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怎么了?”宁宸澈听到哭声,赶了过来,蹲下扶我起来。
“澈,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我只不过男扮女装骗了她,依你的吩咐说她中了邪毒,她就恨我成这样?看来,她喜欢龙天翼胜过喜欢你,你还要不要了?”
“桑,别说了。”宁宸澈将已经哭得瘫软无力的我抱在怀中,安慰道,“袅袅,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
宁宸澈将我抱回房间,轻放在床上,我却仍是哭,越哭越响,越哭越凶。他在一旁着急地擦着我的眼泪,不断哄我,可却毫无效果。
这种天大的屈辱根本没法说,我并不是怕陌桑告诉了谁,而是觉得矜持扫地。自己真的很傻,白无霜的声音那般嘶哑,身材那么高大,我怎么就从没有怀疑过?
直到哭到声音嘶哑,我仍在默默流泪,先是为了被陌桑那般戏弄而痛哭,而后想到天翼将要纳妾,两件事混在一起,加重了悲痛,将火苗越烧越旺,索性一起哭个痛快。从白天一直哭到天黑,再由天黑哭到天蒙蒙亮,宁宸澈一直坐在床沿替我擦着眼泪,好生劝慰。
陌桑端着一碗清粥进来,在宁宸澈的推搡下,极不情愿地走到床边,说道:“何姑奶奶,陌桑向你道歉,别哭了,起来吃点东西。”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邪邪地瞅着我,假笑连连。
“滚!我再不要看见你。”长时间的痛哭终是付出了代价,此刻我吐出的声音,竟是万般嘶哑。
“咦,太子妃的声音,此刻跟无霜一样动听呢。”陌桑用白无霜沙哑的腔调说了一句。宁宸澈瞪了他一眼,许是听到“太子妃”三个字极为不爽。
“呵呵呵……”我却突然笑了,无法控制地笑了起来,似乎哭够了,气已经消了,也该雨过天晴了。本微微笑着的宁宸澈和陌桑却在我这般笑的时候,诧异地拉下了脸,疑惑重重地看着我,以为我因悲而疯癫了。
我从床上爬起,抢过宁宸澈身上的箭,剑鞘也没有拔,就架在陌桑的脖子上,气势汹汹地说:“白无丑,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你欠我一百顿醉心楼的大餐。还有,你骗我的仇,我一定会报回来。”
“好啊,我等着。”他眼珠左右白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将粥递到我面前。我接过,一边喝一边眼睛往地上寻看,趁着快喝光的时候,咬紧牙关,一脚踩到陌桑的脚上,痛得他大叫:“澈,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说着,就翘着脚跑出了房,只剩下我和宁宸澈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尴尬。
“澈,我要回去看爹了。”我欲走出他的房间。
“袅袅,别回宫了。嫁我,好不好?”宁宸澈拉住我的手,我连忙收回。
“我已经嫁了他。”这该是一件幸福之事,为何此刻说出来却异常苦涩?
“他要纳妾了,难道你不难过?袅袅,你嫁给我,我肯定只有你,不会再有任何女人。他对你的好,我可以比他千百倍好的给你。他可以给你的生活,我也可以给你。”
“澈,你错了,你一开始就错了。我们曾经还是夫妻的时候,你深中剧毒,应该毫不隐瞒地告诉我,我们应该一起分担。若你没有隐瞒,或许我爹早就解了你的毒。为何你只顾你自己的想法,而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以为,我在乎自己的身子完整不完整吗?我在乎你的生命太短吗?我最在乎的不过是夫妻之间恩恩爱爱、不离不弃。你应该听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可是,你却让我好失望,竟以对我好的名义,将我这般休弃。”尽管声音嘶哑,但我还是要把想对宁宸澈说的话说完。尽管喉咙扯得疼痛,但我还是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对他无情,而是他自己首先一意孤行,放开了我。
“我不是一件物品,在你觉得你命不久矣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推开,在你觉得你重生的时候,又千方百计地将我拉回。我现在,既然已经嫁给了天翼,不管他是食言也好,纳妾也罢,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的心里还装着他。你明不明白?”
“不,袅袅,你不要这么说。我们重新开始?相信我,我不再会将你推开。再也不会,我会疼你,做好一个相公的本分。”他很慌张,猛地抱住我,不顾我的反抗,他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极为痛苦。
我在他的怀中默默感叹,人的一念,往往有着巨大的能量,改变许多本该美好的事。他的怀抱也很是温暖,但该给我的时候,他却固执在他单一的意念中,不肯给我一分一毫。当失去的时候,却又挖空心思想要追回。但一切,似乎已经变了方向,不能回首重来。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片刻之后,感觉他情绪平复了些,我再次开口。
“袅袅,我不会放弃,不久你就会知道,我才是你该嫁的人。”他终于放开了我,默默地看着我离开。
“何姑奶奶。”刚踏出宁家大门,身后响起一个慵懒的声音,不用猜,这世上叫我何姑奶奶的人,只有一人。
“丑男,干什么?”不知为何,对他的恨,似乎随着一天一夜的痛哭和那一脚,奇迹般地消失了,我想继续哭,想继续恨,却已没有能量。也许,我在蕴育着,有一天报仇吧?
“呵,不男不女,凭你现在的嘶哑嗓音,或许,白无霜愿意和你结拜成姐妹了。”他嬉皮笑脸地说着,似乎不把过去的事全搬出来砸我不会罢休。
“白无丑,白无丑……还敢叫我不男不女,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太监。”我绝对不会向他认输,他舌毒,我就牙更尖。
“是不是太监,你心里不清楚吗?”他邪笑着,话里有话,斜睨着我,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滚远些,再也不想看见你,真丑。”
“除非你不进宫,否则,恐怕还要见面。”
“你还要进宫男扮女装,你是不是有病?”女扮男装是常见之事,但男扮女装,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恶心阵阵。
“你此等笨女人,怎知办大事的男人?少管就好。呐,拿去。”他一把抓过我的手,要往我手心里塞东西,我警觉地抽回手,不让他碰。
“装什么纯,又不是没碰过,这是治你喉咙的药,莫非你希望你的嗓子像只鸭子似的,一直这么叫进宫?”
“你才是鸭子,你在宫里,就是一只十足的太监鸭子。谁稀罕你的药,我爹才是神医,且比你医术高明。”
“你这个笨女人,怎么如此——”他愤恨地看着我,以极快的速度,一手托出我的后脑勺,一手将手中的药丸往我口中重重地硬塞了进去。我刚想吐出来,他却像意料到了似的,用他的大手掌将我的嘴紧紧捂住,憋得我没法将药丸吐出来。
药丸在碰到口中唾液的瞬间,迅速溶解,沁入我的喉咙,一丝冰凉的感觉盖上了嘶痒的喉咙,极为奇妙,这个时候,他也渐渐松开了手。
“不识抬举的女人。”他还不忘骂一句。
“谁稀罕,谁稀罕——”但我只说了六个字,就不说了,我发出的声音竟一下子又恢复了如初,变得清脆悦耳。
但我怎么会谢他?摆出万分厌恶他的表情,瞪了他无数白眼,我才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