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啸云从武林大会逃脱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论他闹得江湖风波不断,成为天下人皆得而诛之的人物也需要暂且躲避风口浪尖。不过正置进退维艰时,大金贵族又一次蠢蠢欲动,自完颜宗_;主要战线转至大宋西北一带,惨遭大败,差点丢了性命,就连韩常这员猛将也身中流矢损失一目,仗借着个人的悍勇,拔掉箭矢,以土塞目,继续投身激烈的拼杀中,富平一战若不是张浚自负,众多南宋大将判断失误,令完颜宗_;有机可乘,血战多时,否则哪里能得手,最终金人以少胜多而终,这一战金将赤盏晖全军覆灭,完颜娄室找到宋军致命弱点就在赵哲统率宋军之中,于是以所有精锐冲击赵哲部,赵哲部一触即溃,娄室与宗_;合兵掩杀,致使大宋十八万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大宋尽失陕西五路大部分地区。不过娄室自富平一战后病故,宗辅委派宗_;收复陕西余下的州县,后又欲图取川,攻至和尚原时,死伤不计其数,被宋军打得“剃其须髯而去”的狼狈惨象,也是从伍以来经历的最惨重的大败,不得不退兵凤翔府,后私信大宋皇帝赵构,要求吴氏兄弟退兵,不战而胜,放心地进驻陕西。
一听到完颜宗_;身负重创,李啸云虽有些失意,但出于多年的恩情,还是回到他的身边,以示自己对这位穷兵黩武、文韬武略的义父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也进而韬光养晦,在江湖上彻底蛰伏不出。这一次回来,他带着仁来凤一道回到燕京,把他当作保护自己性命的打手,更是一位或不可缺的良师益友来对待。
沈王府内,灯火通明,偌大个大殿内只有哈迷蚩一位出谋划策的军师在,显得空空荡荡,更令人感觉一种肃杀森严、只要人难以喘息的气氛,完颜宗_;颓势地高坐在大殿正中央,懒洋洋地微闭着双目,以前的气派桀骜、飞扬跋扈似乎也消退了许多,看来接连对南朝用兵,惨遭大败而归,朝中又出现同室倒戈的谋逆之事,无疑弄得自己焦头烂额,若内患不除,自己根本无暇再施展女真的神威,想再度南征,逼迫赵家小儿屈服于大金国之下也将化为泡影,甚至会威胁到自己的世袭王位,至建炎四年末至绍兴五年这些年间,就算自己是太祖皇帝四子,也得保全父辈与自己乃至同族人辛辛苦苦建下的基业,所以回到燕京之后,主要重心转向了金国内部,铲除异己,稳固自己的地位。
李啸云心目中的完颜宗_;一直以来是一位战无不胜、无敌天下、真真正正的大英雄,从未对任何艰难险阻低过头,没想到这位女真人的战神也有吃力不消的时候,对外用兵惨败而回,整个女真正置鼎盛达到巅峰之境时,又出现了同宗兄弟谋反,企图动摇龙庭,祸国殃民的大事,如此齐攥而至,便是钢筋铁骨也是承受不住,看在眼里李啸云也情不自禁地激动心酸。跪拜在大殿之下,心如刀绞般地问候道:“父王您……您要多保重身体,大金国还要全仰仗您主持大局,云儿实在有愧您的重望,没想到父王您……”
完颜宗_;一生戎马,战功赫赫,功勋卓著,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心思、注意都放在了女真中兴鼎盛的大业上,一听到义子回来,脸上的愁闷忧郁也顿然消散几丝,见到李啸云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欣喜之情溢于脸上,笑道:“原来是云儿回来了,父王没事,皮肉之伤不足为虑,倒是这位……先生怎生称呼?”
