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天晚上，许放回家了，这是这个星期来他第一次回家。米小佳高兴极了，忙下厨做了一桌他喜欢吃的菜。可是许放显得很疲倦，对她的关心也很是漫不经心。应付了几句后，就从包里拿了一沓钱放在桌子上说：“你拿着吧，我很少回家，家里都要靠你的。”等她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半夜里许放醒来，见她俯在桌上睡着了，就把她抱到了床上。米小佳睁开眼睛，紧紧地抱住了他。他们很久没有行夫妻之事了，她好想得到他的安慰。可是许放却挣开了她的手，摇头说：“我很累，休息吧。”他翻了个身，不多时就发出了呼噜声。
米小佳实在睡不着，就起身来给他洗衣服，却突然间看到他的衣领上有一根女人的长头，她自从结婚后就没再留长头发了。她看着头发楞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来，把他的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很漂亮的女人的相片，她长发披背，眉目含情，就是女人看了也会动心。米小佳的头一晕，真想把他叫起来，质问他，但是她不是那样的性格。
第二天，许放很早就出门了。他打了辆车，没开多久就停下了。然后坐上公交，一直到了青相码头。匆匆地走进一间房子里，不多时竟然换上了码头上统一的苦力衣出来！只见他走到一辆集装箱面前，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一个工头模样的人看到他叫道：“怎么搞的，这么晚！”
“对不起，对不起！”许放赔上笑脸说。
那人手一挥：“去干活吧！”许放就很熟练地扛着地上的货物往集装箱里放。
这是怎么回事呢？其实许放的公司早就倒闭了，那是半年前，他生意上的朋友张生在跟他做了一笔生意后，给款的时候，张生漫不经心地把钱甩给他，随口说了一句：“老兄，不是我说你，你这样做生意什么时候才能发财啊？”
许放也感到自己的生意是太小了，一直想要发展，但又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就问他有什么好主意。
张生告诉他，最近他得到一个消息，说日本的淡水鱼很畅销，如果把国内的鲜鱼卖到日本，一定可以赚大钱。许放还没做过国外的生意，不敢做。几天后，有好几个客户都来问有没有淡水鱼，量少了不要，越多越好。他留了神，去市场一调查，才明白张生说的那个消息是真的，现在市场上有人在大量地收购鲜鱼，开的价很诱人。他心想就是不做日本的生意，单把鱼转手卖给他们，也要赚不少。
他打听到有一家淡水鱼养殖中心有大量的鲜鱼供应。一番讨价还价后，他把鱼都买下了。正准备去找那些收鱼的人，但他们却突然之间消失了。没办法只好通过各种方法联络日本的买家，但那边的客户一检查，说这鱼的激素超量了，不要。这下他傻了，鱼款已经贷款给了，这几十万斤不合格的鱼怎么办？去找养殖场，但那边却是新接手鱼场的，不仅不承认上一任的责任，还要他支付鱼的暂寄费。
于是他的公司彻底倒闭了。但是这些都不能跟米小佳说，她的身体不好，如果一着急，后果不堪设想。好在她是个不喜欢管他的事的女人，每天只专心地做着自己的事。
后来他知道了所谓鱼的事件其实都是张生搞的，他承包的那家鱼场因为滥用激素，已经被有关部门发现了，为了尽快处理这些鱼，就找了许放当冤大头。
许放要找他要回自己的一切，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经过四处打听，知道张生在青相码头有股份，于是就来打工了。他知道张生不是好人，只要找到了他违法的行为，就有机会报仇。
许放正在汗流浃背地干着，突然看到了张生，他正一脸悠闲地走着，身后跟着一大帮的人。他猛冲了上去，拦住他吼道：“骗子，你把骗我的钱还给我！”张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好像才认出他一样，笑道：“哟，这不是许经理吗？怎么来这扛包了？”
“这都是你逼的！”
张生发了一阵大笑，说：“你是我骗的最少的人了，知足了吧！这是市场经济，被人家骗了你要感谢他，这是个学习机会啊！”想了想又笑着说：“别说，你穿这衣服还真有精神，比西装好看多了。哈哈哈！”
许放气得真哆嗦，说不出话来。
张生又说：“可能你还不知道吧，这个码头我有股分，如果你愿意，就在这打工吧，我是无所谓的。”
晚上没加班，扛了一天包的许放疲倦地回到家里。看见米小佳正坐在桌子前发呆，他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米小佳猛一抬头，她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了，跟着把那张相片和那根头发举在他的面前，说：“这是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许放的头“嗡”一声响，相片里的那个女人叫青梅，是张生新娶的老婆，张生之所以拥有现在的家产，大部份都是她的功劳。她是个交际花形式的女人，认识各行各业的头头，张生的客户大多都是她介绍的。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对张生的生意绝对是个极大的打击。他想方设法搞到了她的相片，为了认清楚她，如果卧底最终失败，他就会去找青梅报仇。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鄙，但是张生身边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没把握能杀了他。