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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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干戈玉帛一念间,黑白善恶终难辨(四)

青萝少女面色更是潮红羞赧,整个脸都快要躲进身前姬无花的之后了,足令人见则生怜,没想到李啸云与自己的姥姥剑拔弩张,片刻之即便要刀刃相向,心下不由矛盾,弄不清是该同仇敌忾为好,还是对这个看上去面善,不似江湖传闻中那般坏事做尽,心狠手辣的敌人,要是自己衡量可能是向着亲情多些,毕竟与姥姥朝夕相处多日,她脾气暴戾了些,但也是出于关心自己,谨防被恶人坏人伤害。鼓起勇气冲口骂道:“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得多遭皮肉之苦,或许姥姥会心念仁慈,饶你不死,可别逞强好胜,不听劝告。”姬无花转首白了她一眼,生硬地怒叱道:“怜儿,对待这种恶人还给他将什么仁慈?难道你也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不成,真是冤孽,给我退到一旁。且由老身来戳穿他惺惺作态的假面具。”少女大觉委屈地抿嘴道:“姥姥,我”姬无花对外孙女的央求无动于衷,冷冷地斥道:“你什么,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跟这个形迹不轨的恶徒眉来眼去,难道真对他动心了?真是丢脸丢到我面前来了,日后叫天下人怎么看我?看来定是我太过宠溺你了,生怕你与我一道涉足江湖受到伤害,谁料有此劫数,冤孽啊!”少女紧抿嘴唇,无话可说,眼眶湿润,泪珠几乎在打转,要是再受到半丝委屈就快掉下来了。

群雄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在背后指指点点,声音细若嗡鸣,但少女相隔甚近,听得一清二楚,没想到自己心性纯净,不沾世俗所玷污,初次跟随姥姥身侧涉足江湖,没想到不擅揣测人性内心的自己竟不择适宜地为对手苦心相劝,招来误会,叫她无地自容,整个人像是被冤枉偷盗的小贼,当着众人之面,指手画脚,评头论足,其鄙夷轻蔑,唾弃辱骂之言盈满双耳,根本不知所措,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下来,大觉委屈地哭道:“姥姥啊,我没有跟什么眉来眼去,这完全就是”“好了,休要再说,越描越黑,只会令你名节大损,令老身也颜面难堪,你且退开吧,一切都由姥姥为你做主,看来唯有杀了这个恬不知耻的小畜生,方能洗却不白之冤了。”

李啸云又气又恨,看着少女平白无故地被姬无花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说什么,这个心底淳善的少女便听之任之,深感关怀备至,其实这完全便是扭曲人性,扼杀纯性天真之人拥有仇视杀戮的本性,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自己若是处之泰然,放任不顾,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汉吗?“老虔婆有本事冲我来,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心肠却是阴毒无比,甚过蛇蝎,就连无中生有的本事也是叫人见了不寒而栗,她可是你的外孙女啊,你竟如此狠毒,不惜玷污一位纯洁善良之人的本性,是何居心?”

姓龙的老者冷哼一声,勃然大怒,指责李啸云道:“小畜生少在我们面前故作清高,姬老太岂是你这种宵小之徒诋毁诬赖的,由不得你放肆。”话音如雷,震得人双耳嗡鸣,一看他的气势便知是位内功深湛的高手,实力自是不容小觑。怒威大增之即站出身来,准备上前施以颜色狠狠教训李啸云的狂妄,不料姬无花笑意耐人寻味地用龙头拐杖一挡,制止身后的激越。场面又一次压制下来。少女更是无颜见人,不住地低声啜泣,哭得就跟一个泪人儿似的,叫李啸云心痛如绞,抱愧不已。但恨懑之意陡增脸上,随时便要发作,自己之所以愤世嫉俗,深匿真心,就是恨恼这些所谓的成名豪杰个个阴险毒辣,咄咄逼人,丝毫不容自己有喘息的机会存活下去,最气恨还是他们一副道貌岸然,凌然大义,其实包藏祸心,不容人有活路。

