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为之痛
如意派头十足地放话,说自己要嫁入豪门,就在全城人都拭目以待要看她如何摇身一变成为某族少奶奶的时候,那位豪门之后突然宣布要迎娶另外一位与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
如意一夜间从一个神话变成一个笑话。她一出道就备受娇宠、威风八面,到哪儿都要拔个尖,明里暗里不知得罪多少人,眼下她栽这么大的跟头,众人操起大棒摩拳擦掌准备打她这条落水狗。如意告了假不知所踪,饶是她胆大包天,此时也不得不躲着蜂拥而至的媒体和居心叵测的看客。
若是如意春风得意,莲生再也不会轻易打扰她,但眼下她处境难堪,莲生立即拨通她的电话,他担心她不会接他的电话,咬着嘴唇,再用点力,血都要流出来。
如意确实在用答录机过滤电话,一边过滤一边懊恼自己玩得太疯,家里的电话不知给了多少阿猫阿狗衣冠禽兽。
其实她可以拔掉电话线的,如意心底有个声音说,但她总是下不定决心,她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在等一个电话。
“如意,我是莲生!”
如意连扑带爬窜到电话机旁,抓起话筒。
“在吗?”莲生不知道她是否在听,不确定地问了一声,声音又轻又软,温柔得可以醉死人。
如意想说我在,嘴巴一张,哇啦哇啦大哭大嚎起来。
莲生说立即来看她,如意放下电话马上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让他来呢?她又为何要对着他哭呢?
她和莲生前面那段交往,纯粹就是她逗他玩,她利用他,利用完了想也不想就丢开不要。如意前几年日子过得太得意了,情场上所向无敌,男人到了她跟前骨头都化了,她勾勾手指头就有人肯倾家荡产的讨好她,莲生不是什么大富之后,没有能力一掷千金地烧钱讨好她,他对她的好都是淡淡的,一顿亲手做的甜点,一个十分眷恋的拥抱,一个很用心的凝视,她决定甩开他不要的时候,根本来不及去细想他的这些好处,但此刻她全部补想了起来。
如意一直认为自己在利用那些男人,直到此刻她才幡然醒悟,她也被人玩,那些人匍匐在她脚下堆金堆银地讨好她,她付出的是青春,她还能再当多少年的美少女?一呼一吸都荡着醉人的香气?那些光阴若她不用来玩,而是用心经营一场恋爱,眼下她该得到多少?
莲生是那么容易取悦的男人,他对她的要求仅是待在那里让他来爱她而已。但当初她一点不懂珍惜,毫不犹豫踢开他,眼下她落难,又拉他来搭桥?
不!她不能这么无耻!如意听到门铃响,她决定要莲生走开,她不需要他可怜,但隔着门板听到莲生柔软的嗓音,如意再度崩溃,泣不成声,她嘴硬不了了,她需要他的可怜,不知道多么需要。
莲生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靠着他哭,等她哭够了,他才放开她,在公寓里走了一圈,拉开所有的窗帘,打开所有的窗户,又为如意放好洗澡水,哄她去洗澡。待如意洗完澡出来,莲生已经为她选好了衣服,最艳丽的红裙,穿在她身上一定妖娆又张扬。
“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莲生温柔又坚定地说。
莲生带如意出席颁奖礼,他入行不到三年,已经拿到第一座最佳男配角奖,成绩不俗。
如意前段时间忙着做嫁入豪门的美梦,她完全没留意到莲生接了什么片子,又表现得多么抢眼,如意在获奖影片的片段回放中看到莲生的表演,那是一部黑帮情仇片,莲生演一位江湖小弟,爱上了大哥的女人,大哥事发入狱之后,托莲生照顾大嫂,莲生默默地守望心爱的女人,对她的一切好都必须以大哥的名义,后来大哥放出来了,莲生黯然退出,其中有一个镜头莲生带上房门让大哥和大嫂亲热,在门扉就要闭拢的时候,莲生猛然抬起头来,他不舍不甘地将视线射入门内,他看起来那么愤怒,似乎随时都会破门而入,但下一秒,他眼睛一眨,一串眼泪流了下来,再下一秒,门闭拢了。
莲生上台领奖的时候,司仪打趣莲生是本年度哭得最好看的男人。莲生眼帘一压,脸颊上泛起薄红。
如意坐在台下看他,她忍不住骂自己有眼无珠,这样好的男人送到她跟前她竟然也能给推出去?
