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太子的狂野天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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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是穆家送给您的赔罪礼物

第60章 我是穆家送给您的赔罪礼物

不过,云爷,也不会跟这个主子一样,没个正行吧?

“云起可以扮成别人,面目可以变,声音可以变,甚至,身材也可以变,反正,现在的技术那么发达,他又有那样鬼斧神工的技能,只是,他的这个,怎么变?据说,男人的棒子,天底下没有两个一样的……”

被云潜抓住了手,穆永嘉就笑嘻嘻地扭腰蹭了蹭。

云潜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浑身的血液如草泥马奔跑般的急速涌动。

据说,男人的棒子,天底下没有两个一样的……

作为太子最亲密的人,是不是她就是凭这个,所以,无论太子的身份怎么变,她都能轻易认出?

云潜撇了撇嘴。

太子总不会假面神功大成,连“棒子”也能精微的尺寸调整,好跟他当时顶着的面谱进行数据匹配吧?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

“太子的“棒子”怎么样,大概您最清楚。”云潜调整脸面,重新变成一张古早的扑克脸。

“是呢。我最清楚。”穆永嘉轻声呢喃,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看不清眼中流转的到底是什么。

房间里突然陷入了死寂般的宁静。

“明天还要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早了。您睡吧。我守着您。”云潜眼中的涌动柔和了整张俊脸。

穆永嘉轻轻地嗯了一声。

在云潜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咚咚的传来,穆永嘉很快进入睡眠。

一夜无梦。

日子还在继续。

在穆永嘉的强势手段下,云家的地盘越来越大,仇人越来越多,而她漂亮的容颜也越来越凌厉冷冽雍容妖娆。

“小蝎子,盛极而衰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虽然目前云家看着威名赫赫,然而,另一面,它实质已经风雨飘摇,你居然想趁着地下世界的峰会,再大搞一场……”

甘比诺家族的虎鲨,而今已经是黑手党家族说一不二的家长了。历经风雨之后,他的面庞上自然流露出一股杀伐金石的威压,使人敬畏而不敢反抗。

“若是你愿意与我合作,那自然好。若是不愿,甚至,你要倒戈相向,这些都无所谓。”挑起眉头,眼角自然上挑,近妖的面庞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煞气,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我不想与你为敌。”虎鲨叹了口气。

从朋友的角度来说,虎鲨比别人更清楚穆永嘉那张明艳妖娆不可方物的面孔下,有着怎样狠绝玲珑的心机。

虎鲨更清楚,云起,那似乎已经被默认死亡渐渐淡出视线的男子,又有着怎样翻云覆雨的手段。

然而,那般鬼神莫测的云起,似乎,他也从来不是真正的幕后高手啊。

云起的背后,有着更彪悍更神秘莫测的BOSS.作为跟云家一直关系密切的甘比诺家族掌权人,虎鲨有清醒的觉悟:云家,历史悠久的地下豪门云家,从来就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啊。

所以,甘比诺家族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云家的地盘,他们便绝不插手做地下生意。

甘比诺家族的三大重宝:军火、****、赌场,他们的这三样生意有意地避开了云家的地盘。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希望你能看在我们过往的交情上,让我的朋友和家人免于暗黑世界的侵扰。”

红衣潋滟,穆永嘉翩然离开。

四个月后。

燥热的夜晚,穆永嘉睡的并不安稳。

她的额头一层细密的薄汗晶莹闪烁,漂亮的眉宇纠结扭曲,眼睑下面的眼珠不断转动,嘴唇苍白的张合。

硝烟弥漫,无数张脸光影般晃过。

子弹尖啸,爆炸轰鸣,濒死的尖叫与不甘倒下的哀嚎裹挟着她的灵魂慢慢地升腾上那片阴沉的让人窒息的天空。

那一天,整座寨子被鲜血盈满;那一天,无数尸体堆积在面前;那一天,那无尽的杀戮和无数的血腥;血慢慢地在身下凝聚成一个小潭,已是半凝固状态,散发着腥气,她负疚地看着倒在她不远处生死不知的云潜,听到不知面目的男人冷冷地下令说:“烧!”

金黄色的火焰在身边蔓延开来,求生的本能在催促她逃离。

然而,没有力气。

死神要来接她了吧?

