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大病未愈
“四阿哥吉祥，奴才们给四阿哥请安了。”地下整整齐齐地跪了一片，只有我还立在那里。
“让我去见见他，只是一眼就好。”见到了救星，我紧紧地拉了他的手，哀求着。
“就是见了又能如何？他是我亲兄弟，我又何尝愿意让他伤心难过？”他眼中闪过一缕哀伤。“可要眼睁睁看皇阿玛把你指给十四弟，教我又情何以堪？”
雪花儿落在了他的脸上，一瞬间就融化殆尽。我知道此时此刻他同我一样是掺杂的无奈与愧疚。
罢了！相见不如不见。
“去城门上看他一眼可好？”我退而求其次。
他点点头，拉着我的手上了城墙。
登高望远自伤情，城外一片是被皑皑白雪覆盖的民房。整个京城都被埋在其中，喧嚣的闹市并不能眼去在远处那一大队旗帜招展的人马。
十四阿哥离我远去。
“胤祯——”我双手扶着城墙，一边流泪一边拼了命地喊。“歆梓对不住你！”
“胤祯——是小月儿欠了你。”
“胤祯——对不起——”。
不知哭喊了多久，直到十四阿哥的队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狼狈的停止了呼喊。
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离的干净，我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四阿哥的怀中。
“是我的错，都怪我不该利用他。他是一心一意待我，可我有做了些什么？”我低声喃喃自语，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我自己。
歆梓呀！歆梓，曾几何时你也变成了个冷血无情之人呢？利用了十四阿哥对你的一片深情，才得以和四阿哥团聚。
你和十三阿哥又有什么不同？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吗？
你也是这样的人吗？最终也没能摆脱这种命运吗？
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最后也只能哭倒在四阿哥的怀中。
“胤禛胤禛.”我口口声声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紧过一声。
我现在有的就只有你了，因为相信你对是真心实意，所以即便是失去了自我，我也不会后悔，不能回头。
你是我最后的依靠。
我把他抱的紧了，只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暂时找回迷失的自我。
十四阿哥走后，我被调去了御书房。德妃娘娘那里是不再踏入，就算是有正事儿非要前往，我也会请别人去办。
对她，我难掩愧疚，更羞于相见。
御书房的差事比德妃娘娘那里是繁重了许多。这里是皇上接见群臣、阿哥们的地方。时时刻刻都要收拾打理。
月儿此时已升了官职，在康熙皇帝左右伺候茶水、笔墨。想是她的“独特见解”深得皇上欣赏，才能侍奉圣驾。
在我心中，还是把她当妹妹般看待。总是想找个机会跟她解释，可她也总想方设法避开我。
表面上，她还是与我姐妹相称。可我知道心上的裂痕一但产生就难以恢复，就算是复原了也会多少留下疤痕。想不到我和她只分别了几日，再见时却是今非昔比。月儿几乎完全变了个人，原本单纯活泼的性子全部被这座宫殿给消磨殆尽。她也渐渐开始隐藏起了心思。
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却又是早就知道的结果。
转眼间春天到了，雪在地上是再也停不住了。丝丝的翠绿从那薄薄的一层冰中倔强地冒了出来，象征着新的一年的开始。
我站在庭院之中遥望着点点新绿，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想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新的一年又到了，我又老了一岁了。”
没回头，我就知道是四阿哥，只因他的气息早已渗入了我心。
“又说傻话，你要是老了，我不就成老头子了？”他习惯性地从背后环住我，在我耳边低语。
我如猫儿一般发出懒洋洋的叹息，索性就眯了眼儿靠在他怀中。
“明儿个，我跟皇阿玛要了你可好？”他小心地试探，可在我耳边停住的呼吸，不小心泄露了他的不安。
“嗯！”不做作也不羞赧，我直接应了他。
“我虽然给不起你正妻的位置，可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的唯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定是此生不渝！”
“嗯！”
此时，我真想明天快快到来，和十三阿哥的赌约也是拖得太久了
第二天一大早儿，下了早朝康熙皇帝就一直呆在御书房里看折子。
我左盼右盼，可是到了下午还见不到四阿哥的身影。
本以为自己对任何事情都练就了心平气静，可一整夜的无眠，让我清楚地认识到，我对他的眷恋有多深。
