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可在街上顺手买了张报纸,想看看上面有什么招聘广告。他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了“风云公关公司”的上面。上面需要的条件李可当然都具备,李可相信这份工作已经属于自己了。
果然,李可凭着无数次应聘的经验以及从事过多种工作的经历很快就打动了那个漂亮的女经理。几天后他接到了用人通知,让他去上班。
李可上了班后,才对公司有了进一步了解。风云公关公司这名字听起来霸道十足,却是个真正的女儿国。里面脂粉味十足,满眼都是美女在飘来飘去,经理郑佳佳更是艳丽无比。这家公司承接各种各样的公关活动,上至政府接待外宾,下至部门打通关节都做,在市里很有名气。
郑佳佳把李可叫到办公室里来,对他说:“之所以招你进来,一,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跟女客户打交道。二,是让你起到一个司机的责任。”在李可还没明白第二点时,郑佳佳已经把一把钥匙丢给了他,说:“楼下停车场有辆咱们的面包车,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李可乐坏了,他做过这么多工作,可是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事,刚进来就给配车的!
晚上,李可开着公司的车到朋友那玩,正在吹嘘时,手机响了,接来一听,原来是郑佳佳打来的。她的话很短:“把车开到大富豪来接我。”老板有令,李可只得跟朋友告辞,开车去了大富豪。一看,门口的郑佳佳正和几个大肚子男人在聊天。他下了车来,越看越不对劲,原来那几个男人是在纠缠郑佳佳,还有点动手动脚的意思。李可忙脱下外衣跑过去,用宽阔的背部对着那几个男人,然后对郑佳佳说:“老板,车来了。”郑佳佳不好意思地对那几个人说:“你看,我的车来了,要不,我们回头聊吧!”说着,逃也似地钻进了车子。
李可发动了车子,闻到了郑佳佳的一身酒气。郑佳佳一声不发,半天才说:“你今天做得很好。”李可暗自一笑,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一眼就看出那几个男人想对郑佳佳做什么,而郑佳佳一直忍而不发,这就说明,她对他们有所顾忌。如果自己在她面前呵斥他们,很可能就让郑佳佳难堪了。他开着车,什么也没说。但偶尔从后视镜里看到蜷缩在后座上的郑佳佳,心里顿时生出一种爱怜的感觉。
这几天李可对郑佳佳这个美女老板已经有所了解,风云公关公司是郑佳佳一手打拼出来的,从开张时的一个人做到现在的二十多个员工,一个未婚女人在如今这个社会里做出这样的成就,其中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
郑佳佳似乎查觉到他正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自己,正了正身子,轻轻地咳了咳,李可赶紧收回目光。正好这时手机响了,李可把车停下,接来一听,原来是公司里另一个美女张青青打来的,她让他赶紧来七层天接她。李可请求了郑佳佳,郑佳佳只说了一个字:“快!”李可再次发动车子。
还没到七层天,李可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又是另一个美女叫他赶紧去接她。李可在七层天门口,看到了张青青也被几个人纠缠着,他用同样的方法把张青青接进了车子。
这一夜,李可忙得不可开交,等到终于结束后,面包车里已经有七个美女。小小的面包车里充满了香水和酒气的混合味。李可皱了皱眉头,把车窗打开了。
第二天一早,李可把辞职信送到了郑佳佳的办公桌上。郑佳佳吃惊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你才刚来啊!”
“我来这的目的是工作的,不是当保镖。”李可说现在他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在公司里的身份了。招他进来,就是看中了他发达的肌肉以及块头,至于他的才能是次要的。因为公司的工作要求,在夜里进行得比较多,所以需要他这样的一个人保护那些美女们。
郑佳佳说:“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你从心眼里看不起我们这些搞公关的人对不对?你觉得我们都是吃青春饭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对不对?”