“怎么能演得那么好?”那晚如意贴在他脸畔问他。
“用心就好啦。”莲生犹豫了片刻,这样回答。
如意当了真,没有追问下去,莲生转眼看她,他的目光在她脸上缠绵了一会儿,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他只要把剧中他所痴恋的女人换成她,他自然就能演出最深情款款的感觉。但这么直白的话他实在讲不出口,他抚摩她,动作很轻很轻,似乎她是天底下最细致娇弱的女孩,一定要屏住呼吸来珍爱。
如意怔怔地落下泪来,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突然掉泪,她内心突然蹿起一股冲动,她想大声告诉莲生,她要做他的女朋友,永不变卦。但话到嘴边,如意又改变主意,她并没有把握自己会信守这个承诺,她心思太活了,野心太大了,莲生是这么安静的人,她真的可以配合他的脚步吗?她不确信,她不敢给他一个她不能信守的承诺,她不能。
其实女人有权利口是心非,尤其在心爱的男人面前,但如意不肯在莲生面前享用这项特权。
到此刻为止,莲生在如意心目中仍是一个小白兔一样的男仔,纯洁,无害,十分温柔,惹人怜爱,这样的男人不是如意梦想中的如意郎君,如意个性强悍作风强悍,她想找个比自己更强的男人,与她火花四溅地相知相爱,莲生实在不适合她。
如意找到了与自己相熟的某报记者,澄清豪门梦空的事。
“其实你并没有公开承认与禺少订婚,只是误传而已?”记者这样引导她。
“不是。”如意斩钉截铁,“我说了。我太年轻不懂事,不晓得婚姻大事最重要还是经过家长同意,豪门大族的规矩与市井小民的规矩南辕北辙,你知道我的出身,父亲是写书法的,母亲是唱粤剧的,我是这样的家庭出来的,我当然相信爱情就是一切。”
如意的坦白吓了记者一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接下去应该问些什么。
如意好笑地看着记者,眼神一荡,脸上闪过鱼死网破的凶狠表情。坐在远处密切留意她的莲生立即把她这个表情翻译了出来,你们不是要看我笑话吗?我现在就给你们看个够!
莲生怕如意再惹事,急急走上前来。
记者也回过神来,正要问什么,莲生停在如意的沙发后面,腰一弯,单手圈住她的脖子,“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如意摩弄莲生的手指,似笑非笑地盯着记者,道:“还能聊什么呢?”
记者看到莲生和如意毫不避讳的亲密举动,急忙切换到另外一个问题:“莲生,你也在?进来时没看到你。”
“我在阳台浇盆栽。”
“原来现在如意的盆栽都交由你照顾?”记者故意问。
如意抢着说:“当然了,莲生最懂怎么照顾人。”
“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记者顿了顿,又恶意的加了一句,“就在如意这里?”
莲生刚准备撇清。
“哪能呢?当然是莲生那里。莲生今天过来看看而已,他不放心那几盆花花草草。”如意媚笑着。
莲生在心里轻叹一声,表面上只好配合如意,含笑点头。他知道如意性子激烈,别人伤她一分,她非伤人三分不可,她根本不懂去想冤冤相报的结果一定是两败俱伤。
记者被如意的气焰压住了。人人都在等着看如意下堂女的可怜相,岂知她运气这么好,这头刚被豪门少爷踢飞,那头马上就有英俊小生心甘情愿给她做垫背。莲生性情温柔,态度稳重,样貌更是无可挑剔的好,综合他这几年的表现,可以预见日后必然前途无量,如意失意之后仍能得此佳偶,谁还敢笑话她?雪中送炭是肯定不送的,锦上添花是必然要添的,记者立即堆起满面笑容,要为如意和莲生拍合影。
后来登上娱乐版头条的那张照片是这样的:莲生和如意并肩而立,莲生右手按在如意的腰侧,左手从如意背后穿到前面,似乎要和放在腰侧的右手交握,把如意环绕起来,但最终没有交握,还是轻轻放在如意的小腹上。莲生压低眼帘,整副目光都落在如意身上,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镜头的存在,如意则目光熠熠地直视着镜头,很有些示威的味道。
记者临走前,装模作样翻了翻用来记录的小本子,突兀地发问道:“如意你说你相信爱情就是一切,日前你答应禺少的求婚是否代表你其实深爱他?”
