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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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执迷不悟为哪般?(一)

李啸云即知来者绝非轻易应付,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韩世忠与李吟风的性命暂且多留一时三刻,为今之计是要如何从来者手下逃离,否则夙愿难偿不计,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会留在此处不可,既然取不了二人性命,先全身而退,从长计议再作打算。

李啸云倒不是忌惮来者的身手与武功,而是来人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聪明头脑,加上还有手中神鬼难挡武器,足给自己性命构成最大的威胁,一个头脑聪慧不亚于自己,加上还有一件足可在百尺之外取人性命的身边在手,对方简直无懈可击,曾屡次领教过这种武器的威力,多次吃了暗亏,为了报仇总不能不顾自身性命,贸然拼命,那样做太莽撞也太胡来,到头来难偿心愿不说,还会性命不保。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黄天荡、建康城、楚州三次较量,与李啸云各擅胜场的毕雅涵,她为了一报梁红玉的大仇,不辞辛苦地追赶至海州城中,所幸的事来得及时,没有导致悲剧再次发生。

李啸云双足又被大哥李吟风死死地抱着,难以脱身,现在他就像一具活靶将自己的弱点尽数暴露在毕雅涵的箭矢之下,一有异动,就会危及性命,自己纵然武功再高,身手再快,也正面抵挡承受不了箭矢的威力,也快不过机括击发的奔雷弩矢。

毕雅涵对梁红玉之死自责难安,对李啸云的身份早就知根知底,但就是顾忌李吟风会因兄弟情深不会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将各种详情隐瞒不告,谁也不敢说,本想李啸云会迷途知返,改邪归正的一天,反被李啸云利用自己与李吟风之间的情深意切,加害了梁红玉性命,虽说这位鼎鼎大名的女中豪杰不是他亲手残害,但与他脱不了干系,为了弥补自己知情不举的过失,得到李吟风、韩世忠的原谅,必须亲自揭发李吟风的恶行公诸于世,好让这个倒行逆施、阴险歹毒之人的恶贼无从再加害身边最爱惜之人的性命。千里追凶至海州,未想李啸云除掉梁红玉这位深明大义的女英雄还不够,为所欲为地还要致义父韩世忠与亲生大哥于死地不肯罢休,幸亏赶到及时,再晚来半步,真叫她追悔莫及。

毕雅涵双手紧紧持着“鹧鸪连弩”右手食指紧扣在击发的扳机上,左手托住连弩前置,刚才弩矢击发一枚,经过自己精心改制后,只要有足够的箭矢,便能达到箭矢如蝗的奇效,中间绝无间隙,完全就是弥之不足,遇神杀神,逢魔诛邪的地步,余下的箭矢仍蓄势待发,聚精会神不敢有丝毫分心,李啸云机警狡猾,城府阴沉,如给他可乘之机便会故技重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绝不是轻易就能应付得了的对手,何况他的聪明机智,他不受世间任何局限,来去自如,无孔不入,实在比兀术这等人物还要棘手,还有难应付,怎能不小心谨慎,防止他不择手段以韩世忠与李吟风性命作要挟,逼自己就范。眼神坚毅,片刻不敢离开他身上半分,更爆射出一种恨之入骨的怒意,只要李啸云一有异动,右手就叩击机括,弩矢奔雷闪电般地射向他,就算不能立取他性命,至少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当初过于天真,生怕风哥会怨我,怪我,甚至气恼我,以他的个性难以处理爱人与兄弟之间的感情,就是顾虑众多,才导致我罪不可恕,因我的左右为难、矫揉造作,害了义母性命,甚至会招来风哥的气恼,一世不得原谅,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心爱之人与敬重的大英雄再受到任何毫发之伤,今日就来了结一切,杀了你这个罪孽深重,为害天下苍生的恶贼,清理门户,还天下安宁。”毕雅涵声音充满哀怨地骂道,看来她已恨透了李啸云,更为梁红玉之死感到无比内疚悲痛。

