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贵妃越走越近,我已经可以看清楚她的面庞了,经过这么多日子的修整,颜贵妃的身体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脸上也有了前些日子不曾见过的红润,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宫装,深紫色的百折纱裙,梳了个盘云发髻,斜插着一支金歩摇,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的,在春日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亮,旁边的婢女偶尔还会上前搀扶一下贵妃,贵妃就这么一步三摇地走到了我和如玉的面前,我和如玉手里都还握着纸鸢的线拐,这会也就顾不上天上还飞着的那个东西了,赶紧躬身举手行礼:“臣妾给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萱淑妃,玉昭仪都起来吧,不要这么见外了,大家都是姐妹。”颜贵妃嘴里虽是这么说,不过心里其实是挺在意别人给她请安,把她当作四夫人之首来尊重的。这一点宫中的嫔妃都很清楚。
我和如玉又关切地问贵妃身体可曾康复,颜贵妃笑笑说:“好多了,已经感觉没什么大碍了。在床上躺了那么多日子,闷死了,看今日天气这么好,也出来透透气。”
其它的嫔妃看到贵妃站在我和如玉旁边,也纷纷停下了手中正在放的纸鸢,有的干脆将线拐系在了一棵树的枝条上,走过来与颜贵妃搭讪,都假慈悲地关心着颜贵妃的身体,这些人表面上对颜贵妃还是很尊重,但是心里都已经觉得颜贵妃的身价跌了不少,朝廷中撑腰的哥哥被斩,腹中好不容易怀上的皇子又早早地夭折,这辈子再想怀上龙子怕就是难上加难,或者说是根本没有希望了,贵妃还能指望什么取得皇上的宠信?也就自然就会在心里做新的盘算了,有些人则还说我的衣服好看,说我越长越水灵,说我才是宫中年轻嫔妃中最美的美人。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她们这么奉承我无非还是冲着皇上的,如果没有皇上对我这个小小的渔村来的小女人的宠爱,这些自以为天下无双的女人又如何会来巴结我呢?
正在说笑之际,眼尖的如玉又喊了一声:“皇后娘娘来了。”
顺着如玉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吴皇后也朝着我们这一群人走来。
吴皇后在一群宫人的陪同下款款地走近了我们,今日的吴皇后穿的就像一支盛开的桃花,桃红色的小薄棉袄,葱绿色的绣花长裙,头上没有佩戴凤冠,倒是插了几支别致的翠玉簪子,耳环也是碧玉的,与她的葱绿色的长裙相呼应着。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像新刷过的白墙,白得扎眼,两抹不自然的红晕显然是胭脂抹出的效果。
我们一群人,包括颜贵妃在内都不约而同地迎了过去,纷纷躬身行礼,给吴皇后请安,声音竟然也是众口一词:“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你们继续玩,继续玩啊!哀家就是来看你们放纸鸢的,听张尚宫说你们做的纸鸢是各式各样,这不就把哀家也吸引来了。”
“皇后娘娘,要不,您也来和我们一起玩吧!”如玉乖巧地邀请着吴皇后。
“哀家可跑不动了,哀家老了,看着你们玩就行。”
吴皇后又关切地问颜贵妃:“妹妹,今日身体感觉可好些了?哀家最近也是忙于琐事,也少去你的东云殿看望你了。”
“多谢姐姐的关心,我的身子觉得好多了,这不,趁着好天气也出来活动活动。”
“恩,哀家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终于是缓过来了,看着你康复了,哀家就放心了,只是这春天里还有倒春寒,妹妹可还是得当心!”
“是,妹妹谨记姐姐的嘱咐。”
吴皇后看看周围,见我们这一群人都还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就对我们说:“大家别都站着,快去玩吧,哀家看看你们谁的纸鸢飞的高,哀家重重有赏。”
“写皇后娘娘。”
我们一群人听说有赏,纷纷拿着线拐,开是摆弄着各自的纸鸢,想尽法子让纸鸢能够飞得更高些。
说说笑笑间,就到了午膳的时分。
吴皇后最后认为是如玉的黑色的猫咪纸鸢飞的最高,于是拔下头上的一支碧玉簪子赏赐给了如玉,如玉开心地躬身谢恩。
吴皇后推说有事,最先离去,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宫里用午膳去了。
我回到轩云殿,翠喜已经备好了午膳,乾也回来了,看到我提着个纸鸢回来,还满头香汗淋漓的模样,就半带着责怪半玩笑地说:“怎么?我的萱儿去放纸鸢,也不叫上朕一块去啊?”
“臣妾看到皇上公务繁忙,不敢叫皇上一起去,如果皇上真有空的话,改天臣妾再陪皇上去放,可好?”
“那就一言为定,朕早就想去放纸鸢了。”
我陪着乾用完午膳,小憩了一会,乾说要去御书房批阅奏章,我送乾出了大殿,然后开始盘算着我的计划。
今日早上看到贵妃的脸色红润,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颜木林的事情也过去了三个多月了,大家也都差不多淡忘了。整个朝中的大事,乾现在基本都是交给燕王李玉在处理,连太子也拿李玉没有办法,常听宫里有人议论,说太子对乾重用燕王而不重用他自己很是不满,吴皇后也听太子说过这件事,不过却没有怎么表态,反倒劝太子凡事要忍让,对皇上还要更尽心地去辅佐。
我琢磨着我在对乾说出当年梅妃之死的真相之前,还得去一趟吴皇后的祥云殿,要连哄带威胁地让吴皇后站在自己的这一边,这样才能保证一举扳倒颜贵妃。
说动就动,我进到寝宫特意换了套庄重些的宫装,为避免与吴皇后雷同,也为了不要让自己在皇后面前太招摇,太年轻,我还特意挑选了一套暗红色的宫装,又对着镜子扑了一层薄薄的脂粉。
收拾停当之后,我叫上小秋一起朝吴皇后的祥云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