李可不置可否。郑佳佳又说:“你别急着辞职,先在公司里了解一下公司的情况再说不迟。”说着,就把他的辞职信揉成一团,顺手丢进了废纸篓里。
李可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桌上多出了几张卡片。拿过来一看,原来都是昨天他接的那几个美女给他的。张青青这样写道:“愿你发达的肌肉能够永远保护我们。”其它的几个美女也都分别用各种话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心。李可看着这些字,有种温煦的感觉突然升上心头。
就这样无所适事地坐到了下晚班。晚上了,却是公关美女们加班的时候。李可感觉自己的身份很尴尬,每个人都忙起来的时候,他却像是局外人一样。下班后,他在写字楼的顶楼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感到不在状态,便匆匆结束了。来到楼下,突然想到车钥匙还没有还给郑佳佳,他来到小面包车旁发动了车子。
沿着二环路慢悠悠地逛了几个圈子后,李可终于一转车头,驶向了大富豪酒店。把车子停好后,他进了大堂,在那坐着。没多久,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阵声响,似乎间杂着郑佳佳的声音。李可赶紧跑上去一看,果然,一间包厢的门半开着,郑佳佳和那几个大肚子男人在互相拉扯着。他走上去,一把捏住抓住郑佳佳的胳膊的那只手,用力一捏,那虚胖的男人顿时惨叫一起来。李可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郑佳佳惊喜地叫道:“你快给我揍他们!”话音刚落,李可的拳头就已经上去了。快刀斩乱麻,他们打了就跑。上了车后,郑佳佳突然笑了起来。跟着,又哭了起来。李可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开着车子。郑佳佳用完了两抽纸巾后,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叫你揍他们?”不等他回答,又说:“他们是几个大明星的经纪人。市里一家公司准备开个义演歌唱会,所得款全部捐给贫困山区。因为他们开价太高,所以请我们公司去公关压价。因此,我才对他们一再忍让,谁知……好在你突然来了。”
李可顺口说道:“要我说,请大明星做义演,不如请贫困山区的孩子来做义演。”郑佳佳顿时惊喜得叫了起来:“你这主意不错,回头我就跟那家公司商量一下。这样既能节省开支,又更有意义!”想了想又说:“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的?”
“我放不下你们。”李可很平静地说。
郑佳佳又哭了。说她想起了一件往事,她的前男友就是无法忍受她夜夜出去应酬而抛弃了她。不仅是她,公司里那些女孩哪一个没有这样的经历。现在人们一提起美女公关,想到的就是那些龌龊事。这种事在别的公司或许有,但在风云公司绝对不会有。公司的美女们都是知道自重的,但有时候一个女子的力量太小,难免会吃亏。去年的一天,公司里的一个美女公关就是因为被纠缠得无法脱身而从七楼跳了下来……从那天开始,郑佳佳就决心让大家有安全感,招聘了男公关。可惜,一连招了好几个,都是只想着从公关中提取回扣,而根本不把同事们的安全放在眼里。“我以为你也是这样的人,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是不是?”
