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妃也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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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步步为营风云起

辞了魅紫出门时,秦烟忍不住回头,一室氤氲里,一少年轻轻而立,身旁紫影隐约。师傅,你老人家想让我做什么呢?

原路返回,不出意外于原处再见到那小乞儿故伎重施,相准了一锦衣腆肚的人物便撞了过去。秦烟双手往袖中一抄,闲闲的踱去一旁看热闹。

这样都能得手的话,她也不用混了。

果不其然,那人逮着乞儿的手,脸庞扭曲,大声斥道:“嘿,太岁头上动土,你小子活腻味了是不是?!”

小乞儿挣扎着欲抽回被钳制的手,乱发遮盖的脸稍稍露出了一个尖细的下巴,虽然满是尘污。

人群很快聚拢,对于这种偷儿,普遍的民众是不会施以同情的,没有用烂菜叶子招呼已经是仁慈之至了。

那人见其反抗不止,抬脚就踹上其腹部,小乞儿缩着身子忍痛蹲下,然而手腕还在他手里,还不待喘口气,又是一个巴掌过来,啪,应声而倒。

可以想象这一巴掌的力度,这乞儿半晌未站立起来。秦烟皱了皱眉,寻常的偷儿这时应当求饶或谩骂,何以此人连叹息都不曾听闻。

人群一时静默,似在犹豫,是该同情好,还是喝彩好。

相对于求饶,这乞儿不声不响的闷受,更让人心颤。唏嘘声此起彼伏,有人开始指责那人下手太狠,这偷儿分明还是个孩子。

那人扬眉瞪眼,狠狠扫视过几个鸣不平之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似这等偷窃之行为,就该斩其手掌,以示警戒!”

咝——

众人吸气,斩手啊……似是害怕被斩手,那乞儿蜷在地上的身子不由轻颤。可即便是这样,仍旧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其不平,只看着那人一手掐在他腕上,稍稍用力便——秦烟有些看不下去了,若当真折了,那手可就废了。

“何事在此喧哗?!”

众人转首,只见一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脚步踢踏,一人银甲袭身,于马上居高临下的望了过来,一队身着甲胄的卫兵手持长戟,冷然有序的驱步于后。

京畿卫。众人哄地一声作鸟兽散。秦烟挑高了眉,看起来那乞儿对这马上的人似乎颇为忌惮,索性挺尸于地,将脸努力往乱发中掩去。

行窃,若是落在京畿卫手中,怕就不是断手那么简单了吧?

方才盛气凌人的人此刻满脸堆笑,边作揖边道:“原来是连少将军,小的正教训一个偷儿,阻了大驾,真是该死……”

秦烟眼角的余光里,巷口有两人鬼鬼祟祟往这探头探脑,一脸焦急。转眸看去,原来是与那偷儿一般大小的乞儿,衣衫褴褛,乱发丛生,尘污模糊了原来的面目,初步目测,应当十三岁左右的少年。

心思转过几转,抬脚迈了过去。

连韶廷一脸不耐,马下的人觉悟低,兀自热情洋溢的罗嗦,眸子瞟向地上蜷缩的人影,仅是漫不经心的一瞥,便又转开了目光。最近公务繁重,血案未平,又逢劫狱之事,只觉心浮气躁,脑中一团乱麻似的纠着难受。

长鞭一指,往那偷儿处一点,“带回去。”

几名卫兵快步上前,架起偷儿便欲拖走,突地,一声尖嚎:“哥……”巷口冲出一人,扑向卫兵手中的偷儿,被两柄长戟架住不能动弹,“大胆!”

连韶廷眯眼看去,见是个瘦小的乞儿,略带几分畏惧的倔强,想要将那偷儿抢回,口中轻唤:“哥,哥你醒醒,哥……”余音稍滞,竟已泣不成声。

“哪来的乞丐,胆敢在将军座下撒野”,还不待连韶廷做出反应,那人踏前一步,指着他怒骂道。

那乞儿抬头望向连韶廷,双膝一跪,扑至他脚边,连连磕头,“大人,大人您饶了我哥吧,我哥并未偷窃,只是擦撞了这位官人,求大人开开恩,饶了我哥吧……”

“胡说!既未偷窃又为何故意撞到爷身上来?这等拙劣之伎,爷还看不出来?!”那人阔袖一拂,怒道。

小乞儿磕的额头红肿,污黑的脸上滑下数道泪痕,“大人,我们已经几天不曾进食,哥哥想必已经虚弱无力,才会不小心撞到这位官人的,脏了官人的袍子,罪不至死呀……”

连韶廷皱眉,“本将军何时说过要治他死罪了?”

“官人说要斩去哥哥双手,没了双手,哥哥一定活不成……”说到后头抽噎不止,甚是可怜。

冷眸扫向一边,“他偷了你何物?”

那人一惊,“还不曾……”

连韶廷于马背上俯着身子迫来,咬牙切齿道:“聚众闹事,愚弄本将,诽谤他人,本将军的鞭子你莫非当是装饰不成?!”

那人咚地跪下,嘴里叠声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啪!”长鞭打在他身侧,灰色石板上赫然一道鞭痕,清晰可见。几人张大着嘴,再不敢吱声。连韶廷收回长鞭,肃容昂首,一抖缰绳,“滚。”清清淡淡的扔出一字,便打马离去。

行人皆惧其威,纵使好奇,也都只远远的窃窃私语,哪敢近前,一番闹腾,喝茶的继续喝茶,嗑牙的继续嗑牙。

秦烟淡淡而立,行人谈论之声清晰入耳,连韶廷,年少英雄,扬威西关,现是新任的京畿卫统领。往那渐行渐远的白影投去一瞥,据说负责榆树林的血案,这连家难道要上演贼喊捉贼么?

安格,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故意隐瞒不报,莫不是与之达成了某种协议,便是有心作璧上观,看天朝皇室成员为一己之私,如何互斗,如何两败俱伤。

叹口气,也罢,这些,都与她秦烟,无关。

回医馆之时,已是黄昏,檐下的水滴摇摇晃晃被风吹到了脸上,脚步不停,穿行在一幢幢灰瓦白墙之间,悠然且恣意。

所幸是个不会武的,否则那一脚下去,就不是断根肋骨了,她也就未必能救那偷儿了。只那脸上明显红肿的巴掌印,叹口气,敷了点药,但愿能消肿。

济世堂毕竟是九翁的,她也不好明张胆目的往回带人,只嘱咐若是有事,可往那处寻她。

倒是可以问九翁要点跌打伤药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那老头子吝啬的紧,怕是不会那么爽快应承,这次该以什么诱之?对了,魅紫姑娘不是托她递信么,啧啧,老头子艳福不浅……

熟悉的小径,花叶满地,直通济世堂,彼时巷口总会悬一盏灯,风雨不绝。皱眉,老头子不在医馆?丁点余晖斜照,衬的青石径上朦胧有光晕,只少了那抹橘黄,更显苍凉。

抬脚奔了进去,方才下过雨,院子里却还晾晒着药草,大堂,内室,空无一人。

唯窗根的藤椅侧翻于地,孤独而狼狈。

九翁……

也许,是临时外出……

那般厉害的人物,谁能动他……

地上并没有挣扎的痕迹,或者,血迹。这样想着,便稍稍安下心来。

窗前的灯烛剪了又剪,直至月上中天,院门外依旧空空荡荡。

九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