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两天,苏严劲忽然打电话约了大家一起到夜城一家名为又一村的餐馆吃上海菜,说是特意感谢秋风友情客窜。到场的人有,路子由,秋风,易珊,苏严劲,另外自然要加上主角欧阳晏和习静宇。其实大家都不知道,这次聚餐是秋风挑起的。苏严劲也是在前一天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接了秋风一个电话,说是演出这么成功,他是不是该叫主角请她吃饭,再顺便商量下一步情节。苏严劲倒也觉得和她非亲非故的,帮了这么大忙请吃饭是无可厚非的。可她还强调那天在场的人都得去,还非得是今天吃晚餐。苏严劲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既然是请她,那自然让她说了算,于是就依言逐一打了电话。
和秋风相处了这么些天,大家都知道她平时虽然衣着讲究,可鲜少特意化妆打扮。可今天,不难看出她上了淡淡的粉底和眼影。还穿了从没穿过的浅粉红色窄腰长裙配同色细高跟鞋,外搭一条米白色羊毛披巾,非常靓丽抢眼。就连萧左也有些奇怪,秋风本是属那种穿什么都好看的人,平时穿职业装和休闲类也比较多,像这样的长裙真还是第一次见她穿出来。而其他人,除了萧左,因为他每次和秋风吃饭是一定会穿西装的。剩下的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尤其是路子由,因为天气转凉,他也就随便套了件羊毛衫来了。
大家坐好之后,易珊忍不住轻声问秋风:“秋风姐,你今天怎么突然穿这么漂亮?”
秋风笑了笑,仿佛早知道有人会问她,很自然地回答说:“刚发了工资了买了新衣服,穿给大家看看啊。”
易珊冲着她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哦”了一声。然后大家点菜的点菜,点酒的点酒,忙了起来。
在刚上第一道菜的时候,习静宇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忙说了声“不好意思”拿起来听,很意外电话竟是离洛打来的,到夜城后,这是离洛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她猜测着可能有事,于是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去听。
“离洛?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离洛淡淡的声音好像是从电话里飘过,让人安心。
不过,没有事离洛怎么会打电话给她呢,正奇怪着离洛又说话了。
“你在哪里啊?”
“我和一帮朋友在又一村吃上海菜。”
离洛一反平时从不打听的常态问道:“是那些帮你忙的朋友吗?”
习静宇虽然奇怪,可也不知道要怎么向她提问,只好回答说:“是啊,我和表哥请那个扮她女朋友的美女吃饭,她是上海人,所以就吃上海菜了。”
“我能来吗?”
“啊?”习静宇简直有点适应不了,正和她讲电话的人真的是离洛吗?她今天怎么会这么奇怪
离洛像是知道她在那里吃惊似的,忙解释说:“我突然也想吃米饭,我过去坐你们旁边,等你们散了,你再送我。行吗?”
原来是这样,习静宇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忽然想要热闹呢,原来只是想吃米饭,忙答应到:“那你快来吧。”
习静宇一边吃着饭一边往门口看,幸好她们没有定到包厢,否则她怎么知道离洛是什么时候到,会坐在哪里?大约半个小时后,离洛真的来了。她只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就走到另一边靠窗户只有两个位子的餐桌前坐下。习静宇忙和大家说了声。
“抱歉,我有朋友来了,过去打声招呼。”
忙走过去看离洛。离洛是背对着他们这一桌坐的,由于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所以她坐到那里后,虽然离得近,又被高高的椅背挡住了背影,大家也只能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手。习静宇只过去了一小会儿就回了位子,欧阳晏问:“什么朋友啊?”
习静宇笑了笑:“离洛!”
离洛?这个名字别人并没太注意,可却落到了路子由的心里。好几次,他有想去认识她的冲动。所以,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不请你的朋友过来坐?”