李可好像在思量什么一样,一分钟后,他说:“为了证实你是错的,我收回我的辞职信。”
两人开怀地大笑起来
从这以后,李可就在风云公司里安心地做起了兼职保镖和司机。当然,他的才能并不是仅仅体现于此,他对业务总有着自己的看法。上次说的义演的事,那家公司对请贫困山区的孩子们来义演表示了很大的兴趣,当场就拍板同意了,还委托风云公司全面代理此事。各种媒体听说了,也纷纷前来采访。市政府更是大力支持,一路绿灯,很快就风风火火地操作起来。
在这个期间,郑佳佳与李可朝夕相处,对李可的能力有了很深的了解,一颗心也不知不觉地放在他那儿。也真是奇怪,过去独挡一面的她现在居然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信心了,非得跟李可说,得到他的肯定后才去做。有一次她把这个发现对张青青说了。久经情场的张青青说这是恋爱综合症。女人一旦遇上了喜爱的男人,判断力就会退步。郑佳佳何尝不知道这个,只是正像张青青说的那样,她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李可是怎么想的呢?郑佳佳这才突然发现,李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什么,连一句暗示也没有。这个发现让郑佳佳很是恐慌,想要去问他,却又说不出口来。
日子就在郑佳佳的猜测中过去了。到了首场义演的那天,连郑佳佳也没想到会取得这样的成功,孩子们的单纯赚够了观众的眼泪。最终结束后,人们久久地鼓掌不肯离去。
郑佳佳是含着眼泪看完的,然后她想找李可分享成功。却发现李可不见了,他留下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却说出了一个秘密。李可说一年前风云公司跳楼身亡的那个姑娘就是他的女朋友,他认为这都是风云公司没有起到保护员工的职责,为了报复,他去了另一家公关公司,请命卧底风云公司。准备一步步瓦解,最后,兼并。“是你们的好心让我收起了这个念头,还是我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老板才取消计划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必须离开了,再呆下去,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还有,你的爱。”
郑佳佳看完信后,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明白了你的心后我还让你跑掉就不叫郑佳佳了。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妈妈是个明白人
刘明全从大学毕业后来到城建局工作,因为工作努力,为人又机灵,深得领导喜爱。如此一年多后,科室里的科长要退休了,在一次酒后,局长透出了口风,说刘明全是科长一职的最佳人选。得到领导的首肯,刘明全心里非常高兴,好像自己已经走在了一条光明大道之上。
这天,刘明全刚上班,局长就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大清早的,领导找自己会有什么事?难道是科长一事已经定了?不对啊,为什么李局长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难道是这事黄了?刘明全忐忑不安地跟着局长进了办公室。
局长说:“是这样的,我昨天下午去县里开会,县里领导在会上下了一个通知……”
刘明全听到这里长松一口气,自己升职的事不可能会惊动县里的领导,那么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这通知是关于拆迁的。”李局长继续说,这次要拆迁的是县东城区,已经有投资商看中了那一片地,要建个大型的商业住宅区。
刘明全突然双膝一软,身不由己地坐了下来。现在他总算明白局长叫他进来的用意了。因为他家就是东城区。刘明全的父亲在他很少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妈妈一手拉扯他长大的。一个寡妇带着个小孩长大,可想而知要受到多少委屈和困难,妈妈从一个内向的女人渐渐变成一个泼辣女子,能跟壮汉打架,也能跟小孩交朋友,在这不大的县城里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若是她知道要拆自家的房子,只怕会闹翻天的。况且,家里的房子是父亲留下的唯一财产,几十年过去,破烂不堪,前年,妈妈才拿出所有的积蓄将屋子重新盖了一次,如今却要拆了它,换成谁也不会愿意的。
“小刘,你妈妈那……你就给我个答案,你的房子能不能拆?”
刘明全一咬牙,说:“能!”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刘明全仔细地思量起这事来。拆迁的补偿已经从局长那里看过文件了,是按照拆迁房子的面积直接补偿经济房,可是按市面上的价值,自家那独门独院的小楼最少值三十多万,而同等面积的经济房市场价在二十万左右。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是经济房直到现在还是纸上谈兵,只是选址选好了,地基都没盖,也就是说,在拆迁之后的最少一年内,他们要去租房子住。
中午下班,刘明全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妈妈刘美慧那高八度的吼声,像机关枪一样,嗒嗒嗒嗒地直扑目标而去。刘明全知道妈妈又在跟人吵架了,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在和社区主任吵。主任也是个中年妇女,精明能干,能说会道的,可这会被刘美慧骂得满脸涨红,哑口无声的。刘明全忙拉着妈妈就进了家,关上院子门问道:“妈,这又是怎么了?”
刘美慧气得胸脯起伏不停,说:“我去社区医院看病,谁知道他们多收了我一块钱,开始我还不知道,后来问了别人才发现自己当了冤大头。”
“那这也是医院的事,不关人家主任的事啊!”
“她是社区的头,不找她找谁啊!”刘美慧冲着院外的主任喊道:“别以为咱孤儿寡母的就好欺负!告诉你,没门!”
