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中的天牢,历来是用作关押宫里犯事的宫女内侍,亦或是嫔妃娘娘,可是,今日却迎来了史无前例的一位,汝越国的前任君主,北宫殇。
冰冷的铁牢里暗无天日,没有床,也没有桌椅,有的,只是寒彻人心的地砖。
对北宫殇而言,这无疑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靠坐在冰冷的地上,他心里不禁想起了苏儿也曾两度进出过这里。
原来,天牢是这样的冷,这样的凄凉,当时的她,定比他此刻更难受百倍吧?因为她两次进来,心里都带着重重的伤,而他,至少心里还拥有她对他的爱。
也许,过了明天,他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可是,直至此刻,他依旧无悔,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因为,他心里终于不必有愧疚,有亏欠,那些牵绊,会随着他的生命结束而结束,而他,也终于可以全心全意的,是想心里那个唯一的女人。
他知道,这一世,他欠她太多,但,他不怕欠她的,他心甘情愿与她纠缠不清,甚至,他希望,他欠她的,永远也还不完,这样,不管哪一世,他都能和她在一起。
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会有一个女人,让他觉得怎么也爱不够,哪怕,是倾尽了此生,仍不足以渲泄他心底的热情。
所以,即便是面对死亡,他心里仍是那么坦然,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因此而失去她,他的灵魂已经得到自由,再也不是什么可以束缚的,他终于可以只属于她了,这是他曾经答应过她的。
时间在牢里已经失去了概念,永远昏暗的光线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而就在他闭目畅想之际,却有细微的脚步声隐约朝着天牢的方向而来。
习武的人听力比常人要敏锐得多,而单从这脚步声里,他已听出了有些不同寻常。
很快,牢外便传来几声闷响,紧接着,有人缓缓走入了天牢。牢头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睡得正香,丝毫也未察觉到有人闯入。
来者一身黑衣蒙面,只能从他高挑挺拔的身形中看出是个男人,经过牢头身边时,他伸手轻轻一点,牢头便歪倒在地,估计不到明天早上是醒不过来了。
随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迫近,北宫殇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毕竟,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太过熟悉,虽然不是莫逆之交,但有时候,敌对的关系往往会让彼此更加了解对方。
“看来,你连这一天的时间也不愿多等了?”北宫殇睁开眼睛看向来人,唇角的笑意里带着一丝冷冷的嘲讽。
黑衣人见身份已被识破,遂也不再作掩饰,伸手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巾,冷峻的五官笼罩在仇恨的阴云之中,显得有些阴森,竟是杨剑。
“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杨剑脸上同样浮起一丝轻蔑,冷笑道:“北宫殇,你总是自以为很了解别人,可是,这次你却猜错了,我不是来杀你,而是来救你的。”
北宫殇心底闪过一丝诧异,敏锐的绿眸在杨剑脸上审视了好一会,突然有些释然了,“你还是一点没变,自以为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有时候欲盖弥彰反而更惹人怀疑。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杨剑心底对他的恨他一直知道,他对乌洛珠的爱他也看在眼里,这次的事,他知道,杨剑是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讨厌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杨剑脸色一沉,眸中已多了一丝阴鸷,“你若真的懂,当初为什么还要跟我抢公主?你从来就不曾爱过她,你要的,不过是汝越国的江山,像你这样卑鄙的男人,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你死去?”
说话间,那种浓浓的恨意已不知不觉在这牢里弥漫开来。
对他的质问,北宫殇只抱以一声冷笑,“为什么要说是我抢走了公主?你争取过吗?如果,你真的像你想的那么爱她,那你又为什么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他当初答应娶乌洛珠,不过是因为那份恩情,如果,他杨剑当时挑明心意,只要公主愿意,他绝不会阻拦他们。
这世上,不会有人平白无故的将你想要的一切拱手奉上,如果自身不努力,又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北宫殇的这番话让杨剑一时语塞,也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什么,脸色有些胀红了,好半晌,眸中已是凄然,充满愤恨的看向他,道:“都是因为你,你没出现之前,我和公主本来还好好的,可自从你出现之后,公主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将这种羞辱对人说出来,只因为他知道,牢中的人再也没有资格嘲笑他,“你以为我不想去争取吗?可是,凭什么你样样比我强?凭什么先皇只欣赏你,凭什么连公主都对你另眼相看?你现在还来奚落我没有勇气去争取,要不是你,处处把我比下去,公主会有今天吗?”
那个用冷硬无情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杨剑,原来,他的内心里竟存着这样的悲哀。
可是,这又是谁的过错?他以为,他北宫殇天生就是强者吗?只不过,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想得到,就必须有所牺牲。他练就的那一身本领,只是因为他要复仇,要捍卫他的族人,他没有退路,所以,他只有豁出一切。
在他的生命里,容不得遗憾,想要的,就必须得到。也正是凭着这样的信念,他才能成为人生中的强者,虽然,在世人眼里,他失去了一切,可是,他终归得到了他想要的,此生,便无悔了。
“如果,你觉得你有立场为她做点什么,那就动手吧。”知道他今天来不会善了,北宫殇沉声说着,微微垂下了眼帘,懒得再多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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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从今天起,老书可能会一更,然后,可能会着力在新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