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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将军意冷请出来,风云际会莫再待(六)

两对命运多舛的恋人,摒除隔阂与恩怨,推心置腹地交谈,似乎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孩子。李啸云不再执迷不悟,反而有了难以割舍的牵挂,变得稍通人性,也变回了大家心目中那个亲切熟悉的李啸云。李吟风愧恨自己做事过于冲动,不住地引咎自责,若不是毕雅涵聪颖过人,想出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化解恩怨,自己还与亲弟弟斗得不死不休,此刻万分欣慰,就算现在全身剧痛难受,两败俱伤,也是心满意足。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对倍感珍惜的恋人各自紧紧相拥在一起,告慰宽解,似乎忘却了苦痛,也忘记了时辰,谁也没有留心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当李吟风邀求毕雅涵将孩儿抱过去看一眼时,草地上竟然空不见人,毕雅涵惶急万分,原以为是赵瑗瑗将他抱过去,拿将给李啸云探视一眼,不想赵瑗瑗紧抱着李啸云伤心哭泣,根本不见婴儿踪影,心底一下惶惑惊疑,“孩子呢?刚才我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不见了?”

李吟风挣扎着直起身来,不想稍一动弹,就会牵着心脉剧痛,全身骨骼就像裂开了一样,痛得他额角汗珠直涔而下,呻吟地道:“什……么?孩子不见了?怎么会?”

就连身置丈许开外的李啸云、赵瑗瑗也听闻到这个噩耗,皆是大惊失色,担忧着急,正巧有人以传音入密的声音狂笑,“哈哈哈哈……这小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两个堂堂汉子落败认输,实在惊人。”

毕雅涵心下一紧,痛斥道:“是仁来凤这个恶贼,竟然趁人之危,你也算是江湖上负有盛名的枭雄,为何要对无辜孩子发难,妄称英雄好汉。”

“这孩子竟然是李啸云的骨血,怎么说也算是我们四太子的孙儿,老夫也算是做件好事,将他带至大金国好好照顾,不惜毕生心血将他养大成人,传他武艺,教他处事之道,你们一家既然不要,老夫全为代劳,你们以为如何?”远处依稀可闻婴儿又哭啼,不必细问,定是仁来凤趁四人不备,将婴儿悄声抱走,单以这神出鬼没的身法而论,天下罕有。

“放屁,你这个丧尽天良,无恶不作的恶鬼,快将我孩子还给我,如伤他一根毫发,我李啸云势别将你碎尸万段!”李啸云强忍剧痛,朝着仁来凤大肆痛骂。

“哼哼!你此刻还是承认他是你的骨肉了?真如四太子所料想一样,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就算老夫仁慈放你一马,也要让你体会一下锥心之痛,欲要孩子平安无事,必先毫无怨言地答应为四太子做最后三件事……”

“白日做梦,李啸云所遭罪孽深重,自知无颜处立于世,但若对我家人不利,我必然让他后悔莫及。”婴儿的哭声透着悲凉,似乎受到仁来凤的欺辱,令李啸云片刻也不得静下心来。

仁来凤讥笑道:“小王子休要再张狂,老夫也是替人分忧,若是大家撕破脸可都不好看,这孩子乖巧的很,老夫很是喜欢,正愁毕生武学没有传人,你呢又喜怒无常,恩将仇报,不如老夫现在就将数十年的内功贯入他体内,想必不出数载,变得尽得衣钵,天下无敌。”

“不要,休要伤了孩子,有什么恩怨都尽管冲着我们来。祸及无辜,还算什么成名人物?”李吟风也着急地骂道,但声音中皆是爱怜之意,今日兄弟关系得以缓解,都是依仗可怜孩子所赐,怎么说那孩子也与自己有血亲关系。

“那好,废话少说,既要保他性命无忧,第一件事,就是加促秦桧与赵构尽快与大金休兵和议,永世向女真纳贡称臣;第二件事就是先削其张浚、韩世忠、岳飞等少保的军权,哪怕让其以文官的高职颐养,也不得言兵;第三么?想必民生鼎沸,百姓断然反对朝廷,势别第二件事很难,所以,这件事最为关键,而你们两兄弟势别拿这孩子视若珍宝一样,要想保他毫发无损,必先分头行事,取来韩世忠与岳飞的人头交换,否则……哼哼,后果嘛?你们自行斟酌。”

李啸云痛恨切齿地道:“这是我父王的意思?”