如意被问住了,神色有点惊惶,她不由自主求助地看向莲生。
“如意傻乎乎,还是小孩子脾气,她最喜欢看你的报道,看你的名字以为你是男人,天天嚷嚷说爱上你了,结果后来认识她才晓得你同她一样是女的。”莲生笑呵呵上前说,一边说一边宠溺地揉了揉如意的头发。
记者原本等着如意出丑,但被莲生这样一打岔,她也只得一笑了之。
如意呢,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莲生保护着,而且保护得很好,她只是忍不住愧疚自责,她不该这样利用莲生。
如意第二次提出分手的时候,莲生并不意外。
莲生想,在外人看来他还挺不错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观众缘极佳,在圈内关系又好,演技也日益受到肯定,很多人都认为假以时日他必然大放异彩,成为最有永恒气质的明星。但这些对如意而言是不够的,远远不够,如意只是不用心而已,如果她肯用心肯努力,她亦可获取与他一样的成功。
如果说他能做到的事,她都能做到,那么他在她眼中还有任何了不起的地方吗?女孩子都喜欢比自己了不起的男人,何况如意这么要强的性格。
如意天生花容月貌,心气高十分正常,而且自古美人配英雄,他自问不是英雄,本来就是配不起她的,她不要他十分正常。他不可以怨她。
莲生把刚刚蒸熟的蛋黄莲蓉包一一摆好。他认真听完如意简短的解释。
“我想我们还是不合适。”如意有点结巴。
“嗯,我明白。”莲生点点头,停了一会儿,听如意不出声,他又说,“吃完再走吧?”他夹了一只莲蓉包送到她嘴边。
如意张开了嘴,却怎么也咬不下去。莲生等着她,不解地侧了侧头,“如意?”
如意突然哇哇狂泣起来,眼泪决堤一样直泻而下。
莲生手足无措,又有点儿想发笑,如意这种孩子气的哭法实在十分趣致。
如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是她提出分手,明明是她在甩人,她怎么能哭得这么窝囊?
“如意?如意!”莲生被她哭得没办法,只好腾出手轻轻拥抱她,“好了,好了,没事的。你只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就好了。”莲生嘱咐说,其实他还想告诉她,不要把外人想得太好,不要对谁都不分亲疏,不要交浅言深,不要意气用事……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叮咛她,但他怕她嫌他烦,忍住了,“记得好好的。”
接下来的几年,莲生拿奖拿到手软。
莲生是相当难得的好演员。一般而言,有创造力的导演选角的时候都会面临这样两难的境地,大牌明星有名气有经验,但都形成自己的表演风格,导演很难利用他们彻底地贯彻自己的创作意图;新人是白纸一张,可以任由导演捏扁搓圆,但没票房号召力,莲生却是罕见的可以调和这种矛盾的艺人,虽然他也是演戏经验丰富,技巧老到,但每次他和新导演合作时,都可以表现得像张白纸,似乎过往的从演经历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莲生有非常难得的空灵气质,他可以始终保持十分干净的状态,知名导演与他接触之后都会有如获至宝的感觉。
投资方对莲生的市场号召力越来越有信心,所以即便他参演的是很难卖座的文艺片剧情片,依然不乏人出资。良性循环形成之后,莲生得到更多参演正剧的机会,不用在媚俗的闹剧上浪费才华和时间,在演艺圈的地位越来越超然,渐渐实现了当年的资深影评人对他的预言,成为最具有永恒气质的明星。