没有人会来救她。

因为这场九死一生的局,她把真正在乎信任的人,都用各种理由支开或者牵绊住了。

仅剩的与她生死不离的云潜,已经倒下。

她不知道,是不是贴心忠心的云潜,已经先去地府为她打理前站。

脑海里竟是掠过了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穿着红肚兜玩耍的光屁屁小儿……

她微微勾唇,微笑,眼中说不出是什么光彩……

大火熊熊,烈焰滔天。

她想:在烈火中永生,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但愿,烈火能让她的罪孽也焚烧殆尽,地底下见了爹娘,也不至于丑陋到让他们都认不出。

终究,有些累了啊。

垂下眼帘,她的下巴习惯性地倨傲地飞扬起来。

入了地府,照样可以快乐逍遥。

头顶,传来螺旋桨轰鸣的声音,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火车轰隆轰隆地呼啸而来……

那一声一声“咣——当——咣——当——”的震动铁轨声音,就像死神的脚步。

烈火似乎消散了,她,小小的她,被动弹不得地绑在铁轨上。

耳朵已经发麻,大概流了血,然而,她顾不上。

她在心底一下下地计算着火车经过这偏僻站台的时间。

二十秒……十九秒……十七秒……

她使劲地挣扎着,飞速地想着法子,好让自己能从手脚被束缚的状态脱离出来……

十二秒……十秒……九秒……八秒……

左手终于从铁链中脱离出来了,她赶紧从头发丝里拉出一根不起眼的金属丝打开右手的铐子,然后,是腰上的……

五秒……四秒……三秒……

左脚的铁锁打开了,右脚的铁链也快挣脱了……

两秒钟……一秒钟……

火车呼啸而过,带起她黏连在车轨上的破碎衣物的时候,她浑身无力地倒在铁轨五六米远的沙砾里。

不是游戏。不是电影。不是梦。

那也不过是训练营里无数生死训练中,最平常的一幕。

训练营的时候,无论多么艰苦都努力活下来,反而到了这时候,她却懈怠了吗?

挣扎着活,拼命地生存,怎么那时候,却累的想睡呢?

不不!不可以!打起精神,努力,活下来!

大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来,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坐在阴影中的男子。

“……做恶梦了吗?先喝点水。”米黄色衬衣,黑色西裤,面容英气俊朗,嘴角含笑,一派斯文之像。

穆永嘉淡淡扬眉,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人斯文的表象下,有着同类的桀骜甚至暗黑的灵魂。

“我睡了多久了?头有些疼。”哪怕是完全陌生的环境,穆永嘉也没有半点的惶然,习以为常的从容散淡。

男人栗色的眸子泛出一丝轻浮的笑意,他的神情玩世不恭的随意:“你睡的太久了。头疼是必然的。我弹钢琴给你听吧……”

悠扬舒缓的小夜曲飘荡在屋子里,神思无比轻松惬意的时候,穆永嘉竟是忍不住的苦笑。

很多年前那个男人说的话不期然就回响在耳边……

“收了你的小命,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果然,连阎王也不敢收留她这样的妖孽吧。

“竟是你,救了我。”穆永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随即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双手,还有,镜墙里倒映出来的人影……

“你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地下峰会上把那么多的大佬算计的一网打尽……”

穆永嘉的这个疯狂手法,着实让无数人瞠目解释,而地下世界更是乱成一团,早有准备的官方倒是趁火打劫,毫不客气地痛打落水狗。

“你对我做了什么?”穆永嘉把目光从镜墙转回来。

平静的神情,淡漠的声音,却带有说不出的让人沉沦的韵律。

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不必感激我。或许,有一天,你会觉得宁愿那天那刻就那般干净利落的烈火中永生……”

穆永嘉撇嘴。

活着再疼,也疼不过死。

只要能活下来,未来如何艰难艰险,她也会微笑着面对。

“云潜呢?”恍若漫不经心的问。

“我只奉命救了你一个。”男人懒洋洋开口。

“是么?”狠狠地闭上眼,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的冷冽。

“天蝎,云家的天蝎,已经永生了,是吗?”穆永嘉掀开被子,走下地,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倨傲华丽。