至于那根头发，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怎么能跟米小佳说呢，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我什么都明白了。”说着，她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走了出去。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许放正在烈日下扛包。张生来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他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汗水，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天啊，竟然是米小佳！她亲呢地挽着张生的手，就是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般了。她看到他，也猛地吃了一惊，失声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
他还没说什么，张生就说了：“你们认识？哦，他本来是个经理，可惜现在却心甘情愿地给我打工。呵呵，人生总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对不对许老板？”
许放的头一晕，昏倒在地。
再去码头打工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如果码头有问题，张生不会还让他在那干的。他留下他，只不过想将他当成一个可笑的玩具玩在手掌中。他拿出了青梅的相片，想到以前的计划，感到非常可笑，他本性里的懦弱是根本做不出这种事的。
许放闷在家里不想出门，饿就就打电话去快餐店叫外卖，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天。这天无意中打开电视，猛地听到了张生的名字。他仔细地看了起来，新闻上说，本市有史以来最大的走私分子张生已经落网，根据警方提供的内情，是由一名叫米小佳的女性提供线索才致使张生落网的。
看到这一切，许放衰嚎一声：“小佳，你为什么这么傻！”原来妻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事，故意找借口离开自己，然后投入张生的怀抱，找到了他走私的证据，为他报了仇。猛地他想到了什么，忙打电话去报社，问妻子的下落。报社说不知道，叫他问公安局。放下电话，又打了公安局的电话。那边说米小佳帮他们破了这个案子后，就失踪了。他们也正在找她。
他的脑袋头痛欲裂，现在仇已经报了，但他什么都失去了，这值得吗？
几个月后，看起来已经有些疯疯颠颠的他走到大街上，像往常那样拉着路人问道：“这值得吗？这值得吗？”那个人回答道：“不值，也值！”他猛地抬头一看，看到了一脸泪水的米小佳。像是在梦里一样，他不敢相信地问道：“是你吗？我没看错吧？”米小佳爱怜地抚摸着他的脸，说：“你没看错，走，我们回家吧！”
抢劫科长位子在行动
最近心里一直很窝火，这么辛苦地干了这七、八年了，总以为这次科长的位子是稳拿了，结果半路冲出来一个什么领导的亲戚，黄了。
这天晚上，我喝了半斤多老酒后，身体里就凭空地冒出一股子冲动，凭什么他把我科长的位子给抢走，我要去抢劫，要去把我的科长位子给抢回来！“******，老子要去抢劫！”我不知道是在对哪个吼着。其实这个想法已经有好多天了，每次喝了酒之后我都会叫一两嗓子。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我老婆，她正在抱着一个西瓜准备去开，以为我是对她说的，吓得一激灵，西瓜砸地上了。我看也没看她一眼，实际上现在就是局长在我眼前我也不会看见，两只眼里都是火啊！我拾起一块西瓜，狠狠地咬了一口，说：“对，我去抢劫！”都说西瓜有醒酒的作用，可我怎么越吃越头晕，然后我就睡着了。
后来我感到有人在推我，一看是老婆，她拿着手机说：“看你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有人来找你，打了七、八个电话了，一直没叫醒你。我看人家好像有急事一样，你还是起来接一下吧！”
“谁啊？”我不耐烦地说。人倒霉的时候连睡觉也要被吵醒。
“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眼里充满了怀疑的表情。
我被她盯得有点心虚起来，避开她的目光，接了电话，果然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声音很甜的女性。“喂，听说你想去抢劫？“
我一愣，回头看了看老婆，她正警惕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没有，我怎么会想抢劫呢？你开玩笑吧？”
“我们是‘帮忙公司’，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而且你不会惹上任何的麻烦。我们听说你最近想把科长的位子抢回来，所以就打了电话过来。当然，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想法，那就打扰了。”
“等等”我叫了起来，“果真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当然，要不我们还怎么开公司？”
我想如果能把科长的位子抢回来，又不用负责任，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怎么跟你们谈？”
“我们会来找你的。”
