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砚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阳光满屋,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被子,脑袋有下有软垫子,Dido趴在他身边。他坐起来一把搂过Dido在怀里,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是喝了大酒,但又不太真切。
他其实已经很少喝大酒,但人有时候需要喝大酒,比如跟一任又一任女朋友分手的时候。但他决不是为上一个女朋友Kitty和昨天的璐璐难过,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他敢保证她们会把他彻底抛在脑后,这个游戏规则她们比曹砚更擅长。
在上海这个地方,谁会真的离不开谁呢?每个人都不过是他人一时的慰籍,爱情就像股票一样朝不保夕,又或者,像橱窗里的奢侈品那样遥不可及。那么,他为什么难过?他心里还是忘不掉刘真,他为自己难过。
他举目四望,看见垃圾筒里的空瓶子,想起来了,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有点摇晃。他走进卫生间,看见自己昨天穿的衬衫挂在衣架上,衣架挂在墙上的弯钩上。
衬衫光洁如新,彷佛从来没有和咖啡发生过亲密接触。曹砚走上前,对着那件衬衫研究了一会,拎起来冲着光亮,真的没看见任何咖啡渍的痕迹。
这时他清醒了一点,想起昨天晚上和周一一拼酒的一幕,还真好笑。他自认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所以与一个还不太认识的女人拼酒这件事对他来说有点二。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要是换成别的女孩他会很有戒心,根本不可能那么做。但那个周一一身上好像带有强烈的戏剧色彩和喜剧色彩,跟她在一起,就不会想那么复杂。曹砚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他转身去冲凉,水注冲在头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什么都不想了,除了刘真,很多事情可以转身就忘。
周一一差不多也同时醒来,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杯牛奶,底下压了张纸条,是上官燕留给她的。“女酒鬼,早上起来喝点牛奶洗洗胃,小心酒精中毒,毒死你。”周一一呵呵笑了起来。她了解上官燕,这是她妥协的方式。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赶紧去拿外套和包,匆匆换鞋准备出门,拉门的时候她又匆匆冲了回来,抓起桌上的牛奶咕咚咕咚灌进去,然后又像导弹发射一样出了门。
周一一慌里慌张的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周一一很纳闷。她走进办公室,找到马路,小声问:“马路姐,今天怎么没开例会?”
马路看着她:“一一姐,恭喜你,你已经有老年痴呆症的早期症状了,例会是周三,今天是周二。”
周一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她又变得疲疲沓沓了,懒洋洋坐回自己的位子上。马路的身影在上方出现,递给她一叠信,“给你的”。周一一问:“什么啊?”
“听众来信。”
“听众来信?”周一一立刻又变得两眼放光,赶紧把信件拿过来,“这么多,都是给我的啊?事实证明还是我比你红嘛!”
“拜托,是给我们节目组的,里面只是顺便提到你。”马路说完,又坐了下去。
不一会儿,全办公室都听见周一一那个角落不停传来“呵呵”、“嚯嚯嚯”、“哈哈哈”的笑声,大家都为之侧目。马路向天空翻了翻白眼,这个女人真没见过世面,收到几封听众来信就高兴成这样。
周一一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这是一份珍贵的鼓励,写信来的都是学生,她们字迹歪歪扭扭,信纸花里胡哨,上面用各种花色的笔写的字,以强调自己的重点。
她们除了为自己的同学老师点歌,都花了大力气盛赞《路一十三》是个好节目,让她们耳目一新爱不释手。其中有个叫多啦A梦的高三女学生说,“你们的节目是我紧张的高三生活的调味剂,我父母现在看我看得特别严,我每天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家做功课。但是我不觉得苦,因为你们的节目太好玩了,我就到学校宣传你们的节目,现在我的同学们都在听,课间的时候大家还要热烈讨论。”
还有个叫王抱娣的车间女工说,“离家两年了,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了你们的节目,让我觉得好亲切好温暖。是你们的节目,陪我度过了异乡孤独的夜晚。我和车间里的小姐妹们经常一边加班一
边收听你们的节目,工作效率都快了许多呢,老板还夸我们了。”
周一一决定把这些信件都好好保存起来,她把它们小心的放进抽屉里。
马路的身影再次崛起,问:“广播剧写多少了?”
周一一愣了愣。
“没写啊?”马路当场就急了。
“写了。”
“很好,好孩子。”马路松了一口气。
“但是……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