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阴谋
看着云昭渐渐走远的背影,司马寒颓唐的在椅子上坐定,凭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能点到他的穴道呢。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位置,可是现实告诉他,他在她心里一文不值,甚至比不上一个柳晟杰。
但是手腕上的锦帕却好像在提醒他,那个女人是爱你的,是在乎你的,她是你的昭儿,是你的。想着虚弱的倒在桌子边上,那安静的样子,却像是带着哭泣、带着抽痛的。
备好了一切药材,云昭轻松的踏上了往别院的归途,她并不知道,有一个她曾经很爱的男人,病倒在昭阳殿内,希望得到她一丝丝的呵护。
柳晟杰的性命此刻胜过了所有,不管是出于愧疚,出于感激,还是其它的,至少有那么一刻,柳晟杰的地位,在她心里超过了所有人。中毒很深的柳晟杰在痛苦的梦里还牵动了一下嘴角,艰难的笑了,或者他在笑,云昭终于有一次可以为了她而不管所有人。
司马璨深知:“司马寒是一国之君,若得了那十二两十二钱的鲜血,是何等的大事儿。何况那毒并不是他所下,人也并非他所伤,这样的要求,未免过分。”便偷偷的在自己房间里割破了手腕接了十二两十二钱鲜血装在囊中往别院而去。
“司马璨,你是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你是无往不利的小王爷,流一点血,实在是很小很小的事情。”他在心里得意的想着,他为有机会为她流血而快乐。
往别院的路上他都没有发现自己是多么开心,他也许在开心,自己终于能够帮那个冷冽的女子做一点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除了这十二两十二钱鲜血,他还有什么好给他的呢!
别院中,一袭粉色衣饰的云昭正在捣药,她脸上洋溢着幸福和生的渴望,她忘记了担心那个被他强要了十二两十二钱鲜血的男人的生命。
“昭儿。”司马璨一脸阳光的从马上下来,举举手中的血囊。
“马璨哥哥,你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司马璨,口中叫着马璨让司马璨觉得很别扭。
“药引子都寻到了吗?”司马璨站在她身边看着捣药的她,柔顺的发垂了一肩,忙活几日的疲惫虽然还在脸上,更添了一股子柔弱的美,让人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心疼一会儿。
“嗯,都找到了。金线石松蕊三钱,大王睡莲蕊三钱,石莲蕊三钱,小白莲蕊三钱。”云昭开心的指着药罐子里已经研磨的差不多的花蕊。
“嗯,那个下毒的人,我找到了,取了他十二两十二钱鲜血来。”司马璨得意的把血囊放在桌上。
那一刻,那深棕色的血囊刺痛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司马寒一字一句的说,朕再说一遍,毒不是朕下的,你要朕的血丝毫无用。如果是有意义的,即使你要朕的命,朕也会给的样子在她面前飞快闪过。
她记得他伤心欲绝的表情,还有他脸上难以掩饰的虚弱与苍白……
皇宫大内,柳晟雪见司马寒半日都未从昭阳殿走出来,想是处理国家大事,政务繁忙。刚称帝未有几日,忙也是自然,她作为他目前唯一的皇后,理当为他分忧才是。于是亲自下厨煮了燕窝粥送往昭阳殿。
“皇上可在里面?”到殿门口柳晟雪小声问门口的小宫人。
“皇上半日都没出来了,里面不叫人,奴才们也不敢进去。”小宫人说着要接下柳晟雪手中的托盘。
“不用了,本宫自己来。”说着轻手轻脚的开了殿门往帘后走去。
殿内响起瓷器摔碎的声音之时,门外的宫人们急忙的跑了进来,却见她们的皇后娘娘抱着司马寒手足无措。即刻火急火燎的往太医苑而去,不一会儿众太医齐聚昭阳殿。
“张太医,皇上怎么样了?”柳晟雪焦急的问着,眼泪就要掉落下来,整个皇宫内,除了司马寒她还能依靠谁,可她知道,就算是司马寒,娶她也只是为了巩固司马家政权而已。如今连这么一个人都昏迷不醒,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孤单与绝望,那阴影很大很大,挡住了她头顶上皇后娘娘的光环和所有阳光。
“皇上近日操劳国事,昨晚上还淋了雨,身体一直在发热,而且失血过多,须得好好休养数日,否则难以痊愈啊!”说着齐齐的跪了一地。
