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王妃也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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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流年不予

高阁华轩,掩在丛丛繁枝之后,枝上结着红绸,仿佛柳絮飘飞般一重接着一重,长廊寂寂,斗大的喜字镶金嵌玉,更添华贵。

白玉石桥上静静立着一人,喜服在身,一贯清冷的神情现下更是冷冽,薄唇紧抿,锦带下的眉峰高高拢起。

弥夏垂首而跪,“王爷。”

“如何?”

“下落不明。”

沉默流转,石桥下的水流静静淌向远处,几片枯叶坠下,随水而逝。

“顾沧可有异动?”

“一切如常。”正常到毫无破绽。

头顶骤然气场压抑,不敢抬头觑他脸色,凭他跟随多年,亦未见他如此怒形于色,想来是动真格了。

“查一查宫里近几天的出入,不得有漏。”

“是。”

林嫣静坐床沿,喜帕下的方寸天地只有她脚上绣着对鸳的金缕鞋,耳边喧嚣声遥远不清,红烛摇曳,投下的阴影似乎都氤氲着喜气。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推开,几声轻浅的脚步自屏风外踏进来,一细腻的嗓音道:“请夫人安寝。”

接着便有人上前来替她揭去了喜帕,陡然宽阔的视线里一室喜庆,床前盈盈立着一道绯色人影,轻轻一福,“夫人是否还需用些点心?”

扫视一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王爷呢?”

“已经戌时了,王爷也已经安寝,吩咐我等伺候夫人。”

想当然,秦王必然是去了顾轻烟处,微昂首,拂袖端坐,“且去备些热水,我要洗浴。”

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

另一厢,秦王执着酒杯,优雅的坐在桌边啜饮,那喜榻上垂颈而坐的人儿似乎有些不安。等了许久,未见他有任何动作,轻轻撩起喜帕一角往外窥探,正巧对上他唇角不明所以的笑,心一惊,正襟坐好。

他虽不能视物,却仿若早已察觉她的动作一般。

踌躇再三,双手在袖中绞了又绞,终于掀了喜帕,上前执了酒壶,小心翼翼替他斟上。

秦王勾起唇,“你是谁?”

斟酒的手差点抖落,定了定神,“王爷说笑。”

这声音,竟然与她一模一样。

“哦?”秦王突然伸臂将之揽入怀中,听到一声轻微的惊叫,凑近,“本王不认识你。”

他的脸缓缓欺近,几乎贴着她的呼吸。

涨红了脸,抿了抿唇,“王爷醉了。”

“她在哪里?”他问。

“王爷……”

“她在哪里?”他又问一句,声音轻柔,却透着寒意,扶在她腰上的手也缓缓收紧。

若非眼上隔着锦带,她丝毫不怀疑现下他眼里蕴含着的是浓浓杀意。

苦笑,父亲果然低估了他。

“不知道。”

修长的手指划上她的脸,准确无误地在她眼角眉梢游移,停在她的颔下,缓缓捏紧,“不要与本王耍花样,本王的耐性有限。”

她深吸一口气,“我确实不知。”父亲又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让她知晓?

薄唇轻勾,“既然你如此喜欢扮她,那便好好的演,演好了,本王有重赏。”

这声音低哑,仿佛呢喃一般喷在她耳际,让她颤栗。

就在她以为下巴会被他捏碎时,他却松手,缓缓将她推开,毫不留情。

谁说秦王温和如玉的?眼前这人,分明阴沉的让人自心底胆寒,双膝一软,跪坐在地,可是她还有退路么?

大婚之后,坊间忽然传言四起,各地均有异象,恐怕是天灾示警。

所谓异象,便是牲畜不和,井水泛浑,百鸟惊蹿,蝼蚁成群,天狗食月等等。

盛京中,每每一到傍晚,必有民众聚于高处,焚香化纸,祈求天恩。

民间生乱,朝中定然不能坐视不理,有人上谏,御驾出行,往寺庙祭天,以安民心。

御驾出行是何等大事,反对之声四起,如今乱党猖獗,岂能让国君冒此危险?一旦有误,谁来承担此重责?

便就是有危险,方能体现一国之主爱民如子之心,届时,何愁民心不复?

两方争论不休,大殿喧闹不止,杨天瀚居高临下,一手撑着额头,似乎心不在焉。

“皇上,眼下当务之急是查实各地异情是否属实再作定夺,以免有人造谣生事,祸乱朝纲。”

“如今京中已是人心惶惶,若再拖一天,只恐生变。”

“查出实情,不正好可以安抚人心?”

“各地皆有异情,难道你要说,这是人为操纵么?”

“你如此鼓吹皇上出行,居心何在?”

“你如此惧怕,岂不是居心叵测?”

“好了。”

座首之人终于发话,将眼一扫,众官皆噤声不语,垂首听宣。

杨天瀚看向默立一旁的顾沧,“顾卿家。”

顾沧躬身而出,“臣在。”

“你有何看法?”

“臣以为,皇上一国之尊不宜亲自出行。倒可以派一人前往,这个人既能体现皇上爱民之心,又可代皇上为民祈愿。”

“哦?”杨天瀚挑眉,“倒不知顾爱卿所说,是何人?”

顾沧托着白笏一揖,“秦王。”

“不妥,”杨天瀚摇头,“皇叔方新婚,朕怎忍他操劳?”

“皇上,国事为重,眼下情况特殊,秦王素来贤名远播,有他担此重任,再合适不过。”

杨天瀚再看众人,扬眉,“诸爱卿意下如何?”

众官面面相觑,皇上与顾丞相既然已经决定要将秦王调离京都,谁有胆子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当下众官皆伏首,“皇上英明。”

秦王奉旨离京,视察民情,并允许携带家眷。此举昭然若揭,此番离去,怕是难再回了。

入冬的清晨难免寒意浓重,夜里风雨一起,这树林中已然枝叶凌乱,一片萧索之象。

绕过几弯竹桥,前头渐渐现出一抹淡青色的身影,负手静静伫立,待到近前,却陡然发现,这洁净的长衫之上,竟是湿气正旺。

弥夏拢眉,莫不是他在此站了一个晚上?

“王爷。”

秦王静静侧过脸来,那眉上脸上竟也是薄雾笼罩。

垂首,“各个宫门均未见王妃出入,宫内亦一切如常。”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遍寻不到。

“这几日都有谁出入皇宫?”

“除了顾丞相****进出之外,未见可疑之人。”

杨天瀚每日必宣顾沧进宫商议国事,人尽皆知。

“让洛三留意一下,他常去何处。”

他,自然便是指杨天瀚,弥夏默然,若真是他,那便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