李啸云恍然醒觉,代自己向完颜宗_;介绍身边这位武功绝顶,患难与共的人物,“这位……”仁来凤行事疯癫,倒对人情世故很是懂得变通,毕竟与他深谙世俗,老练精明大有关联,一见到正殿中央高坐这人,器宇不凡,大有雍容王贵之相,立即伴以和悦的笑色,不待李啸云介绍,自道家门称道:“原来是大金国沈王殿下,早以听闻您的威名四海远扬,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如雷贯耳。在下乃是武林一位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而已,姓仁,名来凤,比起殿下简直不值一哂。”
就连李啸云都为之震撼惊诧,不禁用疑惑地眼光看了他一眼,终归琢磨不透仁来凤的用意,当时自己与他算是生死之交,以自己对这些素来武艺超群,睥睨无物的武林怪客的了解,决计不会曲于人下,没想今日一切竟与常理而悖,他的为人、行事大出异常,有些莫名其妙,还道此人性情孤僻,我行我素,心高气傲,将他带到完颜宗_;身边还担心会冲犯了威严,进而闹起误会,没想到仁来凤巧言令色,就连几句溜须拍马也说得天花乱坠,直叫人深感奇怪。
完颜宗_;笑口大开,全身舒服受用地赞道:“原来是仁英雄,云儿在中原代你照顾,在此本王感激不尽,不知他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李啸云一听到完颜宗_;的客套话,难免脸红耳赤,休看自己在武林正道人面前一副无所畏惧的骄纵,在完颜宗_;面前犹如老鼠见到猫一样忌惮害怕,那怕是几句苛责,自己也不好受。只盼望仁来凤千万不要为了投其所好将事实扭曲,到时候真叫自己在完颜宗_;面前难以抬起头。只听仁来凤淡笑应付道:“王爷言重了,这次武林大会凶险异常,还是依靠小王爷的聪颖过人,我等才能化险为夷,否则也见不到王爷殿下您了。”
哈迷蚩倒觉此人并非什么善类,而且来路不明,见到王爷不跪不叩,说话还带有三分江湖的孤傲,就连他的庐山真面目也是不便示人,有这样觐见王爷的么,插口骂道:“大胆刁民,言不尽实,满口胡诌,为何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完颜宗_;伸手打断哈迷蚩的责令,笑脸迎人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哈先生切勿对贵客无礼。”哈迷蚩躬身哈腰,变换了脸色的怒色,不敢当着完颜宗_;放肆。完颜宗_;翰旋道:“仁英雄千里迢迢来我大金定是一路颠簸受累了?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来人啊,掌座、奉茶侍候,不能怠慢了贵客。”大殿内的侍卫抬来一张紫檀木雕花镂刻的椅子,还茶水、糕点、美酒一应俱全,仁来凤位于完颜宗_;左手方下面坐下,道:“多谢王爷款待,老夫也算是投靠了明主,从今往后王爷有何事需要老夫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夫绝无二话。”
完颜宗_;呵呵一笑,点头示意道:“仁英雄快人快语,实乃江湖人的作风,本王很是敬仰,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英雄赏脸。”
仁来凤“哦?”地一声道:“王爷有何要事,不妨直言,江湖人没有长物,倒是对本人的武功自恃满意,这一点小王爷有目共睹。”
完颜宗_;也不禁惊起好奇心,对着李啸云投以疑问的眼光,李啸云战战兢兢地含糊其辞一句:“是……”心里却提心吊胆,没想到这个仁来凤将所有的疑难都丢给自己,几乎就是在完颜宗_;面前不给自己留一丝情面,有些紧张,也有些气恼,甚至还有几分后悔,后悔不该直接带此人来面见大金位高权重的人物。
完颜宗_;将信将疑地赞道:“这样便好,能有仁英雄这样顶天立地的能人相助,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大金何愁大事不成,但……不过英雄既已到了本王府第,为何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说话之间也有些顾忌,就算是他也难免对江湖中的奇人异士有些畏惧,这一点曾在多年前就亲身应证过,自然万事小心谨慎不已。
仁来凤淡淡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老夫仇家甚多,万事也不得不谨慎行事,宁可息事宁人也不愿多增麻烦,或许王爷有些怀疑,那么老夫就小试身手,以证明绝非来此招摇撞骗。”话未说完,手上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弯刀。哈迷蚩见此有些轻蔑,随口讥嘲了一句:“雕虫小技不足为奇,王府内能人并出,这点些末道行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李啸云也觉得仁来凤露了一手妙手空空的绝技也不足为奇,但自己亲眼见识过他的可怕之处,也不敢疏忽大意,生怕此人为人处事恣意妄为,出手没有分寸,毕竟刚逢凶化吉,对他也不过是初识新交,万一伤到完颜宗_;,无疑是引狼入室。自己运起《洗髓经》的上乘内功,以备此人真要加害父王时,虽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至少也能为他挡避一下,那样也能消弭完颜宗_;对自己的戒心了。
仁来凤不理会哈迷蚩的讥讽之语,双眼爆射精光,直愣愣地凝视着手中的那柄弯刀,持在手中,这时身后的侍卫一察身上的佩刀被此人趁自己不注意偷走,即为王府的侍卫,有义务担起职责,冲口大喝道:“这是王府岂容你个鼠辈斗胆放肆!”惊动了王府外的数名侍卫,一并冲进来拔刀指向他,完颜宗_;熟视无睹,眼睛微眯着,好像尽被仁来凤吊起了好奇,一点也不关心侍卫们的喧喝,哈迷蚩却不敢大意,自己既是军师,更是完颜宗_;的下属,怪声大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这人意图对王爷不轨,还不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