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妃也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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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心折柳

这样想着,便有些迫不及待,不觉往外多瞅了几眼,直到那模糊的颀长身影消失在殿内,秦烟才若有所思的收回了目光。回头却见着李淑妃笑意盈盈很是暗昧的样子。

“王御医医术高明,历朝以来,如此年轻的内宫御医可不多见,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御医局御医不知凡己,然而能进内宫者,大多以年长优先,这么年轻的确不多见。不过,这与她何干?低垂螓首,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接话的好。

“家无妻室,模样也是拔尖的,这盛京之内,不知有多少人惦记着。”

秦烟嘲讽勾唇,不是她看不上,而是以他的御医背景实在无法与顾大人抗衡,还是不要影响他的锦绣前程为好。她一直低着头,李淑妃看不到她的表情,心中便有些迟疑,可方才她怅然若失的模样分明不是做假,王翌与她之间,定然是有些什么的。

秦烟缓缓解释,“轻烟瞧着这蝴蝶结儿有些感慨,有位故人,生前亦有同样的手艺呢。”

李淑妃看了眼她手指上的伤包,轻笑一声便不再追问。秦烟看她一脸的解释等于掩饰,心下无奈,趁机告辞,“娘娘贵体欠佳,轻烟不便打扰,这便退了。”

“妹妹等等。”

“娘娘还有何吩咐?”

莹白的纤指光润无暇,夹着一细小的瓷瓶递了过来,“南蛮进贡的伤药,有了它,妹妹的手指三天便可痊愈。”

为了撇清嫌疑,不惜将这样好的伤药送她,个败家子,她哪里需要好那么快。秦烟低着头,缓缓地抬手捧了药,“谢淑妃娘娘赏赐。”

步出怡和殿,抬眸看了看天,纤云不沾,一片清朗。如此近,仿佛伸手能及。视线落在手指上,素白的蝴蝶结随风轻颤,与记忆中的如此相似。

杨天瀚负手立于转角,身后是一干噤若寒蝉的宫侍,铭全托着拂尘,看向前方那个女子的目光,若有所思。顾大人的打算宫中人尽皆知,送个嫡女进来,一是为表忠心,二嘛,自然是为了眼下即将空悬的丞相之位。可圣上的心思难猜,若是喜欢,早就收了宫才是,若说不喜欢,眼下这样巴巴地站着又是个什么意思?

杨天瀚自是不知他的念头,他此刻眼中只有前方那页轻薄的身影,像挂在枝头的梅果,欲撷之,又恐时节末至而酸涩难咽;欲弃之,又觉难舍。

一个绿衣小丫鬟走到秦烟跟前,“贵妃娘娘有请小姐。”

连贵妃似乎甚喜牡丹,殿里有成片的牡丹花海,品种各异。连那殿门高悬的宫灯,轻纱之上亦是绘了连枝牡丹,贵气逼人。

跟着小丫鬟进了清华殿,盈盈拜倒,“叩见贵妃娘娘。”

连贵妃俯瞰着跪倒的纤细身影,几不可闻的哼了声,“起来吧。”

秦烟站起身,方才出去的那个,应是王御医没错,那股子特有的药香,她隔着帘子闻过一次。叹口气,好奇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本宫近来忙于后宫之事,倒不曾有空去行云殿走动了,未知婷妃身子可大好了?”连贵妃端详着金色护甲,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娘娘,姐姐已经醒了,御医也开了药,正一日日的喝着。”

“嗯,待本宫忙完这一段,便去看看她,本宫瞧你是个可心的,这段日子又要照顾你姐姐,又要应付皇上,真是辛苦。”

秦烟垂头,“妹妹照顾姐姐,那是天经地意的事儿,又何来的辛苦。”

“你们姐妹情深,一个胜一个的聪明可人,本宫瞧着真是羡慕,也难怪皇上日日挂嘴边儿上。”

这话里刺劲十足,听得秦烟一阵惊悚,殿外突然一声高唱:“皇上驾到!”

连贵妃迅速轻柔了脸色,匆忙离座,迎了上去,在那个明黄的身影踏进来之前,扶腰俯身,“臣妾恭迎皇上。”

“爱妃请起。”

脚步轻缓,路过秦烟时,有意顿了顿。

“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垂首而立。

杨天瀚眼光一扫,“哦?爱妃有客人?”

连贵妃此时一定悔不当初,她这一室的荣华富丽,更衬的她一袭月白清雅无双。“皇上来的这样巧,顾小姐前脚进了这清华殿,皇上后脚就跟来了,怕臣妾欺负她不成。”

这一番似嗔还怨的话逗得杨天瀚莞尔,看向秦烟的眸子带上了三分笑意,“你就是顾轻烟?”

秦烟只得再跪一次,“臣女顾轻烟,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说朕是为你来的,你且说说。”

“皇上念着贵妃娘娘,要拿臣女做幌子,臣女也不敢说不是。”

连贵妃笑骂:“瞧瞧,这小嘴儿,能说会道的。”

杨天瀚却道:“那地上有什么稀罕宝贝,值得你这样埋着头研究?抬起头来。”

只让抬头没让起身,秦烟只得缓缓将脸仰起,朝上座看去,这一看大惊失色,小脸煞白,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哆嗦,“皇、皇上?!”