“什么叫难以痊愈?本宫告诉你们,他是你们的圣上,是这天下的帝王,是所有人生命的主宰,他必须痊愈,不能有丝毫损伤。”柳晟雪大怒,众人从未见过她怒气冲天的样子,比那个亡了国的公主,好像还有过之。
“皇后娘娘请保重凤体。”说着众太医又叩头规劝。
“好好诊治皇上,皇上受伤一事,不可外扬,否则,立斩无赦。”说罢回头温柔的看着司马寒,眼角流下泪来。司马寒,她这一世唯一一个用心爱的男子,却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的心里只有那个亡国公主,只有那个商云昭。
柳晟雪抚着司马寒的手,与先前暴怒的姿态判若两人。
而郊外的别院内,夕阳余晖下,云昭突然觉得一阵晕眩,听到司马璨的那句,我寻到了下毒的人,取了他的血来,对她是太大的伤害。她知道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一次多么严重而不可原谅的错误。
“商云昭,我早就跟你说过,司马寒不会下毒害你,我在就跟你说过,你要他的血丝毫无用。你不知道,你随便划他一刀就足以要了他的命。”柳晟雪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时间她竟然觉得,就这样能每日看到司马寒,也是好的。
别院中,云昭还在盯着那棕色的血囊发呆,她眼神空洞而哀伤。
“昭儿,你怎么了?”司马璨在云昭面前挥了挥他的大手。
“没事,谢谢你,帮我寻来了鲜血。”说罢拎起血囊,朝司马璨举了举,言语中虽然难掩的得意,眼中却始终流露着伤心之色。
“那你要怎么谢我呢?以身相许啊?”说着围着云昭打转,左右上下的看了起来。
“好了,花蕊捣好了,你去帮我把它拿给詹老,还有血囊。”司马璨遵照云昭的吩咐把血囊和花蕊都拿往詹老处开始煎药,而云昭却一个人靠在前院的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的腰间也有一个腥红的袋子,里面装着的赫然是司马寒的鲜血,而伤了柳晟杰的人却实实在在的不是司马寒。也许她早就应该想到,他不会伤害她,只是当面对父皇母后的死亡与亡国这样让她万劫不复的事情之后,她的信任还能给他吗?
云昭用手摸了摸腰间的袋子,似乎还有着温热的司马寒的味道,她把血囊凑到自己面前用脸轻轻贴着,温柔的摩挲着,好像在说,司马寒对不起。可是跟父母之仇比起来,跟亡国之恨比起来,跟让她为他的新嫁娘绣制嫁衣比起来,跟屡次的伤害利用她比起来,这十二两十二钱的鲜血,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想了一会儿把那血倒出来埋在了庭院的几株花下,而司马璨正在满脸温暖的看着云昭,他以为她有此闲情,这个时候还在庭院种花。轻轻用手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如果救活柳晟杰能让云昭觉得开心,那他这伤受的是很值得的。
他悄悄的对她好,不用她知道,也不用她真的以身相许,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就很好……
司马寒病倒的两日,皇宫里对大臣们封锁消息,没有人知道他是躺在病床上的。一见他醒来,众太医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司马寒病愈之后,似乎比之往常更加的冷冽了,以往是寒霜降一样的冷漠,如今却是坚冰一样的不可溶化。脸上余留的一丝温暖和善良,也再不可见,他终于完成了完美的蜕变,他终于再一次变成了冷漠无情的司马寒,终于可以很坚定的面对一切曾经让他动摇不已的事情。
“皇上,您大病初愈,这春天虽是来了,天还寒得很,不可太操劳了,早些歇着吧。”
柳晟雪还是扮演着那个温柔贤惠的皇后娘娘的角色,每日每日的,若不是她提醒,司马寒也许根本不会爬上她的床。虽然她心里知道,司马寒永远都不可能爱她,可她还是宁愿抱着一些幻想。
“走开。”司马寒继续批阅奏折,不看柳晟雪一眼。
“皇上,您的身体……”话还没说完便被司马寒无情的打断。
“朕叫你走开,别让朕再说一遍,你这个皇后的位子,有很多人喜欢……”司马寒回头阴狠的看柳晟雪一眼,他不爱她,他知道,她来只是为了让他上她的床,从而觉得自己终于胜过了云昭。
