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无情不似多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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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比武

与凝玉的对话仿若昨日,而两年就已经匆匆而过,决定烟尘轩弟子命运的比武也即将来临。

两年中,葬月阁经历了不少变化。独孤残雪正式掌管了天镜门,成为葬月阁里最有势力的分支。水云门的门主被其手下一位年仅十九岁的女弟子叶红莲取代。地武门的门主在一次任务中死去,夺得门主之位的竟然是一个银发的年轻男子,叫做穆玄墨。

在这一连串的巨变当中,独孤赤血却长年闭关,与苍影一起很少出现。葬月阁内隐约地开始谣传独孤赤血很快就会把位子传给独孤残雪。这样的传言在烟尘轩掀起暗暗的骚动,比武即将来临,究竟会被哪个门主选为随身弟子关系着他们今后在葬月阁的地位。

比武的那一天终于来临,清早卯时刚过,烟尘轩的弟子便汇集成列守在清音庭之外。只见清音庭之前已经搭建起广阔的比武台。

正是隆冬季节,断念峰被白皑皑的大雪覆盖,天边黯云叠聚。在千层雪幕中,突兀地出现一道猩红的人影,独孤赤血。跟随在他身后的依次是独孤残雪、穆玄墨,还有叶红莲。

阁主竟