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天昊坐在病床边满心不痛快,眼角不经意撇见初情手里拿着的电话,这才想起,刚刚她在和人通电话。
“刚刚……你在和谁说电话?”骆天昊问。
“朋友!”初情简单地回答。凛对她来说,的确是像亲人般的朋友,想到凛,初情稍稍弯起嘴角。
初情这淡淡一笑,让骆天昊更不是滋味了。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陪了一夜,初情也没对他和颜悦色笑过,可是那个她所谓的“朋友”竟然让她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朋友”能令她露出这么在乎的神情?
“朋友?我以为你不需要别人关心也一样不需要朋友!”骆天昊泛酸地说。
“他是唯一的例外!”初情靠在枕头上,眼睛看向窗外澄澈的天空。
‘唯一的例外!’骆天昊心里的不快顿时无法再压抑地全显现在脸上,初情的心里,竟然也会有‘唯一’存在。到底、到底是怎样的人……可以令她打开心房视作‘唯一’?
初情对骆天昊的心情毫不在意,她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觉得,凛就像这片天空一样,蓝得近乎透明,对她,总是尽心尽力地保护着。
她是在想那个‘唯一例外’的朋友吗?骆天昊为这个想法感到恼怒。为什么她可以这样忽视着他却想着另一个人?那个“朋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还是躺下再睡会吧。”骆天昊说道。可是他心里其实是不想初情再继续去想那个“朋友”,她那种相信的眼神,令他生气。
初情将头转向骆天昊,“骆总还是回去休息吧,昨天麻烦你了!”
“我不累!我在这陪你等伯母来。”骆天昊赌气般地说。
初情无所谓地没再下逐客令,就在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初情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骆天昊一听电话响,立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电话上,心里有种想将电话抢过来一看的冲动。
看着电话上显示的没有名字的号码,惊讶的光芒在初情眼中一闪而过,犹豫片刻后初情按下了接听键。
“喂!”
骆天昊不确定是不是初情那个“朋友”打来的,可是他仔细观察初情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十分奇怪。有人会在和朋友说电话的时候像在跟上司说话吗?听她那陌生可又很熟悉的口吻,骆天昊开始怀疑,这个打电话来的人,应该不是她的朋友。
电话讲了不到一分钟,骆天昊只听初情用很平淡的口气说了句,‘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初情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发现骆天昊正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人,不是你朋友吧?”骆天昊忍不住地问。
靠在床上,初情闭起眼睛,“朋友?!或许……吧!”
骆天昊想问清楚,可是初情很明显并不想提这个话题,于是他只好打住。可是虽然嘴上不提,骆天昊的心里仍是很在意,究竟是谁?她和谁说话要用那样汇报式的口气?竟然还说什么‘不会这么快死’,哪有人打电话的时候会说这句话?
初情闭着眼睛,想着刚刚电话那头的人所说的话——
“记住,你生存的目的是为了什么?目的没有达到之前,你绝对不可以倒下。”
‘放心吧,我不会这么快就死的。’这是她的回答。
那个人还是如以前一样,对她永远没有半点放松,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全数掌握,刚刚住院一晚就被他知道了。看来,他也等得很心急!
是啊!能够让他“愿望成真”的人,就只有她而已。就算她要死,也必须将“愿望”完成。
冷吗?
的确,很冷,不过她习惯了,这样的冷,已经如影随形十年了,已经久到她感觉不到,久到令她麻木,久到她可以直接忽视。反正,她的命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被寒冷包围,直到死的那一刻,她都要一直这么“冷”下去。
骆天昊就这么静静凝着初情,对她,他有着许多的疑问。她十分抗拒他的关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看她连睡着都让人觉得她好像很累,很累。或许,他不该管她的私事,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别人知道的秘密。他又何必要强行将她的秘密挖掘出来!
大约半个小时后,李云来到医院。一走进病房,就看到初情正靠在床上睡着。李云担心地走近到初情的床边,看到坐在一旁的骆天昊。
“你是……”
“您是伯母吧?你打给初情的电话是我接的,我叫骆天昊。”
李云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道,“你是骆氏总裁的……”
“是我父亲。”
“没想到会在这见到骆总裁的儿子,骆总经理,真要谢谢你照顾我们家初情。”李云感激道。
“伯母不用客气,叫我天昊就可以了。我身为初情的上司,这些都是应该的。”
初情听见有说话声,睁开眼睛就看到李云,“你……”
“初情,你醒了!还好吗?医生有说什么吗?”李云着急地坐到床边握住初情的手。
“伯母,医生说初情只是太累了,多休息就没事了。”骆天昊说。
“这就好!”李云松了口气,然后将从家煲好的汤打开盛了一碗,“来,初情,喝点汤,这汤我熬了一整晚了,趁热喝。”
初情眸光复杂地看着李云,“你……一晚没睡……为我熬汤?”
“这汤要熬很久,要是我早上熬就来不及拿来给你了,来,尝尝看,看看喜不喜欢。”
李云仔细地将一勺汤喂进初情嘴里,和蔼地笑着,“味道怎么样?”
“嗯,味道很好。谢谢!”
“傻孩子,一家人谢什么?只不过是为你熬点汤而已,以后你要小心点,不要太辛苦了,工作是很重要,但是健康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初情微笑着点头,心里某个一贯冰冷的角落似出现了变化,“嗯!我会小心的。我自己喝吧。”初情抬手准备接碗。
“别,你别动,我来喂你,你身体正虚弱,什么都别做,只要好好休息。妈妈照顾女儿,是天经地义的。”李云特别加重了最后一句话,并笑着将汤一勺一勺喂进初情口中。
妈妈!
好遥远的两个字,这两个字是她心中唯一珍藏至今的称呼。眼前这个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李云,让她一再看到过世的母亲。也让她越来越感觉到,原来,她那颗被寒冰层层包裹的心,也能够再次感到温暖!
骆天昊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母女情深”的画面,除了令他觉得温馨外,竟然还有对初情的心疼!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心疼?初情和她的母亲,一直都是这么客气吗?如果是,真是很奇怪的母女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