男人挑眉。

这个女子,果然风华绝代。没了那张艳绝人寰的脸,她本身的气势反而越发的张扬夺目。

“金阎,虽然当时由于爆炸加上烈火,我的伤势不轻,但是,还没到整容的地步吧?”穆永嘉挑了挑眉,平凡的面目也不经意流露出一种惑人的风华。

“摘了金边眼镜,你以为我就不认识你了吗?金阎,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把我弄成这副样子的?”看惯了自己妲己般的妖孽面容,对这张清粥小菜般的脸庞,穆永嘉是一万个不满意。

“是我。”略带着几分沧桑,却显然久居上位而相当威严的声音。

伴随着那声音的,是慢慢吞吞走出来的老人,他拄着金龙拐杖,眉眼含笑的看着穆永嘉道:“丫头,好久不见。”

穆永嘉抿了抿嘴,随即,带着几分恍惚地本能地跪下去,低垂了头。

“您,果然还活着。”

心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恍然大悟,却更有一种揪心揪肺的疼痛与压抑。

能让云起那般毫无反抗之力地顺从听话驯服的,除了那位,还能有谁呢?

“你一直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娃儿。”老人走过来,一团阴影笼罩了穆永嘉,大手放在穆永嘉的头上。

穆永嘉也不抬头,只是顺势抱住了对方的腿。

旁人做来谄媚或是卑微的姿势,在穆永嘉做来,却有一种天然的风姿。

“我的聪明能干,反而坏了您的事,是吗?”把脸贴在对方的腿上蹭了蹭,穆永嘉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云爷去的突然。外敌虎视眈眈,内贼咄咄逼人,云起生死不明,穆永嘉无奈主持大局。

在那新旧交替的风雨飘摇的日子里,谁也没料到穆永嘉居然能够力挽狂澜更做了云家的大家长。

“您是何等样的人物。您会让九尾狐为您生下太子,九尾狐又怎能逃脱您的手掌心?”穆永嘉惹人怜爱地嘟了嘟嘴。

九尾狐从来就是云爷手底下培养的千面狐啊。

被人玩弄鼓掌的,从来就是他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

“虽然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假死脱身,但是,按您原本的计划,云家的新任大家长应该是九爷,九尾狐会倒向九爷,本来就是您的指示,而我,或许该是您送给九爷的礼物吧?”

想到那些被九爷特地整容成她的样子,专门供九爷享乐的女子,穆永嘉至今仍是有些膈应,恶心不已。

九爷那般举动对她明目张胆的折辱,她一直视若不见,除了九爷是云奕的父亲之外,更多的,是因为,九爷那般的行为,云爷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

既然云爷都不作为,那时候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穆永嘉又哪儿来的置喙的资格。

真正掌权了以后,穆永嘉反而没了处置那些被整容成她的样子的女子。

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是群身不由己的可怜人。

三分因为柔软,七分因为倨傲,穆永嘉完全把那些女子抛在脑后。她知道,无论有多少女人长的跟她一样,天底下,却只会有一个天蝎。

夜祭司倒是说过,必要的时候,那些女子会派上用场的。

穆永嘉没有去干涉。

只是突然地,穆永嘉心底有了那么几分伤怀的委屈。

“您把血鹰扳指给了我,我一直傻乎乎地以为,那是您对我的疼爱和信任。其实,您那也不过是个信号——我是送给未来云家大家长的礼物和物件!”

眼睛里有什么液体在泛滥,穆永嘉的声音却是平静平淡的几乎出奇。

老人含笑颔首。

说实话,当初,他还真有这种念头。

很早的时候,当这个女娃儿被送进门,他就说过:小丫头,以后你就会明白,有时候,死亡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尤其是漂亮的女娃儿。

“云起是太子,正常来说,云起会是下一任的大家长。那样的话,即使你是我送给他的礼物,你也只会觉得开怀,你们两人可以玩一点小情趣,你一点不会觉得屈辱吧?”

