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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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直取胡虏项上头(一)

军帐之内皆是敬畏惊叹,似乎与刚才的紧张气氛缓和许多,毕雅涵巧言令色地为了李吟风不惜发挥着能言善辩之能,极尽无暇。王彦、焦文通等“八字军”中一呼百应的人物也为之骇然,对面前这个小姑娘也不免刮目以待。

毕雅涵底气十足地问道:“既然各位英雄都敬佩梁红玉的襟怀与行径,倒不是小女子小看天下豪杰,你们片面小觑女子,打心里就想对我瞧不上眼,甚至轻视贬低我,料定欲想将他就地正法,既对我起到摄威恐吓的作用,难道这些还不是是对我即为女儿身大大的****,谁说女子不如男?”

王彦道:“我等并未小觑天下女子,这从何说起,姑娘这是不是无理取闹了?”

毕雅涵理直气壮地道:“将军表面上没说,心里却是这么想的,谈及军内要事,你当着我的面大斥风哥触犯军法,不予有人为他辩论的机会,想必是欺辱他嘴笨舌拙,是个忠厚老实人,无言反驳,所以想找一个替罪羔羊,又想我乃一介女流,无权过问军纪律法,一心想置他于死地。此刻我更加不能看我风哥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据理与将军辩论一番。”

焦文通一副令人揣摩不透的笑色,看着王彦被一位小姑娘弄得焦头烂额,生怕他暴躁性起,一气之下真叫李吟风杀了泄愤,到时候胡编眉目,让这个愣头傻小子稀里糊涂地死于无辜的报复,虽说正置兵荒马乱的年岁,主帅杀属下乃是司空见惯之事,这样不免会大失军心,民心,与初衷意愿大相径庭,何人再敢为朝廷效命?站出来在之间翰旋道:“姑娘切勿气恼,王将军也是正置气头上,无处向人泄愤,这才一时糊涂,未加详查,在军营之内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等并未小看天下任何一人,如姑娘还是偏执认为是我等屈打成招,到时候此事敲定,悔之晚矣。我看还是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为妙,你这样冲撞触怒将军,于你也不会有好结果。”

毕雅涵自然知道他所指何意,李吟风一心杀敌,忠心为国,面对王彦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胆战心惊,如自己令王彦难堪,李吟风会怎么看,他处于自己与上峰之间无从喘息,心底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来数落王彦,到时候打心底气恨自己,李吟风为人并不聪明,于人情世故更是粗俗浅薄,难辨是非,粗心大意,但他心智狂傲,认定一件事、一个人便不会轻易改变,毕雅涵如是当着他的面羞辱冤枉王彦,定会视她为仇敌,哪怕逃此一劫,从今往后形同陌路,志不同,道不合,无法修复这段感情变为仇怨。毕雅涵性子高傲自负,也不向任何强横邪恶低头认错,说道:“我一心一意爱着风哥,也不管他从此刻起对我气恨讨厌也好还是视我为仇敌也罢,我对他的心意至死不渝,海枯石烂也难相比,他若是心里有所感应,便不会怪我,如是心里没我,那我枉费心机,至少证明没有看错他。他今日回来认罪,必死无疑,那我毕雅涵也决计不会独活于世。”

李吟风心底难以抉择,犹豫焦灼,这件事本与她无关,自己心甘情愿回来认罪,她竟然也尾随,自己现在再也不能向以往那样做到毫无滞留,潇洒不羁,自从毕雅涵跟定自己那一刻起,就注定不与自己分离,李吟风感激肺腑,却又愧仄深切,眼泪又一次模糊了眼前视线。

王彦朗声大笑道:“我道我们这些人为了天下安危、黎民百姓便可以做到心无旁骛,那怕能马革裹尸、黄沙掩骨也算是遂愿以偿了,看来这不是什么洒脱豪迈,这是自私,姑娘今日一席话,一番举措,无不令我等反思清醒,好吧!也是姑娘的情比金坚、至死不渝让我王彦痛彻大悟了,李吟风,我问你怕不怕死?”

李吟风心里一震,哽咽激越地道:“我以前不怕,此刻”

王彦摇首道:“其实怕死并不是什么可笑之事,我也怕死,金人怕死,在‘八字军’之内人人俱都怕死,生老病死、爱恨情仇本是人之常情,并不是觉得有什么可耻,可笑,可怜的,你现在心里有爱,还有难以割舍的人在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怕死也是情理之事,我王彦常常因怕死,变得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所以谨小细微,生怕有一点弥失就会丧命,变得失去了感情,上阵杀敌的将士并不是冷血无情的兵器,都是兵者,国之大事,道德经也说,********,不可示人云云,却又有谁会体谅理解,我们也有感情,也有家人,也有牵挂与难以割舍的爱,为了天下百姓的幸福安康,我们别无选择,唯有选择对敌人冷酷残忍,这样才能早日班师回朝,荣归故里,与家人亲人团聚。所以,是这位小姑娘又一次点醒了我们。你罪不至死!”

