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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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坦荡襟怀(一)

青衣又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才将整个身子从铁索链接的捆缚中摆脱出来,整个身体宛如身轻如燕,灵便许多,不由大赞道:“天怜我青衣啊,哈哈哈,多年的负赘终于甩掉了,真叫我好不痛快啊!”足下轻点,身子轻飘飘地腾起,只听“咚!”一声闷响,青衣几乎一记吃痛,差点被撞得晕过去,又重重地跌倒在地上,痛得他直呻吟直骂,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记全身虽摆脱了束缚,但是整个人还是关在固若金汤般的铁牢之中,身子轻松自在许多之下,拿捏不稳寻常的力道,自己也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以往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一使力上跃,头顶的天灵盖直撞击在上面三尺的精钢铁板之上,要是再多用几分力道,定然叫他立即暴毙身亡,好在没有炫耀得意,整个人嚯嚯地坐倒在地不住呻吟,触手一摸头顶的疼痛,未曾使力已经是令他痛不欲生,天灵盖上隆起高高的一个形如鸡蛋大小的疙瘩来,自怨自艾地骂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一点小小成就便得意忘形,自作自受简直活该!”心想李吟风定会见到这般放浪形骸之后弄得出丑窘态令他也感到好笑,就算他为人迟钝也能惊奇几分好奇才是,坐在地上许久,却仍是耳中吵杂烦躁,霍霍声盈久不绝,根本对自己刚才的一切未看在眼里,心底也不禁失意,心想自己一位名动武林的大人物不惜自损尊驾给他逗乐子,是多么地丢人,他竟然不为所动,刑若呆驴蠢马一样我行我素,整个胸臆充斥着恼怒羞愧,恨不得上前直扇他几记耳光以泄其愤。

“他一心想着出去,专心致志地在为希望付出实际行动,又怎会受外界干扰,被自己可笑又可悲的举止怦然心动呢?我这不是庸人自扰是什么?看来一个弱冠少年的意志与决心都比我要坚定,叫我情何以堪?”青衣不住自我慰藉,舒坦许多,站起身来,也不再阻止李吟风,甚至心里对他大有刮目相看的敬意,悄声地走将过去,定睛回神地注视着李吟风身前的地上,双眼惶惑地吓了一大跳,简直让自己眼前耳目一新,拊掌称快,打心底折服败给了这个愣傻小子。

精钢铸造的地面已经显出一道长及一寸五分的口子,旁边铁屑激发,虽是几乎难以用肉眼看清,但是那道口子凌乱无序,发出崭新的光亮,真是亮瞎了青衣的双眼,让这位眼见耳闻无不远超初涉江湖的少年小子何止天壤之别,但他给自己的震撼却是来自心灵上的触目惊心,虽说那道口子对于整个牢笼来说微乎其微,无疑是毫不起眼,但是他的执著与坚持,大有愚公移山的震撼。劝道:“臭小子说你笨,看来我们这些自鸣得意、自负清高之人才是坐井观天的青蛙,或许你是对的。”

李吟风一边不停下手里的活,一边埋首兢兢业业地注视着那道划痕,回答道:“其实强人所难实是我对不住前辈您了,人各有志,何苦强求?自己既然能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何须依赖他人,何况我只知道一个道理。”青衣没想到世道真是变了,竟然让一个后辈与自己讲道理,心里有种哭笑不得的讥讽,但不好发作表现出来,忍不住问道:“什么道理,愚公移山?老夫闯荡江湖数十载,也只有今日由心里佩服一个人。真是叫我见识到什么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李吟风没有感到半丝受用,不动声色地磨砺着那道划痕,咔嚓咔嚓个没完没了,不顿不休,他的双手掌中都溢出了鲜红的血液,流出伤口,淌进了那道只划伤了精钢表皮的划痕之中,可他仍干得不亦乐乎,说道:“我本是个不懂变通,巧妙灵活的傻小子,但我只知道以前在家屋檐下的石阶,每逢下雨时,由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滴,滴答滴答地溅在石阶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时也不明白,水滴对于坚硬的青石阶来说,根本就是不自量力的可笑,为何由屋檐上滴落的水滴还是一味来回重复着,换作许多细小的水珠汇入流淌的洪流中,后来长大了,又是一年下雨,只看见坚硬的青石阶上光滑如洗,甚至有的地方,在练成珠帘的水滴溅下来的地方形成了一些小坑,心想长此以往,不休不止下去,那块世人眼中坚硬异常的石阶会怎么样?或许我要几年几十年之后才能知道,今日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不妨学学这个道理,不知能不能成,但心里明白,如果连做都不去尝试,怎能成功?”