吴兢业在坐了数年冷板凳之后,终于得到机会一飞冲天,成为最当红的谐星。他也真是不容易,样貌不够英俊,气质不够特别,运气也不够好,能有今日成就全凭他自己咬牙硬撑,闹剧向来容易讨好观众,吴兢业借此起家,他兢兢业业的在戏里玩屎尿屁,玩低俗,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谁也不会去想他天天表演这些东西心里是否难受,吴兢业常常这么自我解嘲,我是拍猴子戏起家的,人扮猴子逗大家乐,牺牲这么大,观众能不买账吗?其中的悲凉真是一言难尽,故此吴兢业上位之后,工作更卖命,从没想过要松懈。
吴兢业亲自登门要求莲生在他自己编导监制的贺岁片里面客串一个角色,莲生一如既往的好讲话,立即应承下来,吴兢业谈到莲生最近的一个角色,“太感人了,我这样昂藏七尺的汉子都被感动得银牙暗咬鼻涕长流。”吴兢业嘻嘻哈哈地说。
莲生眼帘一压,脸上又淡淡红了,“哪里哪里。”嘴上又不得不客套。
吴兢业夸张地打了个寒颤,“说真的,我现在都不敢和你热乎,你老不谈恋爱,我和你走太近,人家会怀疑我们玩1和0。”
莲生哭笑不得。
“你怎么这么怪?前几年没命地要女人,左一个右一个,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孤阳独亢的毛病,可是这几年,你干脆带发修行了。”
莲生的脸更红了,“那几年是年纪小,不懂事,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
“呵,好一个人不风流枉少年。”吴兢业一边笑一边撇了撇嘴,“那么你现在长大了,懂事了,晓得自己在干什么了?”吴兢业和莲生十几二十年的朋友,他如何不懂莲生的心思,这些年,莲生花心也好收心也好,其实都为一个人,“我那天在夜店碰见如意了,玩得还是那么凶,也还是那么漂亮,就是不晓得还能漂亮几年。”吴兢业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他是靠苦捱出头的人,自然看不起走捷径的。
莲生皱了皱眉头,想着如何转开话题。
这几年如意事业上没什么长进,但是名声不堕,还多了几个很响亮的绰号,什么富豪终结者,吸金神女,关于如意被某某某人包养的传言尘嚣日上,其实认真论起来,如意这几年在事业上的进取心比早几年强多了,每次出镜都是戏味十足,不管什么角色都能轻松驾驭,但大众肯承认如意聪明,承认如意会演戏,就是不肯承认如意演技好。如意太聪明外露,犯了众忌。
莲生心里很为如意抱不平。莲生一直认为媒体刻意丑化如意,什么包养传闻之类全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如意出名的爱玩,又与不少富豪过从甚密,她又是那种会把拥抱吻面当作正常礼节性接触的豪放女孩,她才懒得管她的那些举动在居心叵测者看来是否有放荡不羁的嫌疑,她不断授人以柄,流言自然越演越烈。
“如意仍和那个禺少搅在一起,她也真是的,哪里输掉的一定要从哪里赢回来,其实何必呢,何必这么计较呢?人家可是使君有妇。”吴兢业说。
“传言而已。大家朋友一场,你也信这个?”莲生微露不悦之色。
“什么传言?分明是事实,如意这丫头,早年还看不出,这几年越来越坏了,全然一副待价而沽的样子,简直……”
“简直什么?”莲生沉下脸,怒道。
吴兢业看着莲生,他在掂量莲生的反应,“算了,你还是喜欢护着她,我才懒得多费唇舌,就请我喝一杯咖啡,杯子还这么小,口水都补不回来。”吴兢业又开始嘻皮笑脸,但眼底的担忧更浓重了。
莲生不语,牵强地笑了笑。
“还不给我换个大杯子!”
“连壶端给你吧?”