轻轻点了点手中的拐杖,老人在金阎拖过来的椅子上,悠然坐下。

“屈辱?长了那样一张脸,入了这样一个世界,除了高高在上,我就免不了受屈辱。”盘腿坐在老人脚边,穆永嘉习惯性地飞扬着小下巴。

眼波流转,语笑含颦,即使没了倾国之姿,举手投足之间的随意,尽成了丹青难绘的风致,倨傲又妖娆。

老人心底突然难得有了几分悔意。

这丫头,她原本那般强烈的令人失神的祸水姿容,张扬恣意下,反而遮挡了几分她的魅力,而今,平凡的容貌,却反而越发凸显了她特质的风致。

心中微动,老人拐杖一抬,轻轻扫过纤秀的胸脯,继而滑过脆弱的颈项,挑起了穆永嘉的下颌。

穆永嘉淡然扯了扯菲情的薄唇,随即安静地垂下眼帘。

手握万人生死,吃的是最上等的珍馐肴馔,用的是最奢侈的华贵器物,地下世界的天蝎看起来富贵尊荣,在这个人面前,却也不过是……

“爷,我一直都清楚,我是穆家送给您的赔罪礼物。”黑发垂身,长睫如同蝶翼,纯黑的发丝与绝白的面容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心生荒凉。

“拆封的人是云起,也不过是我好运地喜欢上他,而他也喜欢我罢了。”眼睫呼扇了两下,纤尘不沾的安详,一双眸子眼波略略流转之间,秋水长天的剔透明朗。

老人微笑着放下拐杖,摸了摸穆永嘉的脑袋。

“我不知道您算计到了多少步,我也不清楚云起知道您的多少布局,只是,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最后,竟是我自己做了大家长。”唇线微弯,笑意绯淡,眼中就如同星光流转,含了一丝说不清的淡淡邪气,将世间丽色尽皆压得黯淡无光。

“做了大家长……我可以给别人屈辱,拿别人做玩偶,而不是反过来别人给我屈辱,把我当玩具。”声音渐渐转冷,穆永嘉的面上露出几分戾气,那嘴角残留的冷血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抚着穆永嘉发顶的人,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柔和了。

“你要知道,你之所以能摆脱做玩偶的命运,除了你本身的努力和能干,更因为云起爱上了你。”即使是坐在那里,语调平和,老人身上那种让人畏惧害怕的气势也毫不客气的袭来。

穆永嘉永远不去知道云起究竟为她付出了多少。

还在训练营的时候,为了让穆永嘉能保住清白身,那些本来给穆永嘉安排的“特色”的训练和任务,居然都是云起暗地扮作她的样子替她去做的。

莫先生是何等样人物,云爷又是何等样人物,为了不让莫先生和云爷察觉,云起都是真真切切小心翼翼地替穆永嘉受了那份疼那份屈辱和痛苦的。

当然,云起的假面功夫再高,对于熟悉的人难免会露出蛛丝马迹,为了以防万一,云起更是用各种手段收服了训练营的教官们一起帮着穆永嘉蒙混过关,更帮着跟穆永嘉隐瞒一切。

机缘巧合下被云爷撞破机密,云起竟然很快就假借“云爷”的身份要了穆永嘉。

为了不让穆永嘉觉得屈辱难堪,为了掩盖太多太多的东西,云起小心翼翼地布了多少局埋下多少伏笔。

甚至,穆永嘉能成为云家的大家长,若不是云起给了她太多支援,她哪儿能轻易做到?

说到底,穆永嘉也不过一个外来的被送来当礼物的女娃子。

别人被闷在鼓里,云起,他却是清楚的,那时候,要的并不是云家的稳定传承,而是混乱。

云家的显赫时间太长了,是时候盛极而衰,三家分晋了。

化整为零,改头换面,那才是更符合云爷谋算的事情。

只是,阴差阳错下,竟让穆永嘉把云家的昌盛给延续下去了。

当然,云爷也明白,云起还有些小心思。

既然云爷都把偌大的云家也当棋子丢出去了,那么掌握好了这个棋子,云起也就有了几分与他叫板的资格。

只是,云起终究年轻了些。

所以,云爷送给云起的教训,就是让云起拜得了堂,入不了洞房。

那场海上的简易婚礼,那颗藏在大红礼花里的微型炸弹,多少年来,让穆永嘉耿耿于怀,更让云起不得不学会驯服。

“丫头,你何其有幸。我那个凉薄的儿子,竟然对你动了真心。”虽然,他也承认,其实眼前的丫头,完全配得上他的儿子。

只是,这个丫头懵懂的幸福,让他忍不住为他的儿子叫屈啊。

他向来奉行的,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这个丫头生来有张绝色的脸,他若是不利用到极致才怪了。

