸福又岂是个人能左右决定的,甚至也无能为力,唯有多传授一些难能可贵的经验予人,也算是自己不愧对良心,谆谆驯诱,倒不会误人子弟,令李吟风在日后的江湖中多遭磨难。心情沉迈,深思熟虑了良久,不禁愣自出神。
李吟风的心似乎早已飞出天外,遐想联翩,眼前好像看到了欣然与姣好的前景曙光一样,整个人都洋溢在陶醉其然之中,可青衣半响不回话,似乎又让这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不堪一击,自己可不愿意心中的报负就此被扼杀在萌芽之中,希望换作湮灭绝望,烟消云散,刚才青衣的义正言辞,绝不像是在欺瞒自己,那样真把自己当作小孩子来看待,连声问道:“前辈,您快告诉我出去的办法啊,我李吟风若能出去,必然将您视为亲人般对待,如有反悔,叫我天诛地灭,五雷轰顶。但若是您糊弄我,把我当傻子看,我再也不再理你。”
青衣被他一语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立即换作一张嬉皮笑脸的顽童模样,反唇相讥道:“你吓唬我,难道老夫是吓大的么?还有你总是太较真,于你日后定要吃大亏的,何况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骗人么?真是把我的江湖的威名也折杀了不是,哪有自毁名节之人。办法倒是多得是,不过不过不过”李吟风被他接连说了三个“不过”整个人的心都被提悬至了咽喉,似乎对于他的欲言又止,另有顾忌深感好奇,接过话来反问道:“不过什么?前辈有话直言,不必担忧,若是需要李吟风做到的,义不容辞,绝不皱眉,那怕是叫我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才不要你这个累赘在身边,除了饭量大于常人,似乎在你身上别无长物,我要你的命更是自寻苦恼,老夫不过令你答应我三件事,若是不同意,那出去你也休要张口,立刻解开你身上的穴道,任由你继续以愚昧的行径打开这个牢笼,到时候你是死是活与老夫毫不相干,你可敢答应?”青衣郑重其事地说着,一改他玩世不恭的口吻,从话语中便是他所说的三件事绝非轻而易举能办到的,可李吟风曾向上天起誓要以身许国,成为像义父韩世忠那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信誓旦旦地答应爹娘要出来闯荡一番,没有功成名就之日绝不有脸回家,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还日思夜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飞黄腾达,改善被整个李氏族人敌视仇对的窘境,自己有言在先,岂能愧对父母养育之恩,要是一事无成、灰头土脸地回去,岂不是更遭人当作笑柄来看待,既然大放狂言,已然没有回旋余地,唯有一条路走下去,否则即便是死也难面对家乡父老。李吟风心地明鉴如镜,光洁空达,异常坚决地答应道:“前辈尽管吩咐,休说是三件事,只要能让我出去,就是三百件,三千件也决计不皱半丝眉头,救命之恩定当肝脑涂地,折腰俯身甘愿为其驱使,毫无怨言。”
青衣右手使出纯阳至刚的劲力在李吟风的胸前的“志堂穴”与后背上的“灵台穴”,心情大快地酣畅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惬意与得意。李吟风穴位一解,全身又恢复了行动自如,这下到没有立即继续用双手的镣铐搓着精钢地面,反而站起身来,与青衣正面相对,心生敬意,一脸仰慕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看,望他给予示下。
“傻小子倒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你还不知道老夫所出的三道难题,便轻易答应于人,真是愚蠢之极,那我要是让你陪我在这里一生一世,直待到我寿终正寝那时,你能办到么?”李吟风一脸惶惑,面色迟疑不决,甚是为难,没想到青衣果真是个老谋深算之人,也怨自己任性冲动,竟然口出狂言,轻而易举地便上了他人的当,又悔又愧,真令他懊恼怅然。青衣站在他身前,有所察觉到他的不愠之色,心里反而一点也不感到愧疚,反倒是得意,似乎蓄意要令李吟风难堪,好让他长长记性,汲取教训,傲然地道:“怎么样?可知道心直口快的坏处了,我看你不过是一时冲动,倒也不为难你,老夫未免动用了你的怜悯之心,这才迫使你误中一个难解之谜之中,实属为人不端。我看还是”
李吟风却无比坚定地应道:“前辈切勿早下定论,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怎能一遇挫折便退缩,岂不是在您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弱之徒,信守承诺,以德服人,乃是做人的根本,连这都犹豫不决,怎生能成大事,何言什么大作为?”青衣赞不绝口地道:“说得好,看来老夫没有看错人,刚才不过验证你到底有没有这份心志,你没有令老夫失望,说明尚有可造之处,我可不想你整日郁郁寡欢,就此强人所难地将你困于此地,宛如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一样,我于心也难安,定受谴责,那么也足以证实你是个言出必践的真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