小月儿今天的心情似是大好，整天都是笑容满面，就是见了我也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月儿，今天有啥事儿让你这么开心？”我好奇地问。
“姐姐，月儿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年的心愿总算是要达成了！”她说的得意。
是我看花了眼吧！我竟觉得她眼中闪着挑衅的光芒。
还没来得及细想，门后就传来了太监总管的声音。
“禀皇上，四阿哥、十三阿哥求见！”
“叫他们进来吧！”
里屋康熙爷放下了折子。
我和月儿赶快分开，走进了屋里站在门旁听候差遣。
四阿哥一马当先走了进来，十三阿哥紧随其后。
我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十三阿哥也真是空闲，四阿哥的事儿，无论大小都要跑来插上一脚。
四阿哥进来，我对他是笑脸相迎。可他却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不但没有停留，更连一眼也没瞧我。
一丝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从来不曾这般面无表情地地对我，昨个儿还好好的，今儿个又是怎么了？
紧随在后的十三阿哥瞧见我一脸的疑惑，对我露出了邪恶地笑容，像是在宣告好戏就要开场。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脆弱。
胤禛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儿臣胤禛给皇阿玛请安！”
“儿臣胤祥给皇阿玛请安！”
“起磕吧！”
康熙皇帝今天心情不错，不断询问着各部状况，逐个加以点评。又问了四阿哥府上的侧福晋何时临盆。
断断续续，他们爷三个聊了一个时辰，胤禛胤祥却还是没有一丁点儿要跪安的意思。康熙爷如此睿智，立马儿觉察到了他们的心思。
“小四，小十三，你们是不是有啥话儿要讲的？”康熙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主题。
“禀皇阿玛，只是小事儿一桩，本来是不应当劳烦您。可作为臣弟实在是心痛四哥为情所困，所以小十三才硬是拉着四哥来了这趟！”
四阿哥还没开口，十三阿哥就抢先着又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四阿哥也是紧随其后跪了下去。
我眼看着月儿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眼眸也明亮了起来。
她和十三阿哥的不寻常举动，让我深感不安。像是要找寻依靠地，我的视线聚在四阿哥的侧脸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欣喜也好、担忧也罢，根本就像是个没有血肉的木头人。这是我认识的四阿哥吗？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变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哦？”康熙皇帝略显得惊讶“那就让他说说看，咱们大清的四阿哥也会为情所困？朕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家的丫头能有如此的本事？”
“禀告皇阿玛，胤禛想向您请旨赐婚！”四阿哥生硬地吐出这一句话。
“禀告皇阿玛，求皇阿玛开恩，就准了四哥吧！”还没等四阿哥说完，十三阿哥及其“热心”地插上了话儿。
“小十三，朕怎么听着，你好像比胤禛还热心？”
“回皇阿玛，儿臣的母妃死的早，自小就跟四哥走的近了些。往往他的想法儿臣也都是感同身受。可四哥又抹不开面子开口，那小十三就只好代劳了！”他说的句句有理，头头是道。
“嗯！还从来没听说胤禛对哪家姑娘如此上心，就说说看是谁吧！”难得龙颜大悦，康熙皇帝也舒展了眉头。
四阿哥跪在那里，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
我地杵在那里，似乎能感觉得到他的犹豫和彷徨。
“四哥，当着皇阿玛的面儿你害臊个什么劲儿？”胤祥先是大大地取笑了他一番，接着又转向了康熙皇帝。
难道他是想？所有的迹象都指着一个人，可我真的不敢想下去。
“四哥中意的正是皇阿玛身边的侍奉女官，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请皇阿玛成全！”
他俯下身子给高高在上的皇上扣了三个响头。
我的呼吸像是被十三阿哥的话给硬生生地掐断了般，胸口憋得生疼。才过来短短的一个晚上，小月儿和十三阿哥到底是做了些什么？
使劲儿地咬着下唇，能止得住发抖的双手，却止不住心儿的不断收紧胤禛，你会怎样回答？即便是他们做了什么，你也是会要了我，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你说过，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我不相信一个小月儿，就能动摇你的思想你的意志和你的心！
