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爷,不要
听到逐野瞳的名字,逐冥冽那冷峻的俊彦,才稍微舒展了一些,说道——“让她到云霓院来”
“是。”
“秦姑娘,这边,四爷在云霓苑抚琴。你先在此候着,待琴声停了之后,再通报方可进入。”
“好的,谢谢你了。”流苏将那装着两只灰毛兔子的篮子,放在地上。
突然,一阵动人的声音从云霓苑中悠悠地传来,清澈的泛音,活泼的节奏,犹如“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松根之细流。”息心静听,那如歌的旋律,“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余音袅袅,会将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流苏立即被这琴音吸引,忍不住朝里面望过去,她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抚出此种美妙的音乐。
抬眼望去——只见,那开满白色花瓣的梨树下,坐着一个男人,他身穿一袭玄色袍子,微低着头在抚弄手中的古筝,即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她也能感觉到此男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
这样清空逍遥,空灵致远的琴音怎么会是出自这样一个冷漠男人之手?
流苏被这琴音蛊惑了,她忘记了家丁的警告,情不自禁地抬脚往云霓苑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了逐冥冽的身边。
静静地感受这美妙的曲子—雪白的梨花像是受到了眸中感召似的,如雪般飘落,洋洋洒洒,纷纷扬扬,好似下着一场花瓣雨,又好似一场凄美的聚散。
那花瓣飘落在两人的发间,衣袍上,一切都美到不能呼吸。
突然,曲调变转,他指尖的音符变得凄伤,琴声中带着寂寞与哀愁,还有凄厉的抗争和血流的挣扎,流苏听着听着,无端端开始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接着,在高潮部分,嘎然而止。
逐冥冽抬起头来,刚好与流苏的眼神对上。
“是你!”流苏愣了,竟然是在那破房子里让她救命,又给了他银票,还当街救了小绮罗的,竟然是冷面阎罗逐冥冽?!
看着穿着一身素色丫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看起来清新俏丽的流苏,逐冥冽那张常年低温的脸上也出现了片刻的讶异——是救过他一命的女子。
“你是十三弟派来送猎物的?”他开口,声音仿若从冰窖中冻了十年才拿出来,很难想象,刚才的琴音是出自他的手。
“是是的。”秦流苏很不争气地发现,身为他救命恩人的自己竟然怕他。
他站了起来,流苏立即感到一种迫人的气势,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就是你当街扒了十三弟的裤子?”他问。
“四四爷,不是当街扒掉十三爷的裤子,而是那是是一场人力无法控制的意外。”
流苏说着,咽了咽口水,偷偷抬头看了逐冥冽一眼,而他也刚好看着她,她赶紧低下了头。
这是一个极度可怕的男人,眼神犀利如刀,寒冷如冰,只消一眼,已让人觉得锋芒在背,而那面如表情的模样,仿若撒旦降临,让人不敢轻易正视。
他那玄黑色的袍子,非常整洁有气势,表情很高深,黑眸深深,没人能琢磨出他心意,好象万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每个人的想法都别想逃出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流苏暗暗吃惊,同样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逐野瞳的气质和逐冥冽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意外?”
“绝对是意外,我不是随便扒人裤子的人。”
她怪异的说辞,令逐冥冽皱了皱眉。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随便的时候,也不会扒人裤子不不我的意思是”秦流苏都紧张到语无伦次了,“我的意思是,十三爷的裤子不是我故意扒的,是我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的时候,扯扯掉的。”
“你大胆子,倒是不小。”任流苏如何紧张,逐冥冽说话依旧是云淡风轻。
“不知四爷所指何事?”
“在整个日曜王朝,敢动手打王爷的女子,恐怕只有你一个,不但打了本王,连十三弟也打了。”逐冥冽已有所指,左手抬手触过自己的左脸颊。
“这”流苏暗想,他不会是现在想要打回来吧,他看起来力气大得很,她可禁不起他的一巴掌。
“圣旨到!四王爷接旨——”正当流苏想着该如何接话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逐月皇的太监总管李公公带着一干人等进了云霓苑。
“儿臣冥冽接旨”逐冥冽单膝跪于地上,俯首撑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老四冥冽因剿杀前朝叛党不利,致朝廷损兵折将,即日起,将革去大内统领一职,惩至佛法寺面壁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入锦瑟宫一步!钦赐——”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逐冥冽站起身来,接过圣旨。
“四爷,圣旨送到了,奴才这就回宫向皇上复命了。”李总管欠了欠身,说道。
“李公公,父皇是否知道本王受伤之事。”逐冥冽的话,听不出任何情感。
“回四爷,太医报备过了。”李总管瞧瞧看了看逐冥冽,小心翼翼说道,四王爷不被逐月皇宠爱,是日曜王朝人尽皆知的事。
“下去吧。”
“是,奴才遵命。”
李总管带着人离去了。
流苏看到,逐冥冽脸上原本稍微和煦一些的表情立即隐去,一张脸变得好暴虐!那眼眸之中散发出骇人的光芒,突然,他的手,一个用力,那圣旨竟然在他手中生生化成了粉末。
再一个伸手,那摆在地上的古筝便飞到了他的手中“啊”双手拉住琴弦,仰天一声嚎叫,那古筝发出一阵狂乱的声音,之后,琴弦尽断,古筝化成碎片,四处溅开“啊”流苏吓得后退几步,一个不稳,朝地上摔过去她紧闭上眼睛——突然,一道强大的气袭来,她只觉得腰间受到一股力,眼见她就要跌落在地了,却又被猛然拉了回去。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那张冰寒的脸尽在咫尺之间,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将她侵袭。
是错觉吗?
为何她在逐冥冽那双冰眸之中看到了一抹一瞬而逝的隐忍的伤痛。
是因为皇帝不准他再去锦瑟宫所以伤痛?
锦瑟宫,听起来就知道是个女人居住的地方,莫非,是他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