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建自己坐到病床前的方椅上。
阳阳扭头看谷玉建,“伯伯,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吗?”阳阳的眼睛里有不信任的成分存在,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谷玉建。
谷玉建摸了摸阳阳的脑袋,学着阳阳稚嫩的语气说:“是啊,小朋友,你是陈老师的儿子吗?”
阳阳被谷玉建的样子逗乐了,就说:“是啊,我叫陈津阳,是我妈妈的儿子。”
“真对不起,陈津阳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没有给你带礼物,真是对不住了。”谷玉建十分认真的说。
阳阳一听说这个,小脸上马上就显出兴奋来,但是一想不对,就说:“没什么的,伯伯,阳阳不喜欢什么礼物的,您不必破费了。”
谷玉建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想不到这个小男孩,年纪不大,却如此懂事,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感。
我看着阳阳微笑,对阳阳回答十分满意。
谷玉建转向我,向我称赞起阳阳来,“陈老师不亏是做老师的,教育出的孩子就是懂事。”
我向他报以微笑。
“我知道陈老师不能说话,一定十分难受吧,不过您不必着急,相信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谷玉建的眼神很真诚。
我点点头,以眼神表示着客气的感谢。
谷玉建突然叹了口气,眼神变得忧郁起来,好像什么忧愁的事情涌上了心头。
“陈老师,你知道吗?自从那天你告诉我晓卉的噩耗,我已经好多天吃不好、睡不好了。您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痛苦吗?可是我又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所以我来找您,希望您可以帮助我。”谷玉建用手抱住头,眼中的泪光开始涌动。
我向他投去理解的目光,我相信他这绝对是真实的表现,因为我能感受得到他那种绝望的心情。一个爱女儿的父亲在失去女儿的时候,那种绝望的心痛不是可以装出来的。
阳阳看到谷玉建在流眼泪,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我伸出手臂把他抱在怀里,示意他不要说话。阳阳很乖的伏在我的怀抱里,只是呆呆地盯着谷玉建看。也许受到谷玉建眼泪的影响,阳阳很安静,脸色显出超出年龄的严肃。
谷玉建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用手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抬起头继续说:“我家晓卉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既漂亮又聪明,是我手心里的宝贝啊。也许在旁人看来,晓卉衣食无忧,生活得一定很幸福,其实不然,晓卉两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而我每天只顾着生意的事情,哪里能顾得上她,通常把她扔给保姆,一扔就是半个月、一个月的,让孩子觉得见一次爸爸,比见电影明星还难。但是晓卉每次见到我,从来不和我闹,每次总是抱着我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再回来看我啊?’现在想起她那个样子,我真是……”谷玉建终于忍不住再次哭了出来。
我在一旁看着这个七尺男儿伤心落泪,心里也是酸酸的,眼泪也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是啊,谁不爱自己的骨肉和家庭啊,可是当你忙事业忙得忘记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人正在翘首企盼,盼望你的归来。所以,我希望天底下所有的人不管自己如何忙碌,也不要忘记在灯火阑珊处,有一双企盼的眼睛在看着你,有一颗火热的心灵在守候着你!
我突然开始后悔自己把谷晓卉的死讯告诉谷玉建了,也许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也不会这么痛苦,至少他心里还会有希望存在,而此时他只有悲痛。
我心里叹着气,想安慰他又说不出来,只好忧虑地看着他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