姬无花阴险地笑色在群雄面前看来是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仁慈,在李啸云眼里却是丑恶无比,阴险卑鄙,笑里藏刀,无时不刻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便会疏忽大意,堕入她的圈套之中。李啸云心生恨懑,却又不得不顾忌这位淳善少女的相处两难,若是负气冲动,只会让她更陷入迷惘。极力压制下心中的不忿,静静地呆立原处,直待对手先动手。

“此贼不除,又不知令多少名门正派、江湖豪杰惨遭其祸害,又不知多少生灵惨遭涂炭,难道就任由他胡作非为下去不可,我等这口恶气实属难咽啊!”“是啊,姬老前辈可别顾惜外孙女感情而手下留情才是,当断则断,不断自乱啊!”一时之间,均是有气难泄,眼睁睁地看着仇敌站于面前,却碍于姬无花的威名不敢妄动,不由苦心警示,生怕李啸云耍心眼就此放虎归山。姬无花面色冷峭地说道:“众位英雄何必着急,此贼已是我等瓮中之鳖,难道就没有半丝疑心吗?”群雄一听,有猜忌,有不明所以,更有议论纷纷,却猜不到姬无花一语双关,所指什么目的。场面又是一阵紧张疑惑,始终猜不透姬无花到底要说什么。姓龙的老者安抚众人,在中翰旋道:“大家稍安勿躁,且听姬老太把话说清楚,我想此贼在众多高手如云的紧紧监视下根本插翅难飞,早些杀,晚些处决有何分别。”群雄相续哂然,皆觉甚是,便肃然安静,静候姬无花给大家一个相解困疑的机会,更视李啸云为砧板鱼肉,不急一时。

李啸云暗生好笑,丝毫不敢大意,对其故弄玄虚更是不值一顾,现在倒有一半的心思放在那位独自苦凄哭泣少年身上,说不出的愧莫难当,自见到她第一眼起,莫名有种似曾相识、说不上的亲切,想不到一时心直口快,与自己对簿几句,遭到这般冤枉,可想而知心情何其失意,自然是为之深感凄婉不忿。

姬无花客气鼓噪一句:“承蒙龙老爷子出面,方叫群雄消释误会,老身感激不尽。”“那里,这不过是我等年纪一大把了,资历眼见比常人多一些,丰富一些而已,谈不上什么,换作是你,恐怕也是如此。”龙老者笑而答之,足见这两个老谋深算之人把李啸云、群雄当作蛮憨无知之辈来戏弄一番,却难明他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到底要演哪一出?令李啸云见了生感其厌,几乎大呕作呕,要不是自负修养,睥睨凌傲,实不愿与他们一般见识,何况一心记挂一位相识旧熟,却又叫不上名的少女,根本对其毫不放任心上,足显我行我素,桀骜不驯。

姬无花语音一转,变得尖削刻薄,狠辣歹毒,道:“此贼自见到我等到来,一丝也不惧怕,忌惮,好像事先便得知我们要来找他寻仇,杀他以谢天下,难道这不奇怪么?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心境,叫谁也是奇怪万状。”龙老者点头问道:“不错,此贼不过十五六岁,居然能从少林寺高手如云、龙潭虎穴之中逃之夭夭,我就不信他有通天之能?”“两位不说我也差点没有注意,甚觉可疑啊,少林寺乃是天下武林的第一正派,清规戒律森严,寺内高手更是人才辈出,别说是他,便是成千上万个武林败类前去找麻烦,也是自讨苦吃。此贼并无三头六臂,居然能安然无恙从少林寺重重包围之中逃出来,果然可疑。”那个叫肖巴罗的人一改谈笑风生,神情一下沉溺思索,足见疑心之事非比寻常,不得不惊起注意,提起警惕。又有一位不知名的江湖人奇道:“何止如此,就连大内高手也翻天覆地地追拿此贼,也是让其侥幸逃脱,要不是姬老与龙老提醒,我们恐怕还没有沾到此贼衣角,便死得不明不白,真是奇了怪哉!”“想不到此贼竟然如此极富心计,不可小觑,幸好姬老前辈留心注意,我等才免遭不测,所以姬老前辈一直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便是细心留意这四周是否有他精心安排的敌手吧?”“小心为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行走江湖,那一日不是刀尖上舔血,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总不能在阴沟里翻船吧?还有”此人说话引经据典,说话不伦不类,真令人感到迂腐可笑,却在这种生死只系一线的紧张时刻,无人敢豁达大笑。有人接过话来道:“还有什么?是不是怕阴沟里翻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除恶务尽乃是迫不及待,但总不能枉送性命,眼睁睁地看着恶人逍遥法外,这才叫冤枉。”这人说话更甚前者,但他所说句句合乎情理,无不点头称是,看来他们虽有所顾忌,大有戒备,却不能不考虑最坏的打算,即使拼得两败俱伤也要将李啸云就地除去,以示他们这行人维护武林正道凌然大义,肝脑涂地,竭心尽力。