刘明全直摇头,为了让妈妈不再吵,就借口说自己饿了。刘美慧“扑哧”地笑了起来,说:“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吃饭的时候,刘明全试探地问道:“妈,咱这家住久了,有没有想过换过地方住?”刘美慧说:“看你说的,家是越住得久越有感情,哪有住腻的事。咱这房子够大的了,等以后你娶了媳妇生了娃,都能住得下。到时候,咱这家就热闹了。”这番话突然启发了刘明全的灵感,对啊,老妈这几年事事顺意,就是老念叨着缺个孙子了,如果………
吃好了饭,刘明全打了个电话,约孙小洁见面。孙小洁是县医院的医生,也是他高中时的同学。两人见面后,都是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刘明全也不客气,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孙小洁听了后大吃一惊,说:“这事我干不了,你另请高明吧!”
刘明可怜兮兮地说:“你知道我妈的个性,如果知道要拆她的房子,她能跟人拼命。可是拆迁的事,是谁也无法阻止的,再闹也没办法。我不想让她受气,你就帮帮忙吧!”
孙小洁笑了笑,狡黠地问道:“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不让她受气这么简单?”
(2)
刘明全尴尬万分,在老同学面前什么也瞒不了,干脆就直接说了,这事对他的前途很重要。孙小洁沉思了片刻后总算点头答应了。
刘美慧正在看电视,一看儿子带了个漂亮姑娘来,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面热情地招待着,一面嗔怪儿子说:“看你,也不事先给妈说一声,这家里乱糟糟的,别让姑娘家以为咱家邋遢。”
孙小洁笑说:“伯母,您太客气了,这家里干干净净的,比我们家清爽多了。”
刘美慧眉开眼笑地说:“你太会说话了,这嘴巴能赶上百灵鸟了。”又问道刘明全:“你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
刘美慧又怪罪刘明全说:“你这孩子,怎么一直没跟我说起,还害得我老为你操心。”
“妈,那以前我们的关系不是没确定下来吗,这回确定了,就带来让你看看了。”
刘美慧掩饰不住喜悦,上下打量着孙小洁,越看越喜欢,说:“我这人喜欢干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
刘明全忙说:“妈,这事回头再说吧。”又向孙小洁挤了挤眼睛,孙小洁会意地点点头,站起来说:“伯母,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哟,怎么也不多坐会,这就要走?”
刘明全说:“妈,以后她会常来的,今天她家里还有点事。”说着,就送孙小洁出门了。走了一段路,见妈妈没跟上来,对孙小洁竖起了大拇指,说:“老同学,你不去考演员太可惜了!”孙小洁从鼻子里“哧”了一声,说:“要说演技,你比我强一百倍。”刘明全似乎听出这话里有话,但现在也来不及去想,还得赶紧回去接着演戏呢。
到了家中,刘美慧又问起他什么时候办喜事。刘明全有点为难地说:“妈,这事不大好办。今天带她来,一是为了让你看看,二也是让她看看咱家。刚才她说了,她不喜欢独门独院的房子,因为里面有老鼠、蚊子什么的,她从小就怕这些东西,所以,她想结婚时买套商品房住……”
刘美慧叫了起来:“啥,你们住商品房,那我怎么办,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幢房子?”
“妈,如果我们去住商品房,当然会把你一起带去住,你为我操劳了这么久,也该让我来伺候你了。再说了,你知道我刚工作,根本没钱去买商品房,所以我想把咱家卖了,然后去买,你看……”
刘美慧眼睛顿时就瞪大了,断然地说:“不行,这房子是你爸留下的,打死我也不会卖的!”
第二天上班,局长见到他就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刘明全支支吾吾的,说还在劝说妈妈。局长有点不满地说:“我希望你是头一个签字同意拆迁的人,到时我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提名你当科长。”
“是、是,我一定照办!”