放下电话，老婆马上问道是谁，什么麻烦什么抢劫的？她惊慌起来，说：“你真要去抢劫，你在找杀手？天，别这么干啊！”
我笑了起来的，把电话的内容告诉了她，她庆幸地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我了，可天下真有这样的好事吗？别是有什么企图？”
“放心，你老公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拍着胸脯说。不过心里真是没底，还有这样的公司？可现在有的公司本来就奇怪，什么专帮人写论文的公司，明星开演唱会时专门帮鼓掌的公司，听说现在还有租借老婆的公司，那帮人抢劫的公司为什么就不能没有呢？再说了，也不是拿着刀子去抢钱，就是把科长的位子抢回来。我想这家公司上面一定有人，可能是通过上面有权的人暗箱操作，然后收取一笔费用。
第二天到了单位，那个鸟科长把一大堆的事交给我做，说：“小江啊，科里你能力最好，能者多劳吧！”虽然我心里有恨，可是对待工作从不含糊，吃这门饭就得做这行事。然后我趴在桌子上干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抬头揉了揉眼睛，一看，科里五个人全都不见了，上哪去了，没到下班时间啊。问了别人，才知道新科长上任，为了拉拢人心，把他们几个全都叫出吃饭了。我气坏了，老子也不干了！然后我把工作推到一边，把两条腿往桌子上一架，抽起烟来。把科长的位子抢回来的欲望在又在心里腾腾地升起，帮忙公司怎么还没来联系我？
电话响了，我接过来一听，激动得跳了起来，没错，就是帮忙公司。
“喂，你好……”
“没错，是我，你们什么时候行动？”我来不及得她说完，就说，“只要成功，我不惜一切代价！”
可能是我迫不及待的表现让她感到有些可笑，她轻轻地笑出声来，说：“这里面需要一定的操作，你不会不懂吧？”
我知道当科长不是这么容易的，要不我也不会被人挤了。
“放心吧，我们已经在开始了操作了。当然，如果要是成功的话，关于费用……”
“我说过，不惜一切代价！”
“那好，我们对这件事的预算是在三万左右，你考虑一下。”
三万？我犹豫了三秒钟，一咬牙说：“行！”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反正没过几天，局里开大会时，局长就自动要求退休了，他还没到年龄呢，大家都说他是犯了错误，被组织劝退的。新来的局长当场就把那个抢我位子的科长撤了，然后宣布：“科长一职由江一声担任。”我当时正在玩手机上的游戏，突然听到我的名字有点反应不过来，还是旁边的人叫醒了我。我愣愣地站起来，我真当了科长了？就这么简单？
不管怎么说我把科长的位子抢回来了，当天我就接到帮忙公司的电话，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你现在已经当上了科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吧？”接着她报了一个帐号，让我把钱打进去。
打钱的时候我犹豫了又犹豫，我有业余写文章的习惯，收到的稿费不算少，可老婆也是知道我这个收入的，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攒下这三万块，可以说是在“敌人”的枪口下，冒着生与死的考验才有了这笔可以任我支配的钱。现在真要全部给帮忙公司吗？可是人家能让你当科长，当然也能让你下来，想了又想，我还是把钱打了进去。
回到家后，我兴奋地对老婆说：“老婆，做点好菜，我当科长了！”
她从厨房里出来，嘲笑地说：“瞧你那点出息，当个科长就这么牛！”
我走过去，呵呵，原来今天真有好菜，而且全都是我爱吃的。我用手指夹了块猪耳朵放嘴里感慨地说：“黑暗啊，如今这社会真的是黑暗，我千辛万苦地工作也没当上科长，可人家说让你当你就当了！太黑暗了！”
老婆扑哧地笑了起来，说：“你也黑暗啊，你不黑暗怎么藏了三万块私房钱我也不知道？”
我一愣，吃惊地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我有三万块的事？
她得意地拿出一本存折，给我看。我一看，是新开的户头，名字当然是她的名字，上面的存款不多不少正好三万。我吃惊得两只眼睛都快要掉下来了，半天才哆嗦着说：“你、你、你，难道你就是那个帮忙公司的？”
“什么帮忙公司，也就你相信会有这种公司。”老婆一脸的讽刺，对我说出了真实情况。原来她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去麻将馆打点小麻将，认识了一个叫许丽的女人。两人很是投缘，无话不谈。老婆知道许丽的老公不久就要到我的单位来当局长了，而现在的局长因为行为不俭，已经被上面注意到了。许丽听说我在单位混得不如意，就承诺她老公一当局长，就会让他来考察我，如果确实是有能力，相信她那个向来都公正的老公一定会提拔我当科长的。
老婆知道我的能力还算不错，到时一定会被许丽的老公看上的。就打起了主意，她一直怀疑我有私房钱，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于是就和许丽商量成立一个什么“帮忙公司”来敲诈我的钱。许丽觉得这事挺好玩，就按照计划给我打了电话……
后来现任的局长被查出问题，劝其提早退休了，许丽的老公当了局长，做民意调查的时候我的票是最高的，果真就让我当了科长，我也就老老实实地把钱打到了老婆的帐号上。
老婆捏着我的耳朵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你还真够黑的，三万块啊！没收了，算了我被你骗的精神损失费！”
可我也被骗了，谁来给我精神损失费？但我没有力气说了，我已经瘫倒在了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