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老爷实在是高,”张半药翘起了大拇指奉承着,心里却多少有些惋惜起来,若那些药全是苏洌儿自己炼配而成,苏洌儿也算得上是杏林高手了,又是那样清丽无双的娇人儿,若就这么毁在姓戚的手里,未免可惜了。
可是,这些和他张半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姓张的从来爱重的只是一个“财”字而已。
张半药告辞后,戚老爷正要带人去找苏洌儿的晦气,就见家人进来回禀道,发现了杨家的三少爷又在扬州城内出现了,并且,双腿行走正常,丝毫不见伤残的样子。
戚老爷倒惊了一下,当日在买通了府台老爷,接出杨浩天的时候,他命人打断了杨浩天的腿,之后他才现身向杨浩天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着苏洌儿以能救治他性命的独家药方相挟的缘故,那苏洌儿原本要他将杨浩天送进官府斩首,后来为着她苏家的产业不知下落,认定了他杨浩天一定知道,所以又改变了主意,让官府打断他的腿后再放了他,为的是要在他杨浩天面前做好人,从而让他相信她,以达到将她苏家产业下落相告的目的。
杨浩天自从那日亲耳听苏洌儿承认,自己的家人全都死于她的设计之后,人早已经痛到麻木了,戚老爷的话他半听不听,腿上刺骨的疼痛也仿佛和他无关,直到,直到他被戚老爷带出去,事先塞在那间破庙的神案下面,听见苏洌儿和戚老爷的交谈,苏洌儿确实是用一个方子跟戚老爷交换自己,到这样的时候,他还能有什么不信的呢。
在农舍里养伤的这大半年,他一直纠结于父兄惨死,母亲疯颠这个仇到底报还是不报上,那个妇人说得对,冤冤相报何时了,他虽然不肯相信是父亲杀了苏家满门,可是,可是洌儿恨得如此深,下手如此决绝,又焉有无故之理,他多少次就要放手了,然而每夜只要一闭上眼,他的眼前就会出现父亲兄长血淋淋的面孔,他们不停的向他叫着,“天儿,报仇,天儿,报仇……。”
路过兵器铺,他停住脚,目光愣愣的落在铺内架子上的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剑上,小时候父亲为了让自己强身,也曾经请了师傅来,教了自己几招几式。
看了许久,他终于一咬牙,他决定,若果然苏杨两家宿命里注定要有这样的仇怨的话,那么,就让他来了结这一切吧。
走进铺子,将一锭银子递到老板跟前,他伸手去摘那柄宝剑,老板却吓了一跳,过来拦道,“这位爷,非是小的不肯做爷的生意,只是这兵刃都是替官府做的,大明律法中,百姓是不可以买这个的,小的……,”然而话未说完,后面的话就被杨浩天眼中的寒意所禁住,再也说不出来。
将那柄剑紧紧的握在手里,杨浩天的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事情有了缺口,就好像一座大山终于从心口被搬走,他不再彷徨,不再难过。
看着剑,他甚至还笑了出来,他想象着这柄剑刺进苏洌儿的胸膛时,她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一定不会猜到,这把剑,是用她给的银子买的,虽然,他并不明白那个男人为何会在自己可以行走后,在自己的枕边放下那一包银子。
他们应该到自己跟前惺惺作态,让自己告诉他们,他苏家的产业去了哪里,不是吗?
将剑用一块布包上,他正想着要去哪里寻找苏洌儿时,袖子却被人一拉,有人在他背后轻声叫着,“杨公子。”
来的人,正是戚家的家人。
戚老爷就在一家茶楼里等着他,见了面,也不客套,戚老爷眼神向他一扫,只淡淡的一声,“腿上的伤好了,”他笑得意味深长,“这苏氏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她果然就是这样做的,嗯,估计她接下来就要问你,她苏家的产业了。”
杨浩天冷冷一句,“我一直没有见过她。”
戚老爷不觉一愣,“哦,是么?”说话间又扫了一眼杨浩天的腿,喃喃低声道,“这怎么可能?”
杨浩天却不耐烦跟戚老爷啰嗦,“你找我来,什么事?”
“老夫只是见贤侄竟公然在扬州城内行走,心下担心,嗯,贤侄,你不怕又被官府的人抓去了么?”戚老爷将一碗茶推到杨浩天的跟前,问。
杨浩天轻笑,“官府不是早已经传出消息来,道我杨某死在牢里了么,为此,上面的人还表彰了知府大人,道他抓获朝廷钦犯有功,将他由五品知府,调升去布政司,任了个四品的官儿了么。”(在这里,烟要向各位亲说声对不起,俗话说,一日不练,手生脚慢,这话果然不假,前面烟在写戚老爷和知府私下交易的时候,错将官职写反了。竟然写着四品官要升去五品,烟当时也没有细看,后来有位亲在评论里指了出来,烟大汗啊。)
戚老爷讪讪点头,笑道,“说得是,杨家三公子已经死了,贤侄当然就不用再怕,”再看一眼杨浩天的装束,他又问,“贤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语气一沉,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挑唆,“贤侄难道不打算给你的家人报仇?”
他话里的意思,杨浩天当然听得出来,无心理会戚老爷,他抓起剑,“告辞了。”
戚老爷眯起眼睛,“你不想知道苏氏的下落么?”
杨浩天一愣,继而笑道,“她会来找我的,”说完转身,他打算继续回那户农家去等。
戚老爷却有些急,他深知苏洌儿是真心要救眼前这个杨家三少,而之前的那些所谓的为着苏家产业的话,不过是他说来哄骗杨浩天而已,既然杨浩天说这么久都没有见过苏洌儿,就说明,苏洌儿一定不会再去见他。
(大结局倒计时,还有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