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宁儿与几个宫女一起进来请皇上更衣上早朝。
萧越寒从龙榻上缓缓坐起,将一整夜都睡在自己怀中的花想容轻轻平放在床上,看着她额上束着的那一条纱布上边隐现出的一些血丝并不多,额上那块伤的血应该是早已经止住了,这才将被子轻轻给她盖好,揭开明黄的帘帐下了床。
“皇上。”宁儿恭敬的做了个万福礼:“宁儿服侍您更衣。”
“嗯。”萧越寒走到前边,任由宁儿拿过龙袍帮她穿上,却忽然开口淡声说:“你今日在这里好好照顾她,若是她醒了,马上去告诉朕,。”
“宁儿记住了。”
直到一切收拾完毕,萧越寒这才转身又看了一眼被遮在明黄帘帐里还在昏睡不醒的人儿,并未再说太多,便凝眉走了出去。
看着萧越寒由一群人簇拥的向前边的金栾大殿走去,宁儿留在乾天宫里,长叹了口气,便转身走到床边,却见花想容正紧闭着双眼,无奈道:“皇上已经走了。”
顿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花想容缓缓睁开眼,转过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宁儿,呆愣了好久,这才皱起秀眉哑声低语:“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不仅仅是我知道,想必,皇上也知道你早就醒了。”宁儿无奈的叹息着,坐到床边,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便转身倒了些温热的茶水,伸手扶着她坐起:“来,起来,喝些水,呆会儿我叫御膳房给你备些清粥小菜过来,你现在身体虚弱。太医说你至少连续半个月没好好休息也没好好吃过饭了,必须好好调养,否则就以你的身体状况来看,一定会留下病根的。”
说着,宁儿喂花想容喝了些茶,见她也不说一句话而且乖乖的抿着放到嘴边的茶水,喝了两口后便撇开头,宁儿这才将杯子放到一旁,然后扶着花想容就让她躺回去。
“宁儿,我不想在这里,你送我去浣衣局吧,你跟浣衣局的嬷嬷说我病了,休息几天就可以,我在那里休息也一样,不用在这里……”花想容无力挣扎,但却固执的抬起手覆到宁儿的手上:“我不想在这儿。”
宁儿手下一顿,忽然认真的看着花想容:“你给我老实的呆在这里休养,哪儿都不能去。”
“宁儿……”
“除非你想让皇上迁怒于我,再罚我些什么?”宁儿顿时挑起眉看着她。
花想容一愣,神色瞬间软了下来,本来苍白的脸更是又白了几分,任由宁儿扶着她躺了回去。
见她忽然像个傀儡一样任由摆布,宁儿心疼的看着她:“皇上于你究竟怎么样,想必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宁儿不知,但是以宁儿对你和对皇上的了解,知道皇上对你绝对并非无心,否则,他也不可能在为自己的生母祭日守灵的时候急急的就赶了回来只为救你出水火。”
本来是已经闭上眼睛的花想容募然睁开眼,看向宁儿。
宁儿抿嘴:“无忧,你爱皇上吗?”
花想容只是看着她,却不语。
这种问题,她早已经不再想了。
横跨在她与萧越寒之是的问题并不是爱与不爱。她知道他爱过她,她更也爱过他。
可是江山与爱情,责任与承担。
萧越寒那个势必要抗起天下重任的男人,她自然爱过,可是她却被他的江山伤到,被他的理智伤到。
所以,爱与不爱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
因为不管是问她,还是问萧越寒,答案都绝对是肯定的。
但是。
没错,她和他之间就是因为这个“但是”才会越走越远……
花想容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原谅与不原谅,更也没有怨恨。虽然她因为德妃的存在而伤过心,但是从萧越寒没有杀德妃的这件事上,她却并没有任何不满。
这是萧越寒向来的作风。
在他想要杀一个人之前,那个人绝对会在他面前活得风升水起,仿佛全天下的宠爱与幸福都给了那个人,容忍对方一切的胡闹,然后,他再在最适当的时候给那个人一个巧妙的一击,让对方彻底的……永不翻身!
所以,她看得懂,看得懂萧越寒是在利用德妃,所以她不伤心了,反而心里平静了许多。
却是在这平静的时候无数次反思,包括昨晚萧越寒抱着她亲自给她喂药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她一直假装昏睡,心思却一直没安定下来。
她想了好多好多。
她不怨,也不恨,她爱他,却不能再爱,就像是他也明明爱她,却因为太多的束缚而对她无法再施舍任何的一点一滴的爱情。
或许吧,这份不易得到的归宿,在一年前是她自己在南雾城里给推开的。也许是她又一次的自作自受,也许这就是命……她不曾信过的东西……
看着花想容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宁儿便也不再问什么,知道她不会偷偷跑出去,便转身出去叫人去御膳房取粥过来。
花想容却是在宁儿出去的那一刻忽然睁开眼,缓缓的将挂在脖子上的那条指甲大小的四彩透明的神石项坠举到眼前。
忽然想到曾经轩辕奥说过的话,神石会把她带回二十一世纪,只不过代价,却是她最爱的人的性命。可是,她不由得忽然想到,即便是她此时忽然很自私的告诉萧越寒,她想回家,而她回家的代价就是他的命,她希望他把命交给她,恐怕他马上会把她当成疯子关起来,然后继续以着他的江山责任为重而为理由的远离她,直到忘记生命中曾经有这个女人来过。
那一瞬间,她忽然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