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进宫已经十多天了,但却从未出过宫,也从未逛过京城。这次能在洛儿的陪同下,游玩一下京城,我也是乐不可支。
京城果然繁华,旷野城与之比起来,明显就落在了后头。店铺林立,人声攒动,大街之上,处处都是热闹的景象,似乎是在过节。
“洛儿,京城天天如此热闹?”
“对啊。姐姐,我们下车走走吧。”
我和洛儿两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跳下马车,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我喜欢去看一些稀奇古怪的从未见过的东西,而洛儿贪吃,不是买吃的,就是去那些卖胭脂首饰的摊上挑选。
“洛儿,宫中那么多上好的首饰、胭脂,不必要在此买吧?”
“姐姐你说得没错,但洛儿刚才出来,忘记带胭脂,所以要买些。”
“你现在可是个男人,尽买些胭脂,不但用不上,而且让人怀疑你到底是男是女?”
“洛儿买胭脂才不是给自己用的呢,而且洛儿买的时候,会和老板说,我是给娘子买的。哈哈。”
“听你的口气,你是有个娘子藏在民间?”
“当然。洛儿的娘子,姐姐也认识呢。”
“是谁?”
“蒙哥哥呀。洛儿待会见了他,要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的脸上些胭脂,惩罚他这么多天不来看洛儿。”洛儿满脸都是狡黠的光芒。
逛了一上午,我和洛儿也累了,便进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刚吃完饭,就有人敲门,洛儿问了一声“是谁”,门外却无人应答,只是敲门。
洛儿脸上飞起一片红云,像是听见了暗号似的,在我耳边道:“肯定是蒙哥哥,他就是这样,故意不说话。”说完,她就跑过去开门,然后一头扑进门外男人的怀中。
她猜的没错,果然是蒙泰来了。
“哎,我忘了买一样东西,出去买一下,你们慢慢聊,我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回来。”朝洛儿眨眨眼,我识趣地出了客栈,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大街上哪都热闹,我走着走着,渐渐适应这种吵嚷的氛围,觉得哪里都一样,眼和耳不觉得麻木起来。直到走到一处围人众多的地方,才眼睛一亮,凑过去看。
还没有走近,我就闻到了我喜欢的味道。洛儿喜欢吃各种零食,譬如糖葫芦、芝麻饼、水果等玩意,可那些都没有引起我的丁点兴致。
没错,是我最爱的香味,是我最爱的一种可以吃,不,确切地说,该是可以喝的东西,酒。
爹是一个十足的酒鬼。他说他开酒坊的目的,就是满足自己嗜酒的乐趣。想喝什么酒就酿什么酒,贪什么酒就喝什么酒,自己开了酒坊,再怎么喝也不会没有,再怎么灌也不会缺少。
其实我也是一个酒鬼。谁让我是爹的亲女儿呢。但爹虽允许我陪他喝酒,但总是限制我喝,他喝一杯的时候,我只能喝一口;他喝一壶的时候,我只能喝一杯。他总是说我是女孩子家,而且酒量没有他好,不可大喝。但我是知道自己的,不但爱喝,而且酒量蛮大。但到底有多大,从未试过。
正好,大街上正举行喝酒比赛,喝得最多,喝到最后都不倒的人,可以被主人请到京城最奢侈的醉心楼大吃一顿。对我而言,吸引我的不是奖赏,而是美酒。闻着放在台板上的那些酒散发的酒香,我就可以判断,那酒绝不平庸。爹酿制过的数百种酒,我都尝过,旷野城别家酿的酒我也悉数尝过,但这酒,肯定没有领教过。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以放过如此好的品酒的机会?京城就是京城,连拿出来比赛的酒,都那么香醇,这让我十分佩服。
我看看自己,心中偷笑,幸亏穿了男装出来,不然,待会站在台比酒,穿着一身女装,岂不是被人笑话?
事不宜迟,我费了好大的劲,挤进了人群,然后领了号子,占据了位置,微笑着等待。
我的面前放了十几个个酒坛,还有几个大碗。我看看身边比赛的男人,不禁吐了吐舌头,这些个男人中,我的身形是最为单薄的了,不仅矮小,而且瘦削,那些男人,五大三粗,不是身材魁梧就是肚子肥大,似乎个个是灌酒的料。他们也端详着彼此,当他们看到我时,表情都很相似,都是一副小瞧我的表情。
我鼻子轻哼,别狗眼看人低,姑奶奶待会让你们全都趴倒在我的脚下。
“请各位准备好,我们主子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喝酒。祝各位好运。”
话落,从布帘后面走出一个穿一袭白衣的男子。我抬眼望去,感觉阴风四起,第一感觉,便是,妖孽美男。他长得好看是没错,但他的五官,可真有一种妖冶的媚态。他的脸盘虽是一副阴柔之态,但全身散发的气质,却是刚强男子之气。特别是他那双凤眼,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柔和与冷漠并存,让人看不分明。
我仔细端详着这个所谓的举办拼酒赛的主子,越看觉得身体越冷,同时觉得,这容颜,怎么好似看过?既熟悉却又陌生。哎,我看了一眼面前的美酒,再看看他,俊美男都有相似吧,看过那么多个俊美男,面部再怎么组合,总有相似。
他目光扫过所有参赛的男子,唯独扫过我时,停留了比较长的时间。哼,他一定也和那些个男子一样,看不起我呢。
“开始。”他轻启媚唇,声音清朗,有着穿透风云的力量。
我正被他魅惑的声音所迷惑,才发觉,周围的参赛男子都已开始喝酒,有些倒在碗里,一口喝干,有些抱起坛子直接喝。
“姑奶奶我就算晚喝,也比你们持久。”轻轻嘀咕一句,我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猴急的男人们,将面前的几个大碗推到远处,抱起一个坛子,咕嘟咕嘟就往喉咙里倒。
好酒穿身,我全身的五脏六腑好似认识美酒,统统道路大开。美酒就那么灌进我身体里,却一点也没有不适感,只觉得太刺激,太有趣。我边喝还边斜着眼睛瞅那些个男人,一看差点将口中的酒噗出来。
有些个男人,已经满脸血红,如关公再现。有些个男人酒一边进入他们喉咙,一边从他口边漏出来,依我看,漏出的量要远远大于喝进去的。还有些个男人已经扔掉了酒碗或酒坛,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嘴里还说着疯话。
渐渐的,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有些男人坐在地上呕吐,看着残存的人在那儿继续狂喝,不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此时的我,脸色未变,身上也没有膨胀的感觉,只觉得全身的血管都已打开,无声无形地往外将喝下的酒往空气中消弥。
有几个男的转到一侧,一边拿着碗,一边在墙角解手。我知道他们干什么,脸没有因为喝酒而涨红,倒让这些男人的狂放之举羞红了脸,我转了身子,背对着他们,却正好对上那妖孽男的邪笑黑眸,他此刻正毫不避讳,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似乎想将我看穿。
哼,我心中得意洋洋,让你刚才小瞧我,哈哈。我扔掉又喝空了的酒坛,抱起另一个酒坛,并挑衅地飞了一个得意的笑眼给他。他却仍旧面不改色。
“哇,那位公子好厉害,别人都已经解过手,唯独他,都不用解手呢!”
“是啊,别小瞧了他瘦削的身子,酒量可大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呐!”
台下的人都在议论我、夸赞我,而那仅存的几个喝酒男子或许也听见了,一边喝一边还拿眼瞪我。
一阵鼓掌声传来,接着魅惑的男声在我耳边有些不悦地说道:“不要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