刘明全看着局长离开的背影,擦了一把冷汗,这事不能再担搁下去了,拆迁这么大的事,估计瞒不了几天全县人民都会知道,可是怎么才能让妈妈不吵不闹地搬家呢?刘明全的脑门上像有把冲击钻在使劲地钻着一样,痛得不行,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下班,他去了医院。刚好是孙小洁值中班,见是他,问道出了什么事。刘明全指了指脑袋,说这痛得厉害。孙小洁就笑着说:“一定是你算计你妈妈的房子还没算计到吧?”
刘明全苦笑着说:“是啊,能不头痛吗?一面是前程,一面是妈妈,两头为难。”
“那你不能为了妈妈放弃前程吗?”
“你想得太天真了,如果有办法让房子不拆,我可以放弃前程,但是,房子是非拆不可的,我不能两头都落空吧?我也就是一个普通小市民,在家听妈妈话,在单位听领导的话,唉,怎么活得这么累啊!”
吃了几颗药之后,刘明全感到头痛要好些了,就回到单位。坐到办公桌前,一看,桌上有份文件,拿起来一看,是拆迁协议书,顿时就明白了,局长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一时间百般滋味全都涌上心来。什么玩意,老百姓的房子你们说拆就拆,还不让人有考虑的时间,什么时候拆到你们家去,看你们还有这么潇洒吗!每次拆迁都搞得像打一场仗一样,处心积虑,深谋远虑,最离谱的还是如果拆迁户不拆,那他家三代以内只要在事业单位工作的亲戚全都给放长假,直到劝说拆迁户签字为止!你们的补偿要是合乎老百姓的心,谁会为难你们!刘明全越想越恼火,拿起协议书就去局长办公室,他要以一个拆迁户的身份去跟局长商讨补偿的问题。
到了一看,局长不在,问了别人,才知道局长去县里开会了。一直等到下班,局长也没回来,刘明全只得回家了。
进了院子,见妈妈正在收拾东西,大大小小的包堆满了院子。刘明全奇怪地问道:“妈,你这是干嘛?”
刘美慧轻松地说:“搬家呗。”
“搬家?搬到哪?”
“房子我租好了,就在菜市场那一带。”刘美慧露出小孩子般的得意的笑脸来,说:“那房子不错,挺大的,租给别人要二百二一个月,可我只要一百八就租来了。以后买菜可就近了。”
刘明全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开口,脑子一片空白,这是咋回事?妈妈怎么说搬就搬了?
“还愣着干啥,过来和我一起拾掇拾掇。”
刘明全结结巴巴地问道:“妈,你这是咋了?”
刘美慧冲着他笑了笑,想说什么,可是两颗泪水突然流了下来,她忙转身进了屋子,顿时,就传来了一阵阵压抑地抽泣声。刘明全正想进去,手机响了,接来一听,是孙小洁的。孙小洁说:“下午我去了你家,把拆迁的事直接跟你妈妈说了。你低估了她对你的爱,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事对你的重要性……”
刘明全手一软,手机掉在了地上……
没有对不起你
二狗子一早出门,看到门口坐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四五十岁的样子,目光呆滞,头发蓬乱,傻傻地坐在那里,见到他来也不开口。李二狗以为是逃荒的,一看她穿的又不像,虽然脏乱不堪,可也是绸缎的面料,这种衣服在乡下只有地主才能穿得起。
二狗子问道:“大婶,你是谁?从哪里来?”女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二狗子明白她一定是疯子,就赶紧把族长李大爷找来了。李大爷带了一帮人来,到底他老人家见识广,一眼就看出女人疯了,说:“疯子也是条人命,二狗子,你把她留下来当老娘照顾,有什么困难就对我说。”想了想又说:“没名没姓的不好叫,以后就叫她疯妇吧!”二狗子双亲早就死了,是村里人养大的他,听了这话,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二狗子是个厚道人,这以后就真的把疯妇当成老娘伺候了。二狗子穷,但再穷他也让疯妇吃得好住得好。几个月下来,疯妇似乎也习惯了他的照顾,一时见不到他,就“啊啊”地四处找。
这天,二狗子做完农活回来,看到疯妇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二狗子忙上前扶起她,虽然明知她不会说话,却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这时,疯妇开口了,说:“牛屎在走路了。”
二狗子吓了一大跳,这可是几个月来头一次听到她说话,原先还以为她不仅疯而且还哑呢。但“牛屎在走路了”是什么意思?问她,她却还是不停地嘀咕着这句话。二狗子觉得疯妇现在这样子就像村里的巫师在说神秘的话一下,有点害怕了,忙又去找李大爷。路过村口的时候,他被一群穿着土黄色的兵拿住了。他们把他推到村口的打谷场上,发现村里大多人都在。
一个人中留着一小点胡子的,好像是当官模样的人正在训话。明明是人,可是二狗子一点也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叽哩咕噜的。当官的说完话后,向旁边一个拿着大白扇子的人点了点头。拿大白扇子的总算说出了人话来:“刚才佐木太君说了,大日本皇军进入村子,是为了大东亚和平来的。所以大家要把家里的粮食和牲口统统地交出来,否则的话,别怪皇军无情!”
