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女孩,眼神中除了厌恶还是厌恶,连带着都觉得握着她的手脏了,恶心的一把甩开,大步流星的去了。
“你,你,你?”棠锦又是痛又是气的,一边揉着手,一边咧着嘴都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墨涵去远了。
跟着她的几个宫女也是吓了半死,她们跟在棠锦身边没有少耀武扬威,从来没有人敢不给她们主子面子,今儿还真是撞见鬼了。惊惶地忘了上前救棠锦,只顾发呆。
“啪”的一声,离得最近的宫女遭了毒手,想想没有法子,自己主子受了气正要找人发泄呢,谁让她们刚才不争气。
翠杏是棠锦的一等大丫鬟,有品级的宫女,看着棠锦的气消得差不多了,才敢近前低声回道:“郡主,方才那人是往清荷苑那边去的,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他可能就是太后娘娘封的承恩郡王。这里的人,没几个咱们不认识,也只有林家的人比较生疏了。”
棠锦闻言,低头沉思了半晌,翠杏说得有道理。她方才因为那人眼生,就当他是一般的侍卫奴才,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一个下人,不该有如此的胆量和气势,若说是王爷,倒是有几分可能。可是,就算是王爷又如何,敢欺负自己,定要叫他没有安生日子过,哼。
翠杏见自己主子不说话了,知道是在想事情,多半是想着怎么报了今日之仇,眼下她们几个暂时安全了,郡主应该没有心情责罚她们了吧。
眼看着就要摆饭了哥哥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去了刘王爷那里吗?莫非刘王爷还在生气,不肯原谅哥哥今日的莽撞。
黛玉醒来之后,听说墨涵不在,送了一口气,她还真不知怎么面对他,只怕见了他都不敢说话,心头突突得跳得厉害。为了不让雪雁几人看出自己的不对劲,特地摆开阵势做女红,可是心思浑然不在女红上面,绣了半日才绣了十几针,而且居然歪歪扭扭的。
雪雁看得好笑,只不敢笑,这难道真的出自姑娘的手?
一会是父亲去世将自己托付给了哥哥,一会是兄妹俩这些年来的和睦友爱,一会是墨涵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一会是自己的千愁万绪。
那一刻,她是清清楚楚知道了哥哥对自己的爱意,也清清楚楚听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某些东西轰然倒塌,某些东西猛然矗立。甜蜜喜悦幸福满满的包围了她,淹没了她,让她沉沦不可自拔。
清醒之后,从美梦中回来,她终于看到了眼前的荆棘丛生,眼前暗无天日的绝望,兄妹之名,世人之眼,生生将她拽回了现实。那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从小的教养让她害怕,她知道那是不对的,又没有办法,一时间愁肠百结,唉声叹气。
等得越久,越发慌张,她怀疑是不是刘瑄要挟哥哥,不然怎么都这会了还没回来。眼睛直直地望着门外,半点没有用在刺绣上。
终于,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她的心里窜起一股巨大的喜悦,晕红了她的脸,满腹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低头假装刺绣。
墨涵进来之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绝代佳人倚着炕桌凝神刺绣,很是家常的感觉,温馨平淡,将他躁动的心瞬间抚平。当然,他很快发现,那个埋首刺绣的人儿手里的针没有动过,连她的雪白玉腕都有点轻轻颤动,他忽然想笑,因为发现她与他一样在乎他。
“妹妹,这么大热天的,这样窝着头疼,咱们家又不是没有针线上的人,快歇歇吧。”墨涵夺过黛玉的绣活,交给了雪雁收起,挨着她坐了。
走了这半日的路,身上出了不少汗,黏黏的潮潮的,黛玉忙让开一点,捂着鼻子娇嗔:“哥哥,你先去梳洗了,咱们一会说话。”
“呃,臭吗?没有啊,妹妹再闻闻。”墨涵抬起自己双手这边闻闻那边嗅嗅,然后冲着黛玉过去。
“哎哟。碧香,快把你们大爷拉出去,不梳洗了不准进来。”略微的尴尬被墨涵这一闹消失得无影无踪,黛玉急得向两边躲,只得与丫鬟们求救。
墨涵见状大笑,不等碧香等人来拉他,抬脚起身,口中犹自笑道:“原来妹妹嫌弃我了。”
从净房里出来,墨涵神清气爽,换了一件鸭卵青的薄制长袍,头发半干披在肩头。黛玉正在指使着丫鬟们摆饭。
两人相对而坐,墨涵挥手示意道:“都下去吧,人多屋子里反倒热。你们也去吃吧,这种天气饭菜容易坏,趁着过会儿凉快都去松散松散,姑娘有我服侍着呢。”
白卉看看实在没有什么需要服侍的了,果真带了丫鬟们一齐退下,各自吃饭去。大爷不太喜欢下人服侍,这一点大家都是明白的。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黛玉有点不适,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
墨涵先盛了一碗乳白的鲫鱼汤给黛玉,自己盛了一碗吃着。
“妹妹放心喝吧,一点都不腥的,清香甘爽,还是这里产的鱼味道鲜美。”
黛玉依言喝了一小口,果然不错,一口一口慢慢喝了。墨涵拣着黛玉爱吃的瞧着她吃下,才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他中午在刘瑄那里随意用了些糕点,忙了一天还真是饿了。黛玉便给他布菜,时而劝他慢着点。
一时吃毕饭,唤了丫鬟上来漱了口,撤下饭菜。
“妹妹,正好起风了,咱们出去走走,要不在亭子里手谈一局如何?”墨涵牵了黛玉的手缓缓踱着步,出了屋门。
黛玉试着想要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终是没有墨涵力气大,只得由他握着,低头啐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二人边下边聊,墨涵将太后那里发生的事细细与她说了,最后说道:“太后早有打算,估计三妹妹此次和亲之行是八九不离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