李吟风惊奇万分地凝望着王彦,能保住一条命在,无疑是自己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王彦竟然手下留情,而且当着自己的面说了一堆心里话,发人深省,感概万千。

王彦闭目哀怨地道:“郑仲、李吟风你二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郑仲本是孝勇营都尉,对整件事负有全部责任,理应该当众处斩,只因远离龙庭,未能如实上禀朝廷,而眼下与金人对峙艰难,国难当头,良才不可多得,念你近来戴罪之身立功颇著,处以一百军棍,革除武义尉一职,他日无再犯军纪,杀敌有功再行官复原职;李吟风你即作为我‘八字军’一员,多日无故离军未归,不拘绳检,没有逐级请示自作主张,违背了我部血誓,其罪也理应斩首示众,杀一儆百,念你年纪尚幼,心智未熟,从轻发落,处以五十军棍,如积重难返,必然从重并罚,你两人可对我的判处存有异议?”

李吟风正欲叩谢王彦不杀之恩,五十军棍对于自己来说是莫大的欣慰了,郑仲先行应道:“属下谨记将军的宽厚,我必定牢记教训,无刻不敢相忘,誓死杀敌,报答大恩。”李吟风准备激励一番,身旁的毕雅涵却抢答道:“恕小女子不能接受这样的惩处。”李吟风惶惑地看着她,就算逞能也要适可而止,王彦、焦文通二人惊愕不已,对视一眼,王彦疑惑问道:“姑娘还有话说?难道对我这样的惩处还不满意?”李吟风生怕毕雅涵这样一闹,自己无颜面对其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更无颜在军内立足,感恩戴德地承情道:“属下”毕雅涵笑脸迎人,阻扰李吟风的谢恩,心直口快地道:“怎么说吧,小女子不是不满意,而是暂不能接受这五十军棍,都说军内杀威棒一打下去,便是健壮如牛的大汉也会打得半死,我风哥此刻重伤未愈,百般善劝执拗不过,非要先回来受罚,他性命差点不保,如再遭重刑,恐怕所以恳求将军念在我风哥有伤在身,行刑之事待他伤好之后再执行不迟,若当场丧命,与折磨凌处有何分别?直接砍来他脑袋还能免除皮肉之苦呢。所以我不满。”

李吟风还以为这个机灵古怪的少女到底还要闹什么小姐脾气,没想到她无时不刻记挂着自己的安危,不由暗咒自己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她冒死冲撞王彦不为别的,但愿自己能少受一些苦,自己只顾脸面、尊严,一点未将她放在心上,难免自惭形秽了。

王彦感动地道:“姑娘处处为李吟风着想,真是用情致专,满心里皆是情人,你所虑无不周到,倒是”焦文通对主将此刻的心情了然,顺势道:“将军留下他们二人性命已是最大的让步了,姑娘可别再为难我们将军,李吟风擅做主张刮去脸上的刺字,已是全军将士的怡羞耻辱,五十军棍对他可以说是莫大的宽恕,如果将事态闹大,将军颜面何存,怎以严律号令将士,难以服众,姑娘掺和我军内之事已经是另开先河,可别令大家难堪,误了你心仪之人的性命啊?”

李吟风再笨也情知眼前之事全无回旋余地,唯有自己欣然接受,方能让王彦不失军心,万众将士心甘情愿地信服,毕雅涵虽全然为自己身体担忧,并无过错,现在代替自己说话,本意却完全被夺,还在迟凝之时,毕雅涵又道:“两位将军执意如此,一切就由小女子代替他受过,都说待兵如子,方能让将士全无顾忌地去卖命杀敌,如此草菅人命,与残忍凶狠的金贼又有何分别!”“涵儿,不得无礼,如再放肆,你我一刀两断,你回你的江南老家也好,还是回你师姐妹身边也罢,我的事从今往后与你无关。”李吟风苛责起来,焦文通也大觉这个小姑娘也太无法无天,怒斥道:“小娃娃牙尖嘴利,厉害得紧,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王彦严斥道:“够了!毕姑娘也是全然为情人性命安危着想,并无过错,何况他说的句句在理,有礼有节,此事传到天下人耳中,还怎么看我‘八字军’?都退下吧,我自有主张,轮不到你们在此颐指气使,指手画脚。”焦文通受挫,大有不快地退至一旁。李吟风欷kT幽叹,无计可施。毕雅涵一改刚才的强硬不从的态度,对王彦感激道:“承蒙将军成全,小女子今生铭记您的宽宏大量。”

王彦摆摆手道:“毕姑娘口齿伶俐,聪慧过人,真叫我等这些臭男人见识到了你的厉害,有你在吟风兄弟身边照顾,我等欣慰,更是放心。”毕雅涵吐了吐舌头,拌了个鬼脸,当作她独有的谢恩,没有再刁难王彦。王彦又道:“既然李吟风身负重伤,又念在他知错能改的心智坚决,这五十记军棍就暂且延后吧,李吟风回去之后好好养伤,可别辜负了毕姑娘一番心意,这也是本统制与全军将士的期望,你还有什么疑难,大可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