二狗子虽然没读过书,没进过城,可自小就听过村里老人说书,什么岳飞传三国志等等,立即就明白,村里来强盗了。再一看四周那些穿着枪的兵们,他们穿的衣服可不就是跟牛屎一样吗,突然就明白了疯妇所说的“牛屎在走路了”的意思了。当下忍不住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佐木猛地抬起头来,将手中的刀直指二狗子,顿时就有两个鬼子把二狗子拖了出来,狠狠一甩,二狗子顿时就趴在了地上。刚要起身,脖子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原来是佐木的指挥刀。佐木的鼻子都歪了,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你地,皇军在训话,你地却笑,良心大大地坏了。死啦死啦地!”
二狗子心里一凉,自已这就完了?眼看着那指挥刀高高地举起来,他两眼一闭,等了半天却没感觉痛,睁开眼一看,原来是那拿大白扇子的人拦住了佐木,正和他嘀咕着呢。佐木恨恨地收起刀子。拿扇子的那人对才狗子说:“还不快谢谢皇军,要不是皇军刚来,想和大家建立良好关系,你的脑袋就要掉下来了!”二狗子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一声。
二狗子就像再次获得生命一样,庆幸万分地回到家中。疯妇还坐在地上,抬头看了看他,冷静地说:“我儿子来了。”二狗子鼻子一酸,说:“娘啊,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突然听到背后有声音,回过头一看,竟是那个拿大白扇子的人。二狗子警惕地站起来。那人却看也不看他,只把目光投向疯妇,他的嘴唇哆嗦着,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叫道:“娘啊,你怎么到这来了?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二狗子一愣,疯妇竟然是他的娘?
但疯妇却像没有听到这话一样,回过头来,对二狗子说:“孩子,走,我们回屋里去!”那人追上来道:“娘,我是有苦衷的。”疯妇回过头来,说:“张帆,你投靠鬼子,杀害中国人,你还有什么苦衷?你说,我听着呢?”
张帆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疯妇冷笑着转过身子,和二狗子一起回到屋里去了。二狗子透过窗户,看到张帆站在那里愣愣地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二狗子本来以为他会跟进来的,但张帆呆了片刻,却还是走了。二狗子回过头来,这才发现疯妇的眼泪流了出来。又想到她刚才的举动,根本就不像个疯子。疯妇看出了他的惊讶,叹了叹气说:“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不是疯子。是的,我没有疯,只是心死了。”
张帆是她的独子,留学到日本后,回来在县城里做了政府文员。没想到鬼子一来,他就投靠鬼子当了翻译官。她常听说鬼子的残暴,却没想到儿子却助纣为虐,反过来杀害中国人。一时心灰意冷,离开了家。一路上懵懵懂懂的,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二狗子的家。好在二狗子收留了她。相对于张帆来说,二狗子虽然穷,可跟他在一起,远比张帆快乐。她说:“鬼子进村向来就没有好事,也许我们都会死的。你怕不怕?”二狗子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