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瞬间混乱,宫女妇人们一时间能躲皆躲,四散奔逃。眼看着黑衣人逼近,我也想逃,可是,那几个轿夫却将轿子堵得死死的。
兵器交鸣声一阵乱响,到处火花四溅,那些太监和乐师出手都不简单,尽管黑衣人来势汹汹,所有人却依旧应对自如,无一慌张。
我只是稍一怔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谁了,正是我趁乱逃跑的大好时机啊。然而,那几个轿夫却跟金刚一样伫在四周,手中的剑挥舞着应敌,我根本无路可逃。
就在我绝望之际,一抹奇快的身影从林间窜出,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我这边冲了过来。这人速度太快,只看到他脑袋白茸茸的一团,手中一柄如碧水般的寒剑随着他的人刺向了我。
人剑合一?
先前还应付得绰绰有余的几个轿夫见状,脸色微变,一招击退身边的黑衣人,几人合力迎向这个人,剑刃相触,只听一声震响,几把剑竟同时折断。而这一顿之间,我也看清了来人的面目,正是那个白胡子老头。
白胡子老头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冷笑,手中剑锋一转,身形竟在半空中旋转了一个弯,绕过几个轿夫后又再度朝我扑来。
这一切变化实在太快,眼见着危险逼近,我本能的抛出了手中唯一的物件,那个盛水的竹筒,同时,也顾不得会不会摔伤,便顺势滚下了轿子。
就听到身后“叮”的一声脆响,预期中的剑峰没有追过来,我不怕死的转身一看,就见白胡子老头已落在了喜轿上,视线却转向不远处的另一个人。
那人立于不远处的一块峭石上,月白色轻衫上用银线勾绣出的蟠龙在阳光底下若隐若现,盘聚于他胸前,衣摆迎风摆动着,修长健硕的身材展露无遗,竟是秦冥。
秦冥不是应该在皇宫等着吗?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而先前听到的马蹄声不知何时已到了峡谷口,数十骑黑色铁骑上端坐着数十个身着银白铠甲的士兵,手中的长刀更是闪动着雪亮的光芒。
“哼,老夫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竟然利用迎娶天曲星之机引老夫出来,你以为就凭这些人便可以胜得了老夫吗?做梦!”白胡子老头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冷静,恨恨的瞪向秦冥,鹰眼里已朦生起浓浓的杀意。
原来,一切真的是秦冥事先设计好的?要利用这个机会将这老头一网打尽?我有些不敢确信的看向秦冥,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眸光,秦冥转头朝我扫视过来,距离有点远,让人看不透他那双原本就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只是,在碰触到我的眸光时,薄唇扬起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浅笑。
在我未及会意时,他已转向了白胡子老头,不急不徐的应道:“秦寿,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死不悔改,朕只好替先皇再杀你一次。”
“次”字刚落音,秦冥右臂已微微抬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奇怪的兵器,整个兵刃闪动着血一样的红光,怵目惊心的化作一条血龙,袭向白胡子老头。
他口中的“禽兽”是这个白胡子老头的名字?我不禁有些想要捧腹大笑,但看到秦冥手中那把骇人的兵器时,却又笑不起来了。
“老夫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姓秦了,老夫现在叫皇震辉!”自称皇震辉的白胡子老头高声宣布着,同时,手中的宝剑也迎向秦冥。
根据我的经验,这两个人打架的时候,闲杂人等最好是退避三舍,否则搞不好就白白沦为炮灰了。于是,我本能的朝后面退着,直到背抵到一棵树干时,才猛然回过神来。
我为什么要躲?这个时候,我应该逃才是啊。至于他们谁胜谁败,谁生谁死,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想到这一点,我一边留意着打斗中的两人,一边缓缓朝林子里蹭着,好在两人都专注于取对方性命,谁也没有留意到我,而其它人也正处于酣战之中,于是,在退到一堆高高的草丛里后,我再不犹豫,转身拔腿就跑。
山野里没有路,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杂草横生,倒是一个很好的天然屏障,我连方向也懒得选,没命的狂奔着,反正不管逃到哪去,只要不被那两个人追到,就阿弥陀佛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恐惧与紧张激发了身体里的潜能,我竟一点也不觉得累,双腿健步如飞,速度快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不知跑出去了多远,直到,再也听不到一丁点的打斗声,巨烈的心跳才开始一点点的平复,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我终于逃掉了?我有些不敢置信,但举目四望,林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自由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但仍是警惕的找了堆茂盛的灌木作掩护,这才瘫坐下来。
秦冥会不会找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所以,我只能休息一小会,便要继续逃命。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我仍心有余悸,原来秦冥一直就跟着我,如果不是那个“禽兽”突然出现的话,我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得掉,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大概就叫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正自感叹着自己的好运,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从我背后朝我靠了过来,尽管这脚步尽量放得很轻很轻,但地上的枯枝败叶仍是被踩得发出了响声,惊动了我。
我只觉背上的寒毛一阵倒竖,不会吧?这么快便被发现了?是秦冥?还是禽兽?
可是,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这两个人,以他们的身手,不应该是这样鬼鬼祟祟的接近呀?那,除了他们,又会是谁?
也许,只是个过路的吧,毕竟,自己隐身在这灌木之后,谁又会这么快发现?我自我安慰着,只是,这个理由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