姬无花闻群雄疑虑顿生,分析透彻,无不心情大快,内力充沛地道:“大家所虑甚是,集思广益,方能化险为夷,匡扶正义乃是我辈分内之事,却也不能负气蛮干,此贼人小鬼大,竟然想挑拨我祖孙的关系,从而想讨我心性淳善的怜儿怜悯,真是不知廉耻,足见阴险歹毒。不得不防。”说话之间又对名唤怜儿的少女看了一眼,暗递眼色,以示提醒。李啸云实在难明其意,这群人之中当属姬无花最是厉害角色,更令人望而生畏的不是她未以展示的身手,而是她诡谲多变,极富心计的险恶嘴脸,往往这最令人防不胜防,杀人不见血,为了事先堵住群雄的猜忌,拉拢人心,假以他人之手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贼除却,不惜晓之大义,动用人最脆弱的感情当作最致命,最厉害的武器,试图将李啸云杀于无形之间。

李啸云如何聪慧也纵不及姬无花的老奸巨猾,无论是江湖经验还是智谋心机都稍逊一筹,更没想到这个病颓孱弱,不堪一击的老太婆既抚藉了怜儿,还让群雄皆站在她一般,大为体恤怜悯年置古稀孤寂老人,供她驱使,不计生死地付出。真是擢发难数也猜不到自己与姬无花不过初次见面,就算是匡扶武林正义,自己证据确凿,受之以柄,正面冲自己来也无所畏惧,始料不及她会动用头脑,毫不费力地除去她的心腹大患,真是佩服万分,甘愿认输。说道:“看来你我今日已是天地不容,要取我性命,你随时来拿,何必牵连一个无辜之人,这不比摧残、折磨还要卑鄙。”李啸云本是死而复生之人,早将生死视若敝履一般,可最不能容忍得便是戕害一位漫烂天性少女的心,这远比折磨自己还要痛苦百倍。

姬无花本想借助群雄的猜疑来转移群雄的注意,不再对李啸云的出言无状所猜忌怀疑,甚至不会牵连自己祖孙的安危,还令怜儿心存感恩,感激自己的不予追究,护犊情深,从而增加对李啸云的恨,何乐不为,不可不谓一举两得。用内功逼发声音,得意地嘲笑道:“老身不但要取你性命,还要令人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败类,谁也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怜悯之情,你少打我外孙女的注意,趁早死心,你这个淫贼,真是恶贯满盈,无恶不作。”李啸云气急大怒,怒火中烧,冲口大骂:“老虔婆,我不过说了几句轻蔑无礼之言,你竟气量恁地狭隘,怀恨在心,不惜令我身败名裂,我恨,我恨这个无情残酷的世道,更恨丑恶的人心,不给我一个公道,我要令你们为之付出沉痛的代价,以偿清对我的不公。”

龙老者冷语斥骂道:“小小年纪便愤世嫉俗,若留你存活世间,还叫我等有安宁之日,各位英雄,今日休管他是否有帮凶后援,定要他命丧当场,否则怀恨在心,势别报复,从此江湖将永无宁日了。”李啸云双目冷削地瞪视众人,惨凄一笑道:“哈哈哈,我李啸云已是死过一次之人,何惧你们这群鼠辈,要杀要剐尽管动手,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能不能叫我感觉新鲜。”

