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眼”找乌金岭村委是换了一个身份找的,竟把我蒙过去了。
那天下午,一辆乌黑色的小车开进了村委大院,小车停下来后,我特别留心车上坐着啥客人。见这位客人双手托着自己的大肚,从车上挪下来,惹得大院门口看热闹的俩个大媳妇一阵窃笑,一位手指客人的肚子对另一位说,看,比你生娃时还要大。这位说,怕是也怀着吧?俩人便嘻嘻笑起来。
“三只眼”分明听见他俩的嘲笑声,没有在意,朝我走过去,喂,村长在吗?
我问,你是……?
“三只眼”说,做点煤炭生意。
我从上到下察看着他,担心又碰上假记者,但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倒真像个生意人。我放下心来,顺口问道,贵姓?
“三只眼”说,免贵,姓眼。
严?严肃的严?我搞不清是哪个字,遂又问他。
“三只眼”说,眼睛的眼。
还有这姓?我说,我孤陋寡闻了,真没有听说这姓。
“三只眼”微笑着告我,姓眼的,少的连我自己也没在其它地方见到过。
“三只眼”持重的态度,给了我个好印象,我觉得这人不错,能给人家帮忙就帮一帮,也是自己工作份内的事。村长曾告我,有关煤的事,你就管,别推过来。我这样想着,便问他,需要我帮啥忙?
“三只眼”说,也没啥,引引路就行。我想去矿上和煤场看看。
我说,煤矿没有人,就去几家煤场主家看看吧。说完不由分说,便引他去了金花家。
“三只眼”对金花家门口的白对联特别在意,停下来仔细端详,还拿出像机来拍了一张像。我内心那根弦绷紧了,警觉地问,拍这干啥?
“三只眼”笑着说,没啥,我有收集对联的爱好。看这对联写的多好。
我领他走进金花家,金花正在厨房洗衣服。我对她说明客人的来意后,金花从厨房出来在衣服上擦了下湿手,抱歉地说,煤矿早不干了,煤场怎有煤?没了!
金花的话,“三只眼”并没在意,反而问起大门口的白对联事来。他说,谁不在了?
快人快语的金花没多想便告他说,侄儿在煤矿让砸死了,才出了丧没几天。
“三只眼”唔了声,张嘴又要问啥,我赶忙拉着他走出了大门。我说,走,还有一家煤场主。她家没煤了,或许这家有。遂引着客人来到王二花家。
王二花和她男人王刘庆闲的没事在家看电视解闷。我问,刘庆,没出去干个啥?
王刘庆粗鲁地说,干啥?啥球也没干的!白天没球事,晚上球没事。
王二花瞪他一眼骂道,满口喷粪!不看谁来了?王二花扭转身问我,会计,煤矿啥时候开?
我说,我怎知道!煤场有煤没有?这老板是卖煤的。有了谈谈,没有,算了。
王二花说,真没有。
王刘庆却凑过来播话说,老板?我还想是记者哩。要是记者,就写个报道,说说我村的矿难的事,死了二十一个民工哩。
我忙瞪他一眼。
不知是王刘庆没看见,还是故意往外透露消息,他那张没把门的嘴一开了口,便胡乱说起来。看,堂屋就是河南民工原来住的,被子还在,人却没了。说完还拉着老板去堂屋看现场。我真想上前一脚踢死他。
“三只眼”却和我说,矿难的事网上都登了,谁不知道这事!
堂屋的门用铁丝串着。王刘庆三下两下把铁丝闹开,一推门,里面的景象便展现在老板眼前。老板赶快拿出像机拍拍照了七八张像。
老板的一系列举动,引起我的怀疑来。在去煤矿的路上,我开诚布公地说,你的真实身份是记者吧?别再演戏了。我看你也是个正直人,按理说,我应该实事求是,可我又是村上的干部,还得替村长考虑。村上有个挣钱的事不容易呀!
老板也说了实话。他说,我是记者,网名叫“三只眼”,和你村的小倪在网上认识后知道了你村的事。你是大学生村官吧?文化人那正直的头颅永远不会低下!你会支持我的,是不是?
我重重的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