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和背转身去,“苏洌儿进书房伺候,是我的意思,让她学着看账本也自然有我的用意,夫人,你不过是受了下人的挑唆,又因着我到底没有跟你说明白,所以,我也不怪你,你累了,回去好生歇着罢。”
这句话端的是大给了姚芝兰面子和台阶,姚芝兰抖嗦着身子半晌,方才喋喋笑了起来,“如此,芝兰还要多谢老爷体贴了,”说了这句话,她艰难的挣扎起来,苏洌儿暗地里向春巧使了个眼色,只见春巧赶紧上前扶住她,轻声道,“夫人慢点儿,奴婢送夫人回去歇息。”
从开始到现在,满屋子的丫鬟婆子们没有一个敢向姚芝兰伸出手,春巧的这番举动分明是极仗义的,姚芝兰不由有些感激,她向春巧点点头,靠着她一步一步出去,然而到门口时,她陡的又回过头来,倔强的向杨清和道,“既然老爷也知道先前是没有向妾身说清楚,那么妾身现在能否问一句,老爷今日无端的破除立了二十多年的规矩,让一个妾婢进书房看账簿,到底是何缘故?”
苏洌儿知道姚芝兰经过这一次,已经是恨毒了自己,这番话看着是死盯着那个规矩和杨清和不放,其实是告诉自己,她只是个妾,作为正室夫人的她,是不可能将此事揭过去的,她更是在告诉杨清和,他为一个妾室如此折辱她这个正房妻子,这个事她不会罢休。
杨清和却更加恼火,若不是顾忌着她娘家,在姚芝兰对苏洌儿做下如此残虐的事后,他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饶了她,此时她竟然还在不依不饶,他顿时厉声喝道,“你别忘了,这个家是我做主,我做什么,都还要向你交代么?”
姚芝兰的脸色青白相交,许久,她竟然笑了起来,点头道,“很好,很好……。”
说完也不要人扶,将春巧的手一推自己掀了帘子出了门,门外正跪着二姨娘等三个,屋子里的动静早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苑外银姑被杖打的声音极清楚的一声声进耳,杨清和之前没有说打多少下,又没有命人去说停,是以那板子声一声一声的不断,到此时,挨打的银姑已是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见姚芝兰出来,二姨娘等人一见她竟然满脸都是血,顿时吓得失了魂,脱口喊了声“大姐,”二姨娘挣扎着要起身近前,奈何跪得久了腿脚酸麻,一个踉跄竟又摔跌得坐在地上,她顾不得揉腿,径直向姚芝兰道,“大姐,你怎么了?”
姚芝兰只淡淡的扫了她们一眼,也不答二姨娘的话,她木然绕过二姨娘等人,神情飘忽如半夜幽灵,径直出了凤栖苑,连凤栖苑外已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银姑也不看一眼,就那么去了。
梅姨装模作样的追出来看看,转眼又转身而回,向杨清和回道,“老爷,三位姨奶奶们还在外面跪着呢,这……?”
屋子里,杨清和正屏退了下人,解了苏洌儿的衣衫,仔细察看她身上的伤势,当他的目光落在苏洌儿光洁润泽的肌肤上时,他连手都在抖了,和那胳膊上一样,苏洌儿的身上亦是纵横交错,满体青淤。
他心疼得差点落下泪来,张着双手想抱苏洌儿又不敢,嘴唇抖了半天才痛悔的道,“洌儿,我再也没有想到,娶你进门来不单没有让你享半点福,还害你受这样大的苦楚,洌儿,是我对不起你……。”
苏洌儿慢慢将头别了过去,无声的啜泣着,半晌才道,“我也只想着以后能和先生天长日久的在一起,是多么好的事,却没有想到我那么不懂事,总惹得姐姐们生气,看来,我是真的不该来这里……。”
“洌儿,你别这么说,”杨清和双手紧紧握成拳,“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信我……。”
正在唏嘘的时候,听见梅姨那些话,他此时哪里还有心思管外面的二姨娘等人,厌烦的一摆手,“让她们都滚。”
有丫鬟踮着脚儿悄悄出去传话,梅姨冷冷的看着杨清和懊悔不已的脸,这次苏洌儿被姚芝兰凌虐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特别是梅姨,因着苏洌儿这次是去书房,她不方便跟着,可是她再也想不到,被她从小宝贝大的小姐,竟然会在今天,在自己难得离开的那小半天里,竟就遭了这样大的罪。苏洌儿身上的伤是假,可是手指上的伤却是真的,这次她是真的怒了。
“老爷方才那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她冷冷道。
原来杨清和前面那句话她听到了,杨清和尴尬无比,脸上不免讪讪起来,梅姨也不看杨清和,端一盅水来到床前喂苏洌儿喝了,转身将茶盅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只听得“咣啷”一声,茶盅跳起了老高来,梅姨这才道,“老爷打算以后如何安置我家小姐?”
“这,我……?”
苏洌儿头也不回,在床里闷闷的道,“请先生放洌儿走罢。”
“不行,”杨清和脱口而出。
“那老爷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我家小姐再遭几次,命就真没了?”梅姨的语气依旧冰冷。
杨清和想了许久,一咬牙道,“洌儿,你还是每日去书房看帐,别的,我会处理好。”
苏洌儿等了这许久,为的就是这句话,今天没有在那个账本上发现自己家的生意铺子,她心里一直很疑惑,又怕经过这一闹,杨清和多少就顾忌了姚芝兰等人收回让自己去书房看帐的话,于是她以退为进,一边直说要走,一边就想着怎么找机会将话引到这上面去呢,没有想到,杨清和倒自己提起来了。
(变态的烟下面打算弄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