李啸云纹丝不动,用眼角扫了扫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李吟风,他已经没有动静,似乎刚才那一记重手已令他疼痛难忍,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但他双手仍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直到昏倒过去还不肯松手,生怕自己再对韩世忠不利,不禁苦凄一笑,答道:“不过可惜,你今日所说的每句话,这位蛮憨呆傻的大哥还是一字半句没有听到,你的良心用苦又化作东流,可悲至极啊,要不要我把他叫醒,听你真挚肺腑之言?你们真是两心无一,情比金坚,足以感动世间千千万万,传为佳话。”

“不许你再动我风哥一丝一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是什么令你利欲熏心,执迷不悟,难道在你眼里骨肉亲情还没有报仇重要么?义母到底又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令你如此狠心,她临死之时也没有怪你半句,多么想令你悔改,没想到你却为所欲为,就连亲生大哥的性命也不放过?”毕雅涵厉声警告着,李啸云的阴险远比想象中可怕,不能掉以轻心。

李啸云无动于衷地笑道:“我之所以沦为今日这般田地也是拜这个世道所赐,原本我一家过得虽算不得富足,但亦能平平淡淡渡过,整个李家也排挤我一家,也算不上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都是当年徽宗无能,奸佞当道,残害百姓,江南方腊邀集乡里作乱,朝廷完全可以一举歼灭,谁知道都是韩世忠急功近利,企图一举天下扬名立万,遇到我阿妈,博得了她的同情,道出了帮源洞一带有可疑之人出入,这些并没什么,但韩世忠作为一员裨将,感悟天下百姓疾苦应当铲恶务尽才对,没有十足把握孤身涉险,导致反贼余部侥幸逃脱,方七佛东躲西藏,避过了朝廷的风声,开始联络我叔父李法华肆加报复,害得我爹妈惨死,这些我曾于黄天荡中军水营之上告予你知道,李啸云早已在十年前随那场恩怨死去,现在只有一心报仇,苦撑这身臭皮囊的完颜云,韩世忠作为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元凶,自该血债血偿。”

韩世忠终于明白李啸云为何不念父子之情,执意要取自己性命的真正原因,感到惋惜、沉痛、万念俱灰,叹息道:“想不到我韩世忠一心想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反而害死了大哥、大嫂,实在罪有应得,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报仇韩世忠毫无怨言,夫人之死只怕你也参与其中,恐怕当年建康相救兀术之人也是你暗中相助的吧?冤孽啊,想不到韩世忠有心杀贼,却无心酿成惨祸,死不足惜。”

毕雅涵用眼角偷偷注意了韩世忠此时的神情,他左手血流如注,五指余三,伤势不算太重,真正看不到的伤其实是在心里,莫逆患难,丧妻之痛,义子反目,疏于教诲一切都引咎自责,从李啸云口中得知真相后心念俱丧,痛苦惨凄,就是毕雅涵这样曾是远离世外,操持苦修之人也不忍见此情景,整个心都为之凄婉悲凉。但韩世忠乃是大宋江北门户,守护一方安宁,不受外虏侵略,是位人敬人畏,津津乐道的大英雄,他要是心念死灰,被李啸云迫害,大宋恐怕陷入永无天日的炼狱之中,不住劝慰道:“义父千万不要被此贼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了双眼啊,他完全就是难筹志怀,悲伤绝望之下变得不理喻,愤世嫉俗,再加上受兀术这个奸贼的蛊惑,看待世间任何事物的眼色也变了,以他此刻的为人,恨不得杀尽天下与之作对看不爽的人才心满意足,您还有大任在身,不能对黎民百姓弃之不顾啊。”

李啸云大恼气恨,冲口骂道:“小贱人休要多事,不要以为我会忌惮你手里的神兵利器,就可以逞强好能了,这是我与韩世忠之间的恩怨,你一个外人有何权力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