“龙老爷子且慢,杀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必急躁,我等要免除后患,必然是要将其幕后之人一并铲除,这才能一劳永逸。试想他势单力薄,难以在江湖之中兴风作浪,必然是有人主使,否则于我等名声有损不计,还会招来永无休止的麻烦,可想而知,此事不能草草了事。”姬无花为人精细,心出百窍,竟会联想到李啸云身后的势力之巨,否则不会在武林之中产生这么大的反响。龙老者抑制住怒气,静思冥想后大觉其然,收手在身后暗运内劲,全身骨骼如暴栗般作响,身上的精湛功力足以令人骇然可怖。

姬无花气度冷傲地追问道:“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捣乱少林寺,为女真胡虏充当奸细,刺探我中原武林的情报,是不是想将中原武学精要流入番邦,让精壮的将士熟练,到时候侵占中原,无人可敌,到时候便可侵吞我大宋河山,肆意地****中土人士,成为他们的奴役。”李啸云这才豁然明朗,为何姬无花处处咄咄气势逼人,恨自己入骨,原来是自己身上有一本武学秘笈,就好比一个三岁小孩子携带着一块黄金漫步街头,谁人都心怀不轨,欲图占为己有,实在料想不到一部武学秘笈对一位江湖中人的诱惑是多大,竟然不择手段,绞尽脑汁地想置人于死地,然后在顺理成章地为其所得,这比********要省力不少。

李啸云痛恨自己的迟钝,竟未事先想到其中的种种原因,一切都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都未能窥测探透,不过为时不晚,嘿嘿笑道:“我道是何理由令你不惜千里迢迢地前来索我性命,原来是假借侠义之名,想伺机将我随身携带的至高武学得到手,你真是煞费苦心,不错,我是为你们视若虎狼的女真族人做事,但宁愿相信直来直去,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这样率性之人,也不愿相信你们这群伪善小人,想要不择手段得到绝世武功,何必大费周章,不如光明正大地来抢啊。”

“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我等乃是匡扶正道,为武林铲除遗祸,不惜谆谆善诱,想不到你不听规劝还血口喷人,实在该死!”夏义彦那张狰狞可怖的面色上更是一片黑煞,再也忍不住要发作,要不是姬无花这位武林人皆敬仰的前辈高人肆有忌惮,只怕第一个要取李啸云性命的便是他了。李啸云将心一横,今日纵难逃一死,何不痛痛快快地大吐心声,好好地怒斥一番,道:“你们个个表面上装得道貌岸然,口口声声讲什么侠义仁道,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若真是行事公道,大可请少林寺的高僧一道前来索要,何况这《洗髓经》本是佛门至高无上的武学奇典,也容不得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吧?”李啸云毫不客气地对当场每个人大肆羞辱一番,就连自己也是比作行事猥琐的老鼠,试想从小到大,总是受尽****,遭人白眼,处处不凄,无不是活在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中,变得猥猥崽崽,胆小懦弱,实与老鼠毫无分别。

此言一出,似乎触及姬无花与龙老者的软肋,二人对视一眼,若是再叫李啸云信口雌黄地诬赖诋毁名声,只怕他什么事都公诸出来,自己的颜面真是荡然无存,那叫不好看了,示意之间,二人展开身影,怒骂大喝道:“乳臭未干的小贼,胆敢血口喷人,看来真是不知悔改,容你不得。”话音未毕,两团奇快的身影夹杂着尘烟飞扬一并由李啸云左右分击而出,直朝对方要害攻去,表面上看似保住名节,其中深意恐怕是生怕李啸云当众揭穿,无颜示人。

李啸云运起修习熟练的《洗髓经》内功,早将其上所承载的上乘内息功法倒背如流,运转自如,即使现在双手奉上,被姬无花等人夺去也无关痛痒,毫不心疼,何况《洗髓经》在常人眼中是一部以奇形怪状的梵文经书,若是未得其法,没有掌握其中机杼定是拒之门外,无法窥破其中奥秘,更是难以从中获益,休说习成绝世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