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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壮志之行分道扬,英雄重逢情意长(二)

毕雅涵将信函收入怀中,端望着李吟风,心知他此刻心情定加难受,也不便苦劝,若是他心情好受,想通此节之后才与他一同南下扬州。直至夜半三更时分,整个太行山中安静如昔,巡逻的兵士也戒备松弛了许多之后,毕雅涵与李吟风二人带着王彦手中的通行令牌,二人一骑离开了“八字军”营帐。

宗泽一死,其所有为北伐准备尽被杜充弃而不用,置于不顾,最终计划终告夭折。建炎二年八月,举国未能为一代忠臣送行悼念,金兵一见大宋情势混乱,又趁机举兵南侵,宋金势均力敌之势又将打破,倾向于金人,不利大宋。

毕雅涵为李吟风换上了寻常百姓装束,一起混入南逃的难民之中,由竹芦渡渡过黄河,一路上饿殍满地,以前黄河以北的百姓苦不堪言,为了暂保性命,不得不向南地逃难,触目之处无不令李吟风心痛如绞,毕雅涵满怀愧疚,也不知这次受王彦委托强劝李吟风离开“八字军”是对还是错?看着置身水火的寻常百姓,她的心情也是惶惶不安,这一路上亲眼目睹了金人的残忍冷酷,欺凌弱小,无恶不作,无不目眵神裂,痛之入骨,但苦于势单力薄,毕雅涵只得忍辱负重,何况是顾全李吟风的安危,要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到韩世忠面前一家团聚,任在毕雅涵机警聪明,善于巧变,南下途中有惊无险地躲过了金兵的防备与搜查,不过李吟风这十日左右,少言寡语,郁郁寡欢,几乎没有与毕雅涵说什么话,弄得心智萧索,没精打采,变得形同陌路的生人没什么两样,没想到他心里还是为不能追随王彦一事而耿耿于怀,没有与金人决一死战,反而视天下百姓疾苦于不顾的贪生怕死之徒,忧心国事,恨不能酬报壮志而沉郁忧伤,日渐消瘦。

好不容易与他一道到了由黄河北渡向河南的一处渡口,却因难民众多,引渡的船只少之甚少,根本不能尽将河北难逃的百姓一下带到河南去,身后铁骑轰隆作响,金人的追兵又于三十里之外,如是这群无辜百姓不能安然到达河对岸,金兵快马追击,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眼看着情势万分紧迫,李吟风重新振作,对毕雅涵说道:“金人残暴,见到百姓争先恐后地渡过,必然不能容忍,涵儿你照顾年迈体弱的老人家与心智未开的小孩,我在前面挡住金人一阵子,为大家争取足够的时间过河。”

毕雅涵牵着自己的宝马,忽见李吟风精神抖擞,斗志高昂,恢复从前那个不惧万难,什么困苦都打不到的李吟风,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与欣慰,但他见到难逃百姓危在旦夕,又义不容辞地担起保护大家安危的英雄,担忧、焦虑随即将欣喜掩盖过去,劝道:“风哥你一人怎能抵挡千军万马?要死我也不和你分开,从太行山到这里,我已经对不住你,见你前去白白送死,独留我一人活在世间,还有什么快乐可言。”李吟风右手抽刀在手,随时前去阻拦金兵人马,毕雅涵却誓死不从,心急如焚地道:“我不怪你,一切都是我太不中用了,或许命中注定带着紫薇星劫,遭临破军的宿命,眼下金人虎狼之师即将赶至,必定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施加毒手,作为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见死不救,既不能为国分忧,至少能让眼前的百姓渡过河去,死了也不枉侠义美名。你如是留在身边我不能分心暇顾,到时候累了你的性命,令我含恨身亡。”

毕雅涵闻他情绪越来越紧张,激烈,倔强不从更增他的麻烦,心情苦楚地勉强答应道:“好,我照办便是,你千万要保重。我将红雪暂且留给你,以备万变。”李吟风点头,会心一笑地感激道:“也好,有良驹相助,兴许我能死里逃生,如有机会,我们扬州义父那里再见。”毕雅涵沉痛地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耳畔的铁蹄践踏之声愈来愈近,犹如狂雷炸奔,情势刻不容缓,转身眼含热泪地展开身影追上一位年老的婆婆,搀扶着她快步前行至河岸,一路上步行甚缓,不时暗自担忧李吟风,生怕这一别不像以往前几次分离,势成永诀,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回首看着他的身影渐渐从眼前变得模糊惨淡。