只是,云起啊,每当有那么一点征兆,云起就利用他的假面功夫抢先就把穆永嘉拿下,之后,云起便理所当然地把压力转嫁己身。

这个丫头总觉得委屈。

总觉得云起每次不顾身份场合地兴致来了就享用她。

她又哪里知道云起的艰难和辛苦。

“爷,我或许不知道很多细节,然而,我是真正当家作主了的。我可以调阅太多我从前没资格知道的档案。即使云起抹去了很多,蛛丝马迹里,我也知道,他为我付出了很多。”

穆永嘉骤然抬头,倨傲地扬起下巴。

老人微微挑起眉峰,凤眼狭长却是似笑非笑。

这也是他后来没有多加阻扰,反而将计就计让穆永嘉坐稳云家大家长的位子的一个理由。

他的儿子,他可以随意搓圆搓扁,可以生杀予夺,可以利用可以牺牲,然而,旁人,他却是绝对不能允许那么肆无忌惮地享受他儿子的好,却还无知懵懂的。

丫头,果然够剔透。

“进了训练营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干净的走出来。从前,我以为,我毕竟身份特殊,所以,我得以避免那些“考验”,后来,我知道,不是我特殊,只是因为,云起护着我。就算头一次要了我的时候,也让我感觉到,我是被珍爱着的。”眼睛微微一热,穆永嘉摸了摸胸口。

若非云起是这样一个值得她全心去爱的男子,她又怎会那样倔强地只爱云起一个。

“从一开始,我便不过是穆家送给您的表示诚意的赔罪礼物。无论遭遇什么,我知道,我没有怨尤的资格。”眸子突然变得猩红狠厉起来,穆永嘉无法否认内心的那份疼。

“爷,太子,云起是您自己立下的太子,是您的儿子,您对他,何其残忍。”

那么出色的云起,原来也不过是棋盘上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是为了利益可以随意摆布的工具。

而拿云起当做棋子和工具的,是云起的父亲啊。

“能作为工具,是云起的荣幸。”轻轻一脚,把穆永嘉踢开些,老人脸上的表情忽然带了两抹柔和,只是那份柔和却越发的让人惊心动魄。

穆永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突然讥诮自己的天真。

什么棋子,什么工具?

她自己也是做过大家长的人,她的身边不也遍布各种棋子和工具。

云潜对她来说是视为家人和兄弟的人,然而,需要的时候,她不也照样把云潜当工具。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把自己的皮囊、容色等等玩弄鼓掌,当做利器和武器。

对地下帝国的人来说,连自己都能背叛,连自身都能随时作为工具和筹码,何况是别人?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居然去质问眼前的老人,她何其虚伪,何其浅薄?

在老人面前,穆永嘉的任何一点心思自然是逃不过老人的眼光的。所以,老人很快微微笑了,这次,他的表情,是真正的柔和了:“云起,不是棋子,是让我骄傲的英雄。”

穆永嘉突然觉得自己拼凑起来的所谓真相,一下子全盘崩溃了。

也是,云爷是何等样的人物,又岂是她能看得懂猜得透的。

“虽然我从前无意中坏了您的局,然而,我已经尽力让它回归原路了。经过我这么一次折腾,云家终究会在各方势力的围攻下分崩离析。看在我……您……”

嗫嚅了半天,穆永嘉终究只是恭顺地低垂了头。

老人眯了眯眼睛。

从穆永嘉成为大家长的那一刻,她就开始了部分产业的漂白,而今,云奕掌管的家业,已经是白社会的名流砥柱。

峰会突变后,云羌那脉掌着一支力量,夜祭司管着一支,加上早悄无声息分流出去的云奕,倒真是三家分晋了。

看似变故突然,实质却是穆永嘉等人早做好铺垫安排,竟是比当初还要妥帖。

让老人觉得更有兴味的是,隐藏在这表面的三支力量之下,还有一支隐秘的独属于穆永嘉,也只忠于穆永嘉的力量。

这个小丫头,从来就不会简单地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

哪怕,是她心心念念的云起。

这个丫头之所以如斯驯服地跪在他脚下,除了敬畏他本身的积威之外,更因为,云起的喜怒哀乐甚至生杀大权,操纵在他的手里。

“你揣度着我的心思,逢迎着我。”笑意好似阳春三月里的暖光,一丝一丝地爬上眼角,老人饶有兴致地捏着手上温润的扳指。

“可是,你有没想过,你不惜以身犯险也要把地下世界搅得一团糟,这样的举动,或许把云起将云起的一腔心血,付之东流了?”