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杨天瀚只觉心中那股子莫名其妙的闷气一消而散,扬眉,“朕是猛兽么?你吓成这样?”顿了顿又道:“前几次见你,你不是胆大的很?”

秦烟在心里想,顾轻烟娇娇弱弱,此时是否应该不堪刺激而晕过去?还不待她做出反应,那厢连贵妃不咸不淡的接了话去,“皇上果然是冲顾小姐来的,臣妾自觉在这碍眼的很,还是退下好了。”说罢作势起身,被杨天瀚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拉入怀中,只听一声似惊似喜的娇呼,伴着某骚包男人的低哑轻笑。“爱妃哪里去?”

连贵妃偎在他怀里,含羞带怯,朝秦烟冷嗖嗖地瞥了一眼,声音低了下去,“皇上,有人在看着……”

秦烟立即很识实务的告退,“请皇上娘娘容许臣女先行告退,姐姐找不见臣女,又该急了。”

说起婷妃,杨天瀚便松了揽着连贵妃的手,“这才多久一会儿,在宫里还不能放心么?”

“皇上有所不知,姐姐久病不愈,心中苦闷,每每不肯好好吃药,合宫上下,也只有臣女的劝才听。”

“胡闹,”杨天瀚起身,“朕去看看她。”

“这……”秦烟瞟了眼面色铁青的连贵妃,好心建议:“皇上留步,您此时去,姐姐必会怪臣女多嘴,还请皇上稍后再去吧。”

杨天瀚虚起双目,居高临下细细打量她真诚无比的神情,看不出丝毫伪心,心底不由莫名生气,淡淡挥手,“既如此,朕改日再去看她。”

秦烟再福一礼,退了出去。

回行云殿的路上候着一人,面生的宫女脸孔,“小姐,皇上有请。”

秦烟狐疑,杨天瀚如此避人耳目将她请来这里,总不会是要与她算账才对。叹了口气,秦烟环顾四周,整个凉亭周围除了方才引路的宫女,再无一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桌子精美的点心,即使在行云殿,也不是常常能吃到的,像这个这个,这个金黄璀璨的,是叫金乳酥来着,据说是御膳局的招牌。拜那只鸟儿所赐,她有幸尝过一次。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红影朦胧,在她的床帐间蹦跳,她迷迷糊糊看见,长长的鸟嘴里衔着一块不知什么材料的糕点,那鸟儿很是兴奋,扑过来不管不顾将那块糕点送进她打着呵欠的嘴里。

那还是偶尔的一次,皇上赏了婷妃几碟糕饼,其中就有这个金乳酥,那味道,很是难忘啊。

视线再次滑过那盘香气四溢的糕点,叹口气,再次退开一步。在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还是离远点吧。

不知何处飞来一支羽箭,划过她的衣襟,钉进凉亭的横栏上。

秦烟眯着眼,那个地方,她才刚刚站过。

转脸看去,花丛之中,一锦衣少年挽圆了弓箭,气势逼人。是皇长子杨允。

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你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

随着这一声,周围立时涌入了大群手持长戟的侍卫,这阵杖,像是恭候她多时啊。秦烟立时转头去寻那宫女,却哪里还有半个影子。这明显是个陷阱,她太大意了。

缓缓举高双手,“请听我说——”

她的这个动作,看在他眼里无疑是充满危险的,“咻”长箭飞来,秦烟踉跄一步,箭尖同时没入肩膀,她只来的及惊叫一声,便痛昏了过去。

杨天瀚眯起眼,表情莫测,王御医正挽着袖子在铜盆里净手,身边榻上的某人还在昏迷当中。

地上战战兢兢跪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引路的宫女。

殿外脚步旮旯,纱幔一挑,一红色身影扑向床榻,“烟儿……”唤声未咽,已然泣不成声。

正是婷妃。

王御医淡淡的道:“娘娘不必忧心,小姐无碍。”

婷妃愤愤地转过头,“那为何还不醒?”

“娘娘且宽心,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定能醒。”

榻上秦烟闻言,嘴角抽了抽。

“婷妃。”

婷妃转身,扑跪在地,“臣妾叩见皇上。”

大掌亲搀了她起来,“爱妃身子未愈,起来说话。”

婷妃抿着唇,眼中戚戚有泪。

“朕知你护妹心切,王御医既说没事,你就且放下心吧。”又转身往那榻上望了一眼,因失血而导致面色苍白的秦烟,却凭多了分惹人怜惜的病态之美。微敛神,眸光调转,地上跪了许久的宫女显然快支持不住,呈摇摇欲坠之象。

黑瞳微缩,“说吧,谁指使的?”

这一声已不复方才的温软,冷气幽幽,刺的那宫女浑身一震,磕下头去,声音颤栗:“奴婢不知,请皇上饶命。”

“嗯?”尾音拉长,杀气顿显。

“皇上饶命,是一个公公前来传的话,说是皇上召见顾小姐,让奴婢候在清华殿外,领顾小姐去琉园的。其余的奴婢真的不知,请皇上饶命。”砰砰砰磕头声不绝,额头上已是殷红一片。

“那公公你可认识?”

“奴婢只知道他是管史,穿青色宫衣。”

宫中太监的等级按衣裳颜色区分,青色,是六品管史,可管宫中一些末级的宫人。宫中上下,六品管史少说也有几十个。

眉眼一递,铭全便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