就在此刻,一队将士轻骑快马地赶到竹芦渡河岸,毕雅涵放眼望去,人群之列立着大大的“宋”字旗号,宛如绝处逢生般地狂喜,对身旁的老婆婆说了几句话后,满怀欢心鼓舞地朝着来人奔去。为首骑着一匹褐红色战马,全身着着英姿飒爽的战甲,威风凛凛地立于跟前,对方看到毕雅涵顿住疾马,骑术膂力无不精湛,足见是一位身手不凡的武将。那武将见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拦住前行去路,没有丝毫动怒,冷静泰然地问道:“敢问姑娘为何以身相拦,我等可是阻击金人的宋人,如有什么疑难不妨开口直言,我岳飞必定为你排忧解难。

听到这个名字,毕雅涵心里更添几分希望与欣快,此人曾与大名府外的官驿道上见过,当时岳飞其父病亡,岳飞退伍返乡戴孝守灵,与李吟风成为八拜之交,没想到今日竟能在这里重逢,不过形势迫不及待,也没有闲暇在此与他攀谈叙旧,金人大队人马不刻赶至,所到之处无不生灵涂炭,草木不生,面对残忍强横的畜生,毕雅涵没有直道身份,反而简短地向岳飞禀明当前情势,苦苦哀求道:“有劳将军为民女与眼前数百名北地难民做主,金兵大军就快杀到,而我心上人孤身一人前去阻击金人,还望你念在我等手无寸铁,无辜善良的份上前去阻敌。”

岳飞剑眉一竖,听到金人二字无不气怒大甚,他脸上独显不怒自威的冷静,对着毕雅涵称谢道:“姑娘不必忧心惊慌,我岳飞在此驻守竹芦渡,为的便是安国保民,姚政、寇成上前听令。”位于岳飞身后有两位武将齐声应呼道:“末将在。”岳飞毫不慌乱地大声道:“你二人前去打探来犯金兵数量,速去速回!”那两员武将应“是!”之后,快马加鞭地朝着北面方向领命而去。毕雅涵心中的担忧减少许多,正欲开口相求岳飞,劳烦他将李吟风一并带回,未等自己开口,岳飞又指挥镇定地道:“王贵兄弟,你骑着快马前去把这位姑娘的郎君追回,就说岳飞有请他共商拒敌大事。”位置他身右侧的一员武将笑道:“还是岳大哥考虑周全,可别叫这位姑娘成为伤心人儿才好。我这就去。”谈侃一句,也是一溜烟地尾随前两位武将追出。

看着岳飞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竟能号令群将,游刃有余,方寸不乱,的确是一位寄予厚望,前途无量的国之栋梁,就连自己的想法都能观察毫微,不禁令人折服惊叹,正欲开口称谢,岳飞笑道:“姑娘以前我们是乎见过,是不是于大名府所辖一处酒肆中初次逢面?”毕雅涵还道此人操劳国事,身务繁重,对于自己已经忘了,这几年内自己长大成熟,身形外貌也发生变化,没想到他竟然一眼便将自己认出来,说不出的惊讶,说道:“想不到将军今日还能记起我来,真是三生有幸。”岳飞点头,微笑置之,又道:“原来姑娘不是道家中人,今日在此重逢,倍感欣慰,不过以姑娘的身手可见,你的武功修为都大有长进,势别青出于蓝。”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毕雅涵如今已经大大超越了其师门中人,激起她心中的好胜之心,怏怏不乐地气道:“将军这是小言天下英雄,未免狂妄自大了些吧?”

岳飞摇首苦笑道:“姑娘错意,岳飞并没有恶意,一时由衷称赞,但不知你体内那股淳烈浑厚的真气新就促成,并非习练多日。”毕雅涵惊疑地问道:“哦?想不到将军忙于救苦救难,天下大事、百姓安危竟然也对天下武功了如指掌?一眼便能看出我的家底武功来,令人惊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