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吧每天在下午四点左右就开始进客人,所以在差不多六点的时候,路子由决定带离洛离开这里。因为他知道离洛肯定不喜欢酒吧的嘈杂吵闹。
就当他们手牵着手刚走出疯子吧的大门时,迎面遇上了正欲进门的秋风。
路子由只是习惯性地笑了笑准备打招呼,可身侧的离洛却像被刺到似的猛地挣开他的手。秋风更是奇怪地僵在那里,眼神里竟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楚。萧左的话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既使没有黎郁泉,他也还是选择了易珊。’而现在,易珊自动选择了别人。可为什么?她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女子就是画中的女子,也就是那个叫黎郁泉的女人。真的是老天的捉弄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她。
而离洛,她最不原意的就是和路子由一起的时候撞见秋风。仿佛自己偷了属于秋风的东西被她当场捉住,她条件反射似的挣开了路子由的手。
路子由看了看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看的秋风眼里慢慢浮出的雾气,又看了看忽然挣开自己手的离洛。心里不禁莫名其妙起来。秋风虽然暗示过属意自己,可自己与她并没有任何发展交集。而离洛,她怎么反应这么大?她不应该认识秋风啊?
“怎么了?离洛?”路子由一边纳闷,一边伸手去拿离洛刚挣开的手关切的问。
离洛却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说:“没事,我,要回去!”
路子由感觉到了离洛的慌乱,为什么她因为秋风而慌乱?他不容离洛挣扎,走过去抓紧离洛的手,意图安抚她。然后转头对秋风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太舒服。我先送她!”
秋风没有说话,路子由却感觉到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于是他牵着离洛。越过秋风往自己车子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刚走过的那瞬,眼泪无声无息地溢满秋风的脸。
路子由是带着离洛走了,走得那么不留痕迹。可留在原地的秋风却一瞬间不知道何去何从。她就那样忤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擦了擦脸颊的泪水。走进了疯子吧。
路子由拉着离洛上了车,理所当然地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温柔地问:“我们先去吃饭好吗?”
离洛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我要回去!”
“现在还很早,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带你去。先吃饭好吗?”路子由捺着性子追问着。
可离洛依旧是摇着头,很坚定地说:“你,送我回去,我哪儿都不要去!”
“离洛,你怎么了?”路子由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依旧是摇头,离洛轻声回答:“什么都别问,请你,送我回去。”
路子由心中堆满了疑问,可看到离洛这样的状态,怕再问下去她心里不舒服。于是,也就不再问了。很爽朗地说:“好吧,我们离洛要回去,那我就送她回去。什么也不问!”说着便发动了车子往月半山开去。
路子由送完离洛便直接回了月半山自己的别墅,一心关心着离洛没吃晚饭又特地让保姆做了几个菜用保温桶装了送到叔叔家。出来开门的是徐兮若,他本想再上去陪陪离洛,可徐兮若说离洛不太舒服。他心里感觉到离洛好像不想见他,心想,难道是秋风的神情让她吃醋生气?就把菜给徐兮若,再三交待得看着她吃完后这才离开。
徐兮若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想,这么体贴温柔的男子。换了谁也拒绝不了吧?
就在路子由一心只思考着要如何讨好离洛,如何让她知道自己心里绝对只有她一个时。秋风已经在疯子吧里醉得一塌糊涂。
第一次,她一口喝完了李玉成赠送的血猩玛丽,接着又喊了一瓶酒继续喝起来。她并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酒,也不明白那是什么口感。就这样无滋无味地一口一口喝进胃里,让那些液体在胃里燃烧。她忽然觉得酒这么好的东西,自己在二十七年里竟然从来没有体会过。那种在胃里翻腾的感觉简直像透了自己被路子由丢在疯子吧门口时心里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难受,非常非常难受!当这种感觉充斥着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那个只一味对她好的男人的脸。她胡乱地从包包里找出手机,拨通了萧左的电话。
萧左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疯子吧,付了酒钱,半拖半抱把秋风弄回了今夜星城。
一路上秋风总在乱七八糟地说醉话,一会儿大笑着说:“萧左,你知道吗?我从来不认为易珊有什么资格和我争路子由,我从来不相信路子由会爱上易珊。从来不相信有任何人比我更和他般配。”一会儿又哭着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一个叫黎郁泉的女人?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到了家,萧左好不容易把她弄到沙发上坐下,起身的时候又被她一把扯着衣领,她还一边扯一边喊:“萧左,你知道吗?她只是那么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地、站在那里,我见她站在那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再也争不到路子由。哈哈,再也争不到了!”萧左一边扯开她的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给她擦脸。
忽然她像记起什么似的,自己站起来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地走了起来。萧左忙拦着她问:“你要去哪?是难受要吐吗?”
她看了看萧左,摇了摇头说:“我要去看看,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然后又开始没有方向地乱走。
“好,你要去哪里看?”萧左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好顺着她的话问。
“画啊,你给我看过的。萧左,你好白痴,你怎么忘了。”然后又自说自话地说:“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下次见着了我好绕着走啊。那样,就不会心痛了。就不用难过了,萧左,我难受、我好难受。”
听到这里,萧左才想起自己带她去看过路子由的画室。见她这个模样,就只好满口应了下来:“你要看画是吗?我带你去看。”一边说着,还一边真把她扶到了那间画室。
满满的一房,黑白色的素描画。全是那个人,她怔在门口看着那些画。忽然像被人在胸口插了把刀似的疼。然后,她用力挣开萧左的掺扶,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冲进去。拿起一张画,‘嘶’地扯成了两半。
萧左怔在门口,第一张已经被撕,完全来不及阻止。可是第二张,每三张,萧左看着她发疯似的撕扯着那些画。一动也没有动。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希望她发泄出来,希望这样能让她舒服一些。
就这样,萧左一声不响地陪着她,任由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儿会喊,一会儿闹地折腾了半夜。也许闹得累了,就在那间画室,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萧左拿了毛巾替她很仔细地擦了脸和手,又把她抱到自己的榻上放下。又仔细地开了空调,给她盖好被子。自己这才找了个枕头,抱了床毯子在沙发上睡下。没有再理会那些被撕成碎片的撒满整个房间的路子由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