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有专人定时的将食物送进囚牢来,一日两顿,从不间断,天窗也会每天按时开一次,不管那天杨剑与莎琪儿是否过来,这些成为了北宫殇唯一判断时间的方式。
每过一天,他都会用手上的铁链在墙上留下记号,细数下来,已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这段日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来的,身上早已是体无完肤,虽然上了药,但过不了几天,又会被新的伤痕掩盖,几番下来,便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近一个月来,莎琪儿来的时间少了,但每一次来,脸色都很差,狠狠的发泄完之后便走。杨剑则来得更少,从他偶尔与莎琪儿的吵闹声里得知,汝越国的战事越来越频繁了。
国君易主,本就容易引起强敌环伺,更何况,汝越国地广物丰,周边邻国众多,更是招人觊觎。这次国变,内乱在所难免,这种情况下,正是他人有机可乘之时,稍有不慎,便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已与他无关了,不是吗?他还担心干什么?只是,想到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如今面临分割的危险,他心里还是无法不动容。
外面这么乱,苏儿她们不知怎么样了?还有诺儿,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梦到她们,梦到苏儿怀抱着一个婴儿站在山路口等着他。也正是这个梦,让他每一天里都充满了希望,才能在这炼狱里坚强的活到现在。
想到汝越国可能会出现的战乱,他想要出去的决心更甚了。他不能眼看着苏儿和他的族人也身陷战乱之中,不能让貊仓族永远的封闭在大山里。
伤势渐轻,他的体力也有所恢复,只是,当初为了防止他逃脱,手脚上的铁链都是经过特制的,即便他恢复了原来的内力,也很难挣断。看来,要想从这里出去,也只能等待时机智取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去了好几天,这日,莎琪儿和杨剑竟同时出现在了囚牢里。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同时出现了,这不禁让北宫殇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莎琪儿望向一旁的杨剑,脸上写满了不甘。
“不然还能怎样?”杨剑眸光阴冷,整个脸都笼罩在阴云之中。
“你难道忘了他和孤末的交情了吗?如果用他去交换,会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咱们这样对他,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莎琪儿语气里明显的有些气急败坏了。
“孤末不会让他回来的。”杨剑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冷笑道:“不错,他们过去是至交,不过,自从赫连绮梦出现以后,就已经不是了。我派人打听过,赫连绮梦曾险些嫁与孤末为妻,是北宫殇将她夺了回来,他和孤末有着夺妻之恨,你以为,孤末会为了救他,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城池吗?”
听到这里,莎琪儿情绪才稍稍平定,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你是说,孤末也和咱们一样,痛恨北宫殇?所以......”
“孤末为了赫连绮梦,险些连命都不要,几座城池算什么?而且,他已经答应签下和书,十年之内,不再来犯。这样一来,其它小国便不足为惧了,我可以将它们逐一击退。”想到终于能解决一桩大患,杨剑脸上稍稍有了一丝阳光,不由得吐了一口气。
莎琪儿想了想,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脸又有些不悦了,“这个赫连绮梦有什么好的,为什么男人一个个见了他就跟丢了魂似的?孤末为了她不惜割让城池,北宫殇为了她更是连命都可以不要,就连无心也......”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打住了下面的话,有些不安的看向杨剑,见他脸上并不异样,她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呢?听说你以前与她也有过来往,你不会也对她有什么非份之想吧?”
杨剑冷冷瞥了她一眼,道:“我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姐姐。”
莎琪儿脸色更难看了,“那我呢?我才是你的王后,你不爱我吗?”
杨剑沉默着,似是在想着什么,好一会,才道:“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样的话,让北宫殇心中为之一震,依稀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只不过,他对乌洛珠更多了一份恩情与感激,他尊重她,宠溺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另一个亲人一般对待着,即便是到了这一刻,他也依旧不恨莎琪儿,只因为,他曾经对那个女人的愧疚。
只是,听莎琪儿和杨剑的话意,难道,是要把他交给孤末?
来不及细想,眼前的莎琪儿已经恼羞成怒了,冲着杨剑吼道:“她已经死了,我才是那个要陪你过一辈子的女人!”说完,恨恨的拾起了鞭子,想要朝杨剑挥下,杨剑连避也懒得避,一动不动的站着,莎琪儿终归没能下得了手,却转而挥鞭打向身后的北宫殇。
“你们都欺负我,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莎琪儿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挥舞着鞭子,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落在北宫殇身上,“还有你,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没有感觉吗?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叫喊一声?为什么你不向我求饶?”
鞭子如雨般挥下,在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上又拉开了一道道血痕,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恨与怒,这一次的鞭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北宫殇默默承受着,心里对疼痛早已麻木了,只是,身体却因着这重创而失重,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
“你会打死他的。”杨剑一把抓住了莎琪儿没完没了的手,夺去了她的鞭子,“孤末说过,要活的。”
说完,杨剑从怀中取出了一包药粉,朝着北宫殇脸上洒去。
淡淡的幽香是那样的熟悉,是迷药。
他是不是应该感激他没有直接将他打晕?北宫殇最后想着,意识却再一次沉入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