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不要”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这场雨,下的好大,比去年,流苏和绮罗跟着逐野瞳被迫出宫的时候还要大。
老天爷似乎要将所有的雨一次倒尽似的。
文华殿外,一个穿着紫色烟衫的女子,倔强地站在大雨中,那雨滴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瘦弱的身子上,那烟衫包裹着她的身子。
她的脸上全部是雨水,顺着下巴,一滴一滴落下来,但是,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回去吧这么淋下去,要生病了。”兰儿和杏白,小河几个急得团团转。
皇后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站在皇上的文华殿外,一动也不动地站了几个时辰了。
突然,天空下起暴雨,她还是这样傻傻地站在这里。
皇上却都没有出来一下,他们都为皇后娘娘抱不平。
“皇后”
无论宫女们怎么喊,她都一动不动地站着。
脸上的表情,坚毅无比,那小小瘦瘦的身子,似乎散发着巨大的力量,令人觉得好神圣。
“啪”天空一阵闪电,似乎要将天地都劈开一般,好骇人。
紧接着,更大的暴雨侵袭而至,仿佛一夕之间要将这皇宫淹没。
流苏的身子,在暴雨中摇摇欲坠。
“唔”
文华殿里,逐尧皇吐血不断,那金色的龙袍上沾染上鲜红刺眼的血迹,连那几株樱花树上也沾了血滴。
“皇上!”
“皇兄!”
几个人连忙去扶他。
“流苏还还在外面吗?”他撑着庞然的身躯,沾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问道。
“在,一直没有离开。”
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倔强呢?
他的心,益发地疼了。
他没有办法给她幸福了,没有办法与她长相厮守了,没有办法好好陪她,保护她一辈子了。
“想办法,让她回去。”逐尧皇沉声说道,眼底有深深的疲惫。
“可是,皇后一直不愿走。”
小宝为难地说道。
“唔”
逐尧皇刚要开口讲话,那股气又从胸口一冲而上,血又吐了出来,喷洒在书桌上——笔墨纸砚,书籍,笔筒,都沾染了他的血。
他踉跄了两步,手紧紧扶住桌子边缘。
“废后。”他突然说道。
“什么?!”
众人震惊无比地看着逐尧皇,他竟然忍痛下了这样的决定?!
废后?!
“皇兄”冷眉上前,站在他的身侧。
“薛澜,拟旨。”
逐尧皇闭上眼睛。
“是。”
薛澜拿过毛笔,逐尧皇念一句,他写一句。
雨越下越大,好冷好冷。
流苏的脸,煞白煞白,樱唇发紫,头发黏在脸颊两侧。
雨水淋得她快要张不开眼睛了,但是,她仍旧定定地站在原处。
“娘娘,我们走吧,再淋下去要病倒了。”
兰儿着急地劝着。
“是啊,娘娘,我们明天再来吧,明天再来也快要的呀。”
杏白看着流苏冷的打颤的唇,心疼无比。
“皇上真过分,怎么快要这么对皇后呢?太过分了!”
小河气得将手中的伞扔在地上。
“不是的!”流苏终于说话了,她看着小河,说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理我的,他的身体一定出现了问题。”
“可是”
“不许你们说他的坏话!不许!他不是这样的人。”流苏近乎偏执地相信着逐尧皇,并且,不许别人否定他。
听了流苏的话,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突然,文华殿的大门打开——小宝拿着圣旨,站在门口。
流苏见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擦了一把脸,抬脚走过去。
“圣旨到”
小宝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圣旨?
流苏愣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请皇后娘娘跪下接旨——”
流苏没有跪,眼睛看着小宝手中的圣旨,小宝愣了愣,忽略了流苏有没有跪下的事实——开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秦皇后,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多有过失,即日起废黜皇后之位。
相离之后,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钦赐。”
“什么?废后?皇上要废了皇后?”
宫女们都愣住了。
流苏也愣了,她呆呆地站在雨中,整个世界仿佛突然安静了一般。
她什么也听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脑海之中只有那两个字——“废后”。
“皇后娘娘,请请接旨”小宝的手在发抖,他不敢看流苏,生怕自己露出破绽来,皇上要做的事情,一定有他的道理。
“皇”
突然,流苏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冷眉连忙冲了上去,接住她的身子。
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她的肌肤冰凉透骨,嘴唇已经乌黑发紫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晕倒了”流苏的宫女们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文华殿里,逐尧皇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他推开华神医和薛澜的搀扶,从怀里掏出那樱花钗,放在掌心间,樱红色的坠子,好美好美——逐尧皇唇角的嫣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掉在樱花钗上。
那么鲜红,那么刺目。
他的血和她的钗融合在一起有一种令人眩晕的美。
有一种快要令人窒息的美他有多深情,就有多绝情他有多绝情,就有多深情“流苏流苏”
他喃喃地念着流苏的名字,脸上绽放出比樱花飘落时,还要美,还要伤感,还要苦痛的笑容——那笑,在他的脸上绽放,掉落。
那痛,在他的心里沉淀,生根。
“拿琴来”
逐尧皇盘腿而坐,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只是上面沾染了血迹。
轻轻拂过琴弦,一阵凄婉的乐曲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只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无处可逃,拔剑斩情丝,情思却在指间轻轻绕,都只为情字煎熬,枉自称侠少英豪,前世儿女情,还欠你多少。这一生都只为你,情愿为你画地为牢。
晕倒的流苏紧闭着双眼,躺在冷眉的怀里,她未曾听到逐尧皇的琴声。
雨,继续下着。
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流苏离逐尧皇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流苏淋了雨,病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还抓着那废后的圣旨。
她浑身发烫,皮肤都泛红了。
紧闭着双眼的她,不断在睡梦中意识不清,痛苦万分地扭曲着身子。
“痛好痛”
“娘,娘你哪里痛,我帮你揉揉。”小绮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无崖子,南无楚两个人走回华清殿来,便看到冷眉姑姑把娘抱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