神色雍容恬淡,老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却不经意传达出几分漠然的味道。

薄唇微抿,穆永嘉用晶莹的指甲慢慢刮了一下掌心,随即笑靥如花:“论心计谋略,我斗不过云起,而云起,他不是您的对手。我选择服从最强者,仅此而已。”

“服从最强者吗?”老人云淡风轻的口吻,淡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穆永嘉轻轻把手放在老人的膝盖上,随后,娇俏地仰起脸:“爷,天蝎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又是谁啊?”

陌生的脸,自然意味着陌生的身份。

不同于云起从小训练的易容变装的技能与本领,她这张脸,显然是用药物和手术刀弄出来的永久性的面谱。

这位爷,费这么大工夫,恐怕筹谋不小。

“少校,听令吧。”老人忽然间就微眯起了双眼,全身透出几分凛冽的寒意。

屋子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就降低了好几度。

充当背景板的金阎巴不得把自己缩的更小些,穆永嘉倒是半点不惧地挺直腰杆。

起身、站立,秀气的下巴习惯性的飞扬,颀长的身躯里散发出的是一种勃发的生机和与生俱来的倨傲张扬。

一丝凉薄的笑意自眸中掠过,好似似犀利的电光飞快划过,老人缓缓开口:“张岚少校,批准你一个月的假期,去看看你的父亲张子谦将军吧。”

穆永嘉从里面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眼。

关于她的新身份,关于她的新背景。

“介绍一下。这位,康逸飞上校,也是你父亲的主治医师。”老人指了指金阎。

金阎刷地敬了个军礼。

那一瞬,金阎身上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吊儿郎当的痞气似乎一下子就褪了个干净,反倒是军人的严谨肃穆,昭然地流露。

穆永嘉立正,缓缓地也回了一个军礼。

并不带脂粉气,反而英姿飒爽,却又淡淡地流露一种略略沉重的忧郁。

——他们都是炉火纯青的戏子。

老人指了指床头柜:“换衣服吧。将军的副官来接你们了。”

穆永嘉也不避讳,就当着老人还有背景板金阎的面换了衣服。

金阎走过来,伸出手跟穆永嘉握了握:“将军虽然一向身体康健,但是,天命毕竟不饶人。少校也该好好陪陪将军了,莫留下遗憾……”

穆永嘉从这句话里又推测出一些信息。

从这张面孔显示的年龄,加上金阎所说的将军天命已到,穆永嘉隐约明白,或许,这位将军,也是老来得子。

不由得,想到了她自己的父亲。

老父临终,她双眼通红地盯着监控的视频,却终究没去见最后一面。

身为云家的天蝎,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穆家跟她以及地下世界的云家撇开关系,换了穆家一个安宁,穆永嘉不敢让自己再跟穆家扯上关系。

眼眶不由微微红了,穆永嘉垂眸,恭敬地冲老人弯了弯腰,掩饰了嘴角的那一抹苦涩。

这位爷,他的心计手段,永远是她拍马也不能及的。

“虽然将军生平为人过于严厉,似乎与你也并不怎么亲近,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还是爱你的,所以,才为你和我的儿子定下了亲事,更想亲手把你交到新郎手里。”

穆永嘉闻言,怔了一下。

这位爷的儿子和她,被定下了亲事?

是不是,她可以天真一些,认为,这位爷会做主为她和云起举行一场堂堂正正的婚礼,让她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儿媳妇?

没有人给穆永嘉答案,走出房门,见到等待的副官的时候,穆永嘉微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步入张子谦将军的病房,见到那个陪着将军说话的修长笔挺的军人背影的时候,穆永嘉也只是眼睛微微热了一下。

无间道。

真相究竟是怎样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穆永嘉知道,她终于可以和她的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虽然,穆永嘉也知道,在一起,只是另一个艰难的开始。

毕竟,那位爷平生是何等的人物,看来温润随和,骨子里却是暴戾恣睢,心怀深谋而不显,视他人如无物。

能让这位爷如此慷慨成全,大概,他们未来要经过的风雨,绝不是那么简单吧。

只是,为爱,有进无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