她以为她只要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能代替云昭在司马寒生命中的意义,但是她不能,永远都做不到。
“臣妾告退……”说罢走出昭阳殿,商云昭,从此刻起,这世上,有你,便没有我,一个皇后的骄傲和她作为女人的嫉妒,不允许云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别院内,柳晟杰也已经解了毒,只是身上的剑伤要好还需要些日子,生命是无大碍了。云昭每日都开心的陪着他,看他开心,看他笑,还有碧儿,也看他开心,看他笑。而司马璨每日来却都是看云昭开心,看云昭笑,但他却从来没从云昭眼中寻到真的开怀之色。
对于司马寒的愧疚像山一样,压的她喘不过起来,愧疚与痛恨在她心里打架,弄的她心神难宁,不知道司马寒怎么样了,是不是像她痛恨他一样的痛恨着她……
第三日,早朝。
众臣早就习惯了司马寒一张冷冰冰的臭脸,所以并未注意他的变化,而司马剑是聪明的,聪明到能随时看出这个侄儿的情绪。
下朝之后,众人散去,独司马剑未走,随着司马寒来到花园中。
“皇上好雅兴……”还有心情赏这早春的花,的确是好雅兴,但他脸上的冷漠与强硬出卖了他,他根本不开心。
“叔父愿意与朕一起赏花,朕求之不得。”随即换上了一张灿烂的无法形容的笑脸,他不是不知道,司马剑会伤害云昭,用任何手段。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他还是换上了这张雷打不动的笑脸,这样就更加挑起了司马剑的疑心。
司马寒走后,司马剑远远的见柳晟雪朝自己走来,他们大婚以来,他还未曾与这个侄媳妇多说几句话,看来她自己找上门来了。
“晟雪见过摄政王叔父。”盈盈一拜,颇知礼仪,况她是当朝丞相柳擎海的女儿,如此雄厚的家族势力,司马剑的兴趣就更大了。
“岂敢岂敢,臣见过皇后娘娘……”说罢也倾身一拜。
“皇后娘娘找臣可是有事?”司马剑抛砖引玉,他敢确定,柳晟雪有话跟他说。
“不瞒皇叔,皇叔可知近两日皇上为何没上朝?”商云昭,跟我争男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挫骨扬灰……
“愿闻其详……”司马剑慎重的往柳晟雪身旁走了两步。
柳晟雪拿出藏在衣袖中的带血的白色汗巾,司马剑通体生寒的看着上面那刺目的殷红,一时间愣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气呼呼的抬头看着柳晟雪。
“皇叔想的不错,皇上受伤了,很严重的伤。”说罢忙把汗巾收回自己的衣袖中。
“为何会这样?”司马剑不明就里,一国之君,在皇宫里重兵把守的严严实实,除非有人不要命了,敢来伤他。
司马剑果然进入了柳晟雪策划好的局,除掉云昭是他们的共同目的,他们不过相互利用罢了,这一局,他一点儿都不亏……
“皇叔应该知道,这世上能伤了皇上还全身而退的,只有那个女人。”言下之意不过是说云昭伤了司马寒罢了。她是聪明的,聪明到看得出来司马剑对云昭的不满与忌讳,所以她给自己赌了一局,她赌司马剑一定会因此更加迁怒于云昭。
这一局,她押对了宝,赌赢了,云昭的确是司马剑欲除之而后快的心头大患……
“皇后是说,云昭公主?”司马剑明知故问。
“皇叔果然智慧过人。”赤裸裸额吹捧。
“皇后为何与臣说这些。”司马剑一脸探寻,柳晟雪,鬼才信你会倒戈到你丈夫的叔父这边,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权利送给往别人。
“皇叔容不得云昭,晟雪也容不得云昭,皇叔为的是天下太平,晟雪为的是这后宫的小天下太平,咱们何乐而不为呢?”聪明的人有聪明人说话的方法,就算她的父亲跟她说过司马剑不是久居人下之辈,她还是委婉的表述着,他是为了天下太平,一国之相的女儿,从小见惯了各色人等的谄媚与阴谋,是如此狡猾也不无道理。
“好,皇后娘娘果然有魄力,这些事儿就包在臣身上,这皇后的位置,您就高枕无忧吧。”说罢拍拍柳晟雪的肩膀大笑着离去。
“请保本宫哥哥周全。”柳晟雪朝远去的司马剑的背影说着,她要对付的人只有商云昭。看着面前盛开的妖娆的早春花,柳晟雪嘴角划过一丝难见的阴戾笑容,商云昭,这就是你跟本宫抢男人的下场。想着慢慢的往花丛走去,这皇宫的花,是为她开的,别的女人,休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