毕雅涵眼见事态十万火急,竟不想李啸云还对兀术心存感恩,痛骂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不清金人狼子野心,抱存幻想叫他父王?这一切都是这个杀千刀的毒计,每步都让人生不如死。”

仁来凤得意狂笑,“不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老夫不过与他达成共识,谈了这么一笔交易,想到我们的小王子断然不能背信弃义,离经叛道,所以打听到昔日柔福帝姬对你念念不忘,巧施计策,以杀人不沾血来制约你,四太子果然智慧超然,勘破人心,老夫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咱们各忠其主,已然势不两立,休怪老夫不念旧情,你做与不做只在一念之间,不想令你孩子夭折,最好依计行事。”最后一句声音渐远,看来他人已远去。

李啸云气郁难解,一时性急,呕出一口鲜血,赵瑗瑗更为担忧,李吟风也是无可奈何,唯有记挂弟弟安危,免得他身心俱毁,无法招架,“小龙,切莫着急,此事咱们二人从长计议,只要我们兄弟二人同心,试问天下还有什么妖邪魔鬼能打倒我们的,千万不要再重蹈覆辙。”

李啸云咬牙闷哼地回答:“天作孽,犹可怨,自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想不到报应不爽,刚有起色,就弄成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已故多年的……爹妈?”

李吟风在毕雅涵的搀扶下,勉强支撑着站立起来,慰藉道:“看来仁来凤还是忌惮我们兄弟二人联手,否则他也只敢做这等卑鄙无耻的下三滥手段,不敢正面与我们二人决一死战,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我们不如先去找义父商议,以他的智慧,定能与兀术一决高下,岳飞那里决计不可前去相劝,这一战乃是关乎整个天下苍生的福祉,任谁也不能从中阻止的。”

李啸云凄然惨笑道:“无论遇到什么事你还是豁达,义父那里我无颜面见他,还是不要招惹他老人家触及伤心事,我……已想好了,自有该做的事。”

李吟风知道他心里已经彻底悔恨了,特别是施毒计迫害义母那件事上过意难安,深感抱愧,既然他此刻好不容易才改邪归正,又痛失孩子,想必心情无比痛彻,也不便苦劝为难,答应道:“好吧,做大哥的也深能体会此刻你心里一定难受,那就由我这个当大哥为你善后,弟妹就好好地照顾好小龙,我们是患难与共,守望相助的一家人,有什么事都一并分担。”

赵瑗瑗同样担忧孩子,但想对头人既是要挟李啸云,猜测不会加害孩子,毕竟此刻真正需要担忧的李啸云本人,听到李吟风的告慰,她感激涕零地道:“大哥大嫂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云的,你们尽管放心,早日将恶人打败,救回孩儿,那时候我们一家人才能真正团聚。”

毕雅涵却心里记挂李吟风如此逞强好胜,怕他不顾自身安危去拼命,劝道:“风哥你切莫着急,此事从长计议,你内伤未愈,不如……”

“我等不及了,仁来凤与兀术皆是睚眦必报之辈,孩儿还不满月,稍有闪失我这个做大伯的也太无情了,已经失去了爹妈,总不能祸及下一代像我们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吧?所以刻不容缓,涵儿难道你怕了?”李吟风正如李啸云所说,无论遇到什么大事,就算焦急如焚,但他总抱有祈望,从不沮丧颓败。

毕雅涵道:“从今以后,风哥到哪里,涵儿就跟到哪里,再也不与你分开,我们已是两心合一,就算我武功不济,至少能给你出谋划策,与你分忧解难。”

“好,那我们即刻启程,不容片刻耽误,不知涵儿的宝马可在附近,辛苦你了。”李吟风拖曳着伤重的身体一步一捱地朝着村东出口艰难缓慢地走着,毕雅涵担忧不已,却又不好劝阻,立即加快身法,前到拴马处取过马来,好负二人一并北上。

李啸云一见大哥夫妇离开,仰躺在赵瑗瑗怀里,先是深表歉意,赵瑗瑗啜泣不已,心里万分欣喜,或许这是她多年来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心爱之人的真心感受,她多少得到了慰藉。

“既然大哥与我也算冰释前嫌,不过,我所做所为被天下人痛恨唾之,我不想让他们为我背负一世骂名,更何况兀术虽是我大宋的敌人,却对我有救命养育大恩,我也不得不报,既然忠义难两全,唯有取其折中的办法,你若害怕我会加害你赵家,不如早些回到临安恢复你自己的身份,这样不必与我流浪江湖,过着朝不保夕,生死未卜的苦日子。”

赵瑗瑗哭得就跟泪人儿似的,失声哀痛地否决道:“不,从此之后,我再也不与你分开,就像你大哥大嫂一样一生捆绑在一起,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啸云或许这一刻是平静的,他不再冷落赵瑗瑗对自己的爱,更不会将她无情地从身边赶走,不是自己此时身负重伤,动弹不得,而是心已被完全融化,“好吧,那大哥既然前去找义父,岳飞等帮忙,我们调养好身子,也该做点什么,要不我们去大内如何?”

