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妃也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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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都是客

储位之争日益激烈,少了平日的虚假客套,两大派系几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那一方金灿灿的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将明里暗里的觊觎贪婪推上了悬崖峭壁。

以往乏人问津的大皇子杨允,一晚之间身价暴涨,身份也骄贵起来,出入必有内卫随行,以策安全。

婷妃却在此时,选择了中立,遥遥笼袖,作壁上观。每日吃斋念佛抄经,摆起了为国为君祈福的架子。

连贵妃自然是暗喜在心,少了婷妃这个劲敌,放眼后宫,谁与争锋?

皇上卧病不起,百官商议,每日早朝,两位皇子须进殿听政,参议军情国事。论学识,皇长子杨允能诗能赋,自是略胜一筹。论德行,二皇子杨翼小小年纪谦和温顺,恭礼有加,比之皇长子的阴郁,更讨人喜欢。

学识可以增长,可这德行有缺,便不是轻易能变的了。

然,二皇子背后的连家,如今已是权倾朝野,若再加一个皇太子,怕是整个天下从此便要改姓连了。皇长子性格虽暴戾了点,对有心人来说,毕竟,好掌控一点。

“燕王统领征西二十万大军,横扫西疆,得牛羊万头,驼马千匹,金银锦帛无数,部落城池三十座。”

大殿之上一人着明紫直襟朝服,头礼缨冠,手持白笏,字字有声。

众官点头,为国扩疆是何等荣光,这燕王,果然骁勇善战。

“只是,”右列缓缓踏出一人,拱手一揖,“燕王已经封王,以如今之功,该如何犒赏呢?”

众官恍然,功高震主,棘手啊……

“不若暂将他召回京,予之重利,再行打算。”有人提议。

“燕王虽耿直,然其行事作风颇为自傲,怕他不会肯。”

“那便更好,抗旨不遵,那是死罪。”

众官沉默,这毕竟,是有功之臣,哪能说斩就斩。

“老夫倒有一个建议。”

列首一人,赭红朝服,头礼玉冠,阔袖一拂踏出列来,“自朝中选一人以督军之名入驻燕军,携重饷予之,则可显皇恩浩荡,又可行明察暗访,以策军情。”

明察暗访?察的是什么,访的又是什么?并列一人虚目斜睨,轻哼一声,面上一幅老神在在之样,或者干脆眼一闭,转开头去。

“顾大人。”那人似乎并不打算看他置身事外,“不知顾大人有何高见?”

“不敢,“顾沧拱手,“连太傅不是已经面面俱到成竹在胸?如此鞠躬尽瘁体恤三军,顾某很是感动。”

四目相对,一嘲讽,一阴冷。

顾沧与连幸的争锋相对,朝中人早已见怪不怪。当下也无人刻意上心,只就眼前这事争相献计,犹似这燕王已经策兵谋反了一般。

“不知两位皇子有何见解?”连幸扬高音量,引得满殿空寂。

玉阶之上,并列二人,一绯衣,一青衣,均是金绣襟边,玉带束腰,袂风得意。

百官翘首以待,看谁能一鸣而惊天下。

这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燕王如此骁勇善战,便当嘉赏一番。”

“如何嘉赏?”

绯衣踏前一步,傲睨群雄,“让他接收北四十万兵马。”

群臣哗然,那不等于是给他谋反的权利么?整个天朝唯镇守北域的四十万兵马为精,分四人统领,现下要予他一人,则天朝危矣。

小孩毕竟是小孩,此等军机大事竟如儿戏一般。

青衣上前,软软的音道显然稚气未脱,却作老成状,“从西疆至北域,路途遥远,祸福难测,况且,将多必有异心,这四十万岂是那么好吃的?”

众人沉默片刻,恍然大悟,言之有理啊。

顾沧眯了眼,群臣只想着如何削弱兵权,这两个小鬼句里行间竟已动了杀机。是谁在背后相与?微侧首,连幸捋着长须好不得意的样子。握着白笏的手缓缓使上了力。

似乎一切都照计划不紧不慢的走着,杨天瀚此举,无非是想借病为由,看看他的臣子们,如何自相残杀谋他的权。不管谁赢,怕都没有好下场。

顾轻烟看向温和自若的淳语,笑言:“公子出手,果然不凡。”

他拱手一笑:“不过是雕虫小技,见笑了。”

“往后若有机会,还当向公子讨教一二才是。”

“不敢当。”

黑白交错的棋盘之上,时局变化,杀机暗藏。

顾轻烟浅啜一口清茶,往那案头沉思的人送去一眼,以如今朝中之势他尚能沉着以对,若再添个意外之外呢?怕是会一病而起,跳墙着急了。

有些事,也该让不知道的人有所察觉了。

淳语瞧着她唇畔那抹笑,与身上散发着的淡如轻烟的笃定,忽然来了兴致,不知她接下来会如何呢?

代表着百官与两位皇子的最高谕令,在那枚金龙御玺印下来之后,一切成了定局。所有的人都想着,此番,西二十万大军的兵权,唾手可得。

婷妃执笔舔墨专心抄写佛经,长信静侍一侧,捻着袖摆轻柔的磨墨。

“长信。”

“是。”

“烟儿那丫头可有消息了?”

“顾大人派出去的人全都无功而返,我们,就更难知晓了。”

“她要逃跑,便也只得秦王一个去处的,只是她身上的毒,算算日子,也该发作了吧?”

“没有解药,只怕凶多吉少。”

搁了笔,拈着纸张轻轻扬干墨迹,“若非如此,本宫又何以困在这小小行云殿不得安生?”

“娘娘……”

复提笔杆,叹口气:“本宫知道你心疼那丫头,这也许是身为顾家女子的悲剧,谁也挣脱不得。”

一宫人疾步而进,跪叩于地,“娘娘,救命。”

凤目视之,眉峰一拢,“你是哪个宫的?”

“云澜宫。”

孙贵嫔难产。

婷妃扶着座下的梨木扶手,听着里间一声接一声压抑的凄喊,镇定自若的脸上也不免焦急。传言孙贵嫔重伤有孕,看来是真的,那宫人必是受主子所托,才会求救于她,皇上抱病,此等非常时期,需要有人坐镇云澜宫。

侍卫围了云澜宫,任何人免进,可想而知圣上对此处是极其看重的,若有差错,谁也不能担当。施然起身,越过几重宫门,直奔上清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