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水本来就很冷,何况已近黄昏。但眼下,我已感觉不到冷,不能呼吸才是我最大的痛苦,胸腔蹩得像要爆炸了一般。我怀疑再过一秒,自己的身体就会炸裂开来,变成一堆碎肉,成为鱼类的晚餐。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得这么惨,救命!
脚下怎么也踩不到实处,我四肢乱动着,作着无用的挣扎,却还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沉向那似乎永远没有底的深渊。
隐约,好像传来一声什么响动,接着,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拽着我朝水面游去。我的意志有些涣散,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只知道自己的身子突然变得好轻好轻,像一片羽毛般飘了起来。
“快!叫太医来。”不知是谁在耳边喝着,还有无数声音,却嗡嗡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是一片哗然。
我还活着吗?应该是吧,因为依稀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抱住,那份热度,是生命的象征。本想睁开眼睛确认一下,可是,眼皮好沉,身子一点力都使不上。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帮君上?”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声喝着,好耳熟,好像是蓝沁。
接着,好多脚步声涌了过来,“君上,让奴才们来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抱着我的手猛的紧了紧,却什么话也没说,众人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
北宫殇也在?我到底还是被他给抓住了。胸口处微微一痛,我只觉一片浑沌,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好冷。自己这是在冰窖里吗?为什么这么冷?我情不自禁的蜷缩起身子,想要将衣物揽得更紧一点,可是,双手所触之下,除了光滑的皮肤,什么都没有。我的衣服呢?
这一惊让我彻底的清醒过来,猛的睁开了眼睛。那床如雾一般轻盈的帐顶并不陌生,再看盖在身上的紫红色软被,不正是北宫殇的床吗?我怎么会在他床上?而且,还一丝不挂?
有脚步声远远传来,我忙用被子将自己掩得严严实实的,警惕的望着门口。很快,脚步声便到了眼前,一身紫金龙袍的北宫殇徐徐走了进来,我吓得眼睛一闭,准备装睡,却还是晚了一步,那双犀利的绿眸已牢牢锁定我的视线,唇角不经意的微微扬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往床里缩了缩,不知道他下一步要怎么样。
“怎么,想不开了要投湖?”北宫殇语气中饱含讥诮,在床边坐了下来。
我把棉被拥得更紧了,辩道:“我只是失足落水,放心,我绝不会比你先死的。”
“是吗?”北宫殇脸上浮起一丝轻佻的笑意,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听说你顶撞了蓝沁?”
看来,在我晕迷期间,蓝沁已不知在他面前说了自己多少坏话,反正他们都是蛇鼠一窝,就算是我有理,也没人会站在我这边,索性也懒得解释,只是恼恨的瞪着他。
北宫殇审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些什么,半晌,才冷冷的道:“在这深宫之中,认清自己的身份,才是生存之道。”
他不就是想告戒我不要忘了自己是囚奴的身份吗?可那是他的想法,我却从没有把自己往那个位置上安,至少,我知道,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没理由被人欺负得连尊严都不剩,还一味的忍受。
“为什么不说话?”北宫殇手指间的力道又加重了些,疼得我眉头都皱了起来。
正当他想要再说些什么时,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在门外道:“君上,药好了。”
听声音,竟是泠儿,我的脸立刻唰的通红,想要缩回被子里去,可北宫殇却依旧紧紧捏着我的下巴,让我动弹不得。
我的反应引来北宫殇的侧目,他眉峰微挑,对着门外道:“拿进来吧。”
话刚落音,泠儿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我匆匆瞟了她一眼,她微微垂着眉眼,并没有看我,好像床上的我根本不存在一般,来到了床边。
“喝掉它。”北宫殇轻声命令着,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我瞅了一眼那碗黑黑的药水,闻着那刺鼻的药味,胃里便一阵泛酸。想不到,我刚一醒,他还是迫不及待的便要我服药,我咬紧牙关,坚定的道:“你可以杀了我,但我是不会喝这碗药的。”
北宫殇脸色徒变,目光中多了一抹萧杀,沉声道:“把药放下,你先出去。”
泠儿深知北宫殇的脾气,听他语气不对,忙将药碗放在桌上,退出了房间。
“好了,说吧,为什么不喝?”北宫殇只轻轻一抬手,便托起了我的脸,迫使我迎视他。
“反正,就是不喝。”我可不是对他有别的想法,只是,想到这种药所带来的可怕后果,我就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喝下去。
北宫殇的耐性终于磨尽了,突然端起药碗,仰头喝了一大口。
他不会是被我逼疯了吧?他自己怎么也喝这种药?
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际,他的脸突然在我眼前放大,瞬间被覆上了我的唇,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股暖暖的苦涩液体已涌入口中。
好难喝!我拼命的想要将药汁吐出来,却被他的唇舌堵住,我只能被迫的将那药汁咽了下去,一口接着一口。
片刻,他松开了我,唇角漾起一丝邪魅的笑容,低声道:“剩下的,是要我继续喂,还是你自己喝?”
可恶,他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逼我?药已下肚,接下来会怎样?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心酸,眼泪难以自制的涌了出来,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再也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