我就这么注视着他，知道他能感知的到我的心意，也坚决地把我的信任传给他。
胤禛！开口，跟皇上说你要的不是什么钮祜禄氏，而是我，你的宁儿！
“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康熙皇帝略一思索，遍指着小月儿开了口。“那不正是小月儿这丫头吗？”
“皇阿玛——”四阿哥终于接了口。
我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上字眼儿。
“请皇阿玛把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赐予儿臣！”他一个字一个字，坚定有力地讲了出来。
我愣在了当场，就在那一瞬间。身边所有的人似乎都离我是那么的遥远。我的眼睛和耳朵统统失去了作用，听不到也看不到。把我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请皇阿玛把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赐予儿臣！请皇阿玛把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祜禄氏赐予儿臣！
这句话像是一根缰绳把我的脖子越累越紧之后发生的一切，我都毫无意识了。只是朦胧中听见康熙皇帝把小月儿赐给了四阿哥。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退下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跟在他们后面，也退了出来。
在小径上走了几步，腿儿一软，我直接跪在了尚未融化完的冰雪之上。可笑的是如此怕冷的我却是一点也没有感觉，仿佛这躯壳已经不是我的。
四阿哥回头望了过来，对上了我的眼睛。
他纠结着眉头痛苦的看着我，双手微微颤抖最后收成拳头。
就停在那里，没有前进一步，也没有退后一步。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脸，很意外地并没有流下泪水。
小月儿通晓的不仅仅是古今，更是将来。对于四阿哥来讲，她就是江山。拥有了她也就必然知道了以后要发生的事儿！
江山和我之间，他定会选前者。这点我不是很清楚了吗？正是因为如此的清楚，我才没有任何感觉吗？
心上没有痛楚，没有无奈，也没有怨恨。他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站在我面前，眼睛里倒映的是我该有的哀伤可我却什么也没有感觉。
我突地拔下了发簪，任秀发披散开来。左手捏过一缕，右手以发簪飞快地割断了一缕持子之手、与子偕老。誓言犹在而情不再，再是留恋也枉然。
我站了起来，高举了手，任由丝丝断发随风飘散“从今以后四阿哥是四阿哥，鱼宁是鱼宁。你我如同此断发，不再相干。”
看到我脸上的坚决与绝望，他脸色惨白地转过了身，走出了我的视线。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眼前时，我喉头一甜，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子软软地倒在了一个怀抱之中。
“哎！宁儿，你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我渐渐地陷入黑暗之中，失去了知觉。
病来如山倒，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凉还是受到了太大刺激的关系。我这一病就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有余。
四阿哥和小月儿的吉日定在了四个月之后，我秀了一件龙凤铺垫托人给月儿送了去。她算是得偿所愿地嫁给了胤禛.对她我心里却并无恨意。为了她认为的最好，她处心积虑地跟了胤禛，可我却知道，她对他或许有些许的仰慕之情，但那绝对不是爱。
等到她真真正正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她也就成了可怜之人。
这个月里，德妃娘娘倒是隔三岔五送来些赏赐。我知道她是怜惜我，对四阿哥她是爱恨掺杂，也就自然对我被抛弃有了别样的心痛。
“宁姐姐，四阿哥又来探望你了。”跟我住在同一处所的宫女香凝一边扣门一边说。
我勉强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依旧是四肢无力，整身软绵绵地。
“就说我睡了，请四阿哥回吧！”
此时此刻，相见不如不见！就算是勉强见上一面，又能如何？我已经不知道对着他还能说些什么了。
“可是，四阿哥已经来了好几次了”
“香凝，别说了。照我说的回吧！”
“好吧！”
迷迷糊糊又过了一个上午，我从橱里找出了八阿哥送的钗，拿在手上把玩。和十三阿哥的赌约我是彻彻底底地输了，要是他真的不顾四阿哥跟皇上要了我，我还真是没能力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