习静宇冲他微微笑了笑说:“她不喜欢的,她怕生人,真不好意思。”
易珊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好奇地朝离洛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她看到了她的手。许久,她用手肘碰了碰路子由,并靠近他压低了声音说:“我见过她,在书香门第。她有一双漂亮得举世无双的手。”
路子由奇怪地看了看易珊,再看了看那个被高高的椅背挡住了背影,只能看到手的女子。正如易珊所说,她的手真的很漂亮,而且很奇怪,只是一只手,一只拿着竹筷的手,竟给他一种无比优雅的感觉。
易珊看路子由顺着她的说法看着那只手,然后半晌没说话,心里不由得不是滋味起来,没好气地冲着习静宇就来了句:“静宇姐,你那朋友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怕生人啊?你就带过来介绍给我们认识嘛。免得引出来某些人的好奇心。”
习静宇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她本就是个不善拒绝的人,为了离洛,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别人申明多次了。可谁知道会遇上个难缠的易珊,听到这话,她只能为难地:“这个——”
然后没了下文,路子由没有说话,倒是秋风比较体贴,忙出来打圆场:
“珊珊,看你,非要让静宇为难啊?静宇别理她。”
然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这才把易珊给劝好了。
这一切,隔得不远的离洛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坐在那里吃着自己的饭,就像空气一样,虽然存在却那么安静。她之所以愿意坐在这里,因为对她而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吃完饭,大家各自回家。萧左和秋风一起,路子由去送易珊。苏严劲坐上了欧阳晏的车,因为习静宇是打车出来的,又不敢在这时候开欧阳晏的车回去,只好借了苏严劲的车去送离洛。
萧左和秋风都是刚回到夜城不久,谁都没有买车。所以只能打车回去,本来欧阳晏是要送的,可秋风坚持不让,最后只好让她和萧左上了出租车。
从一开始萧左就感觉到秋风和平时不同,只是她没说,他不知道怎么问。秋风其实希望自己能坐着路子由的车回去,她倒不介意和萧左一起,只是每次出来,路子由都是去送易珊,并且都只单独送她。这一点,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凄凉感。出租车经过工商银行的时候,她叫司机停了车。萧左什么也没问,只跟着她下了车。她拿出银行卡插入自动取款机按了查询,然后她看到了银行卡里多出来的那五千块。他又转账给她了,每年的这一天,他一定会转五千块给她,还有年初一的两万块。十年了,从未间断。可是,他却好似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为什么?
抽出卡,转身离开,和萧左一起又再打了辆车回今夜新城。一路上,秋风一句话也没有说,萧左感觉到她的情绪很坏,神情又非常疲惫。但她看着他的时候,只是温和的笑。因为,她绝对不是个会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影响别人的人。
回到家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就在她家的门口,放着一只包装得很精美的盒子。她和萧左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拆,萧左下意识地拦住她,她抬头看着萧左,有些奇怪,萧左问了句:
“你在夜城有什么很好的朋友吗?除了刚刚那些?”秋风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萧左接着说:“那谁会这么神秘地送东西给你呢?你是做律师的,会不会在官司里得罪了人,被人恶作剧,恐吓什么的?”
秋风想了想,摇了摇头说:“你太敏感了,不会的。”
说完,不由分说地把礼盒提进了家门。萧左很自然地跟了进去,不看到她拆开他是自然放心不下的。把东西放到茶几上,秋风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着的包装带,揭起盒盖。一只精美的蛋糕呈现在他们眼前,秋风霎时呆住了。眼眶热了热,眨眼间,眼泪打湿了长长的睫毛,她却强忍着不让它流出。萧左想到她今天一切的不对劲,这才恍然大悟,他看到灯光映着她的睫毛闪闪发亮,忙轻声求证到:
“今天,是你生日?”
秋风抬起眼来,对他微微笑了笑:“是啊,十年了,我已经十年没有过过生日了。”
“那这是?”
路子由,是你吗?秋风在心里轻轻地问,然后对萧左说:“我也不知道,不管了,你去叫子由过来,我们切蛋糕吃。”
萧左说了声好,便出去了,一会儿后,又一个人回来了,因为路子由去送易珊根本没有回来。秋风的心情却没由来的大好起来,因为她确信,这个蛋糕,一定是路子由送的。
路子由在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才回到家里,萧左和秋风都在等他。因为秋风坚持要亲自送蛋糕来给他吃。路子由用很惊讶的表情问秋风:“怎么这么晚你们还去买了蛋糕?”
一句话说得秋风的心霎时跌到了谷底。在秋风坚持要等路子由的时候,萧左几乎也认定了这蛋糕是路子由送的,可听他这一句话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忙说:
“今天是秋风生日。”
路子由正在吃蛋糕,听到这个,不由得怔了半晌,“啊”了一声这才说:“秋风生日啊?你们怎么不早说,大家刚都聚在一起了,不正好一起给她庆祝啊。”
这一句,彻底让秋风相信了,对于她的生日,他真的是完全不知情。可是那莫名其妙的五千块,这从天而降的生日蛋糕到底是怎么回事,秋风忽然觉得很累,轻声道了晚安就起身回了家。她离开时那种落寞的神情,路子由和萧左,都看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