“去大内?你该不会是想见见当今的圣上,把我一个人丢在皇宫,然后自己逍遥快活去吧?”

“怎会?我就算风流成性,唯有你与我的这段感情最深,更何况现在孩儿在恶人手中,我那有心思去想心猿意马的事,只是一想到大哥为大宋舍生忘死,我就算声名狼藉,也该幡然醒悟,多多少少也做点有利于天下的事。”

“那是什么事,居然要前去临安,哪里可谓是戒备森严、龙潭虎穴啊,你不会真的要铤而走险吧?”

李啸云咳喘不已,满怀得意地笑道:“秦桧等流与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如今权倾朝野,铲除异己,利欲熏心,我岂能坐视不管?”

“你说秦学正大人?他怎么啦?”赵瑗瑗似乎不清楚秦桧已经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大奸臣,被其伪善的表面所欺骗,一无所知。

李啸云道:“长话短说吧,我先运功疗伤,希望你不要随意让外人打扰我,要不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我们一起躲起来,待我伤势好转,功力恢复之后,我们就前去了结一切恩怨。”

赵瑗瑗此刻既得李啸云真心,自己也说不出的欢欣幸福,一切都唯命是从,夫唱妇随。

岳家军势如破竹,大破金人,临颍大战,杀得“人是人血,马是马血”浸染战袍,连克数城,天下大震,兀术集数万精锐,以“铁浮屠”作中军冲阵,“拐子马”于两翼冲杀,试图一举重毁岳家军的中枢指挥大营,于郾城两次交恶,兀术的这支“铁塔兵”横行沙场,所向披靡,令大宋许多将领都吃过大亏,尽遭惨败,兀术已是被逼至绝路,拿出杀手锏与岳家军决一死战。

“铁塔兵”是由女真勇士中千中选,万中挑组建而成,全身上下皆罩有厚甲,就连头颈也有网状连环锁子甲护着,只露双眼,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战马周身也是铁甲,只有四蹄在奔行间才露出破绽,为之大宋将士见之无不忌惮如斯,岳家军在岳飞号令指挥下,岳云担当背嵬营敢死先锋,以数百训练有素的将士冲入金人一万五千精锐中,以麻扎刀,大斧,上砍金人,下砍马蹄,将兀术的“铁浮屠”、“拐子马”大破,死伤无数,马踏人踩,场面惨烈精彩。

兀术遭遇大败,欲图大肆报复,于绍兴十月二十八日急招十二万大军,准备将岳家军一举歼灭于郾城之内,岳家军紧守坚城不出,杨再兴奉命令三百将士在郾城附近巡视,不料突遇兀术一支大军准备偷袭本部,为化解当务之急,来不及提醒禀报,领兵战于小商河附近。

杨再兴曾一度单枪匹马冲入兀术大营,扬言生擒活捉兀术,将他首级带回宋庭,侥幸得以逃脱,一人又杀出重围,重回到岳家军中,天下扬名。岂料这一战以寡击众,异常惨烈,三百将士誓死报国无一退缩,杀敌两千余人,直令金人痛恨切齿,为之心胆俱裂,杨再兴战马身陷河泥之内,身手运转不灵,身中数箭后悲壮捐躯身亡,可怜一代忠烈后人,未能重振杨家将的威名,以死效忠,感召天下。

当岳飞率人将他的尸身带回军营火化,尽得箭镞两升,全身上下体无完肤,丹心碧血为童叟妇孺感动,陷入如此艰苦卓绝的鏖战,岳飞意志更加坚定,势别要为血染沙场的将士们收复中原,让他们魂归故土,不让他们成为孤鬼游荡于金人管辖,为饱尝多年南望守归之苦的同胞百姓将鞑虏赶出汉室土地。两度北伐,以少胜多,背水一战,建功至伟,挺进中原,曾与众位将士慷慨陈词:“今次杀金人,直抵黄龙府,当与诸君痛饮耳!”

李吟风也于海州城内相助韩世忠,在岳飞名震天下的赫赫战功鼓舞下一举收复海州周临各大州县,继续北上,欲图会师岳家军,一并打至黄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