莲生笑起来十分好看,淡淡的温柔在脸上流转;但导演却要求莲生对着镜头哭,莲生也知道坊间流行这样的评语,说他笑起来是天下第二漂亮,哭起来是天下第一美。
莲生晓得这种说法并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他也能安然接受,但导演此刻要他哭似乎有搞噱头的嫌疑,莲生心里有点抵触,温言细语和导演打起商量。
莲生是个没有对抗性的人,性情宁静祥和,总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别人心中的戾气,他很快说服独断专行的大导演,答应让他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试演一下看看。
莲生这次的角色是个横行三十年代上海滩的枭雄,他自小被大亨霍宇收为义子,成年后却爱上义父的对头的女儿,同时青梅竹马的义妹患上绝症,莲生为了报答义父的养育之恩,也为了义妹可以安心养病,迎娶了义妹,留在义父身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暂时放弃了自己的革命理想。上海沦陷之后,霍大亨为了自保准备投靠日本人,莲生在民族大义和养育之恩之间痛苦地抉择,义妹又来为父亲求情,莲生心中虽然万般不舍得,但还是决定大义灭情,义妹扶着他的膝头跪在他脚边。
“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莲生喃喃低语,一边说一边双手掩面,指缝间很快湿润,过了许久,他放开手,眼眶泛红,眼睛中仍略带泪意,“我对不住你们!”他猛然站起来,带倒了义妹,他也不去扶她,“我没得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更红了,但表情却十分凶狠,那是一种大男人特有的绝情,为了虚妄的理想可以牺牲手边的一切的那种绝情。
义妹嘤嘤地哭,莲生不忍心,托起她的下巴,他想安慰她又不愿说花言巧语,“对不起。”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他看她的目光充满爱怜,她并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但他对她一直充满怜惜之意,只要有可能他都不要她为了他而流泪,“对不起!”他放开嗓门,掷地有声地说完这三个字,转身走开。
导演带头鼓掌。他是极挑剔的人,但他也被莲生的表演打动了,莲生本身是秉性极柔弱的人,但他把剧中人物藏在温雅表面下的男儿气概演绎得入木三分,且有喷薄而出的豪壮之感。
莲生还没有出戏,导演宣布收工他也仅是隐隐约约地听见,像睡觉还没睡醒的时候,不管什么声音都入了耳朵都是很遥远很不真实的感觉。
莲生自己是个狠心不起来的人,不像剧中的角色,莲生有点羡慕他,人有的时候真的很需要一点快刀斩乱麻的勇气,如果他有这种勇气,他就不会为了如意这般的黯然神伤。
听到导演宣布收工,摄影剧务场务等人脸上的表情都松懈下来,一边收尾一边就闲聊开来。
如意的名字不期然地钻进莲生的耳中,莲生忍不住凝神细听下去。
“听说禺少又准备为她抛妻弃子了。”
“听说禺少的老婆此刻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
“她狐媚的手段真是厉害。”
“那幢海景别墅是禺少送给她的吗?套了现岂不是净赚几千万?拍多少戏才能赚到?怪不得她演戏那么不用心。”
莲生起身离开了摄影棚。
娱乐新闻中又开始铺天盖地地充斥着如意的消息。
莲生是负面新闻极少极少的明星,所以有时他忍不住要佩服如意的心理承受能力,常常被人口诛笔伐,说得她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她第二天照样还是笑脸做人。
禺少决定为如意离婚的事似乎已成定局。莲生折好报纸,难得地动了气。一直以来,他总是那么千方百计地在心里为如意作辩护,她并不是真的拜金女郎,她只是年纪小爱玩而已,但很显然,如意并不领他的情,她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为了证明莲生把她想得太单纯了,她才不是什么贪玩的小孩子呢!
她就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
她就是收了人家的包养费!
她就差没叉着腰对着那些等着闹剧见报的记者叫嚣:本姑娘就是待价而售,本姑娘是天仙美人,本姑娘就是值这个天价!
她到底还是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么难看!
莲生想不通如意为何要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莲生也想不通如意为何总是要和那个禺少纠缠不清,难道她真的喜欢他?
莲生越想越生气,他突然十分希望自己可以拿出那种魄力,强迫自己再也不要管如意的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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