青衣被他的故事深深触动,想不到今日获益良多,受益匪浅,竟然是自己一直轻视鄙夷的傻小子,眼中不禁流下激动的热泪,说道:“臭小子就会故弄虚玄,不过滴水穿石的道理,给我说得煞有其事,与愚公移山的道理异曲同工之妙,你所言非虚,大令我这种妄称独到造诣,超凡脱俗之辈由衷折服。但你已经受伤了,明日再继续,若是不管不问,放任不顾下去,只怕明日你连拿铁链搓的力气也使不上,难不成要使手指戳穿这精钢地面么?”

李吟风听到这话也不由一顿,双手停滞在地上,整个人也呆愣片刻,似乎在深思熟虑着什么,应道:“其实前辈眼里我定是一个狂妄自大,不自量力的傻子,何况又笨嘴笨舌的,很不讨人喜欢,可是不为怎能不行?蝼蚁虽小,却能溃堤,我不是什么愚公,更不敢与前贤先烈相提并论,只愿做痴傻的蝼蚁与水滴。”说完,又是不顾青衣的劝悔,在那道划痕上继续用力来回搓着,似乎要见到这不知有多厚的地面穿透的那一刻是不会停下来的。

青衣缄口无语,更是对其以手扎额,以示无可奈何,他这么执拗,根本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未免过于贪功急利了,俗话说:欲速则不达。一旦脱力,接下来他又该如何继续这漫长无期的坚持?与之相处多日深知这个既倔强又呆笨的少年是不会轻易放下此时心目中的执拗,那怕是苦口婆心地劝慰也是闭目塞听,起不到半点作用,青衣更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唯一传人自甘堕落下去,那怕不择手段也要制止他这样恣意妄为,趁李吟风不备,俯身之间,骈住食中二指,以阴柔的劲力疾点他后心的“灵台”、“神道”、“至阳”三处大穴,迫使李吟风全身不得动弹,也就无法在孜孜不倦地用手上的铁链搓着钢板浇铸的地面了,心里过意难安地道:“傻小子迫不得已,老夫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那怕你恼我、气我、恨我也是出于无奈,谁叫你脾气比驴还倔,九头牛都拉不住。”

李吟风浑身上下一经青衣上乘的点穴手法制住,不得动弹,不由焦急地喊道:“前辈您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难道就一丝生机也要将其冷酷地扼杀不成?”青衣嘿嘿一笑,贴近他的耳畔轻声地劝道:“我就是怕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这样恣意胡闹简直就是拿性命开玩笑,老夫怎会是在害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你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这样无情地说你的救命恩人?”

李吟风可没想那么多,更不会去揣摩别人的心思,完全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不懂如何变通猜测,执念不休地道:“我这是出去的唯一办法,难道前辈真要将我紧紧地与您拴在一起,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望前辈成全,快放开我,好继续下去,我虽愚钝,但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青衣这一天里真是吃惊不小,还是被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教训,他竟然给自己讲起道理,不由意外地笑道:“呦呦呦,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倔强劲,这些至理名言谁教你的,居然令我长了见识了,老夫难道不知道这些粗浅的道理么?用得着你给我说教,试图感化我是不是?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个密封的铁牢就像一个闷鼓一样,你想想在这里面的动静都吵得人心绪难宁,片刻不得安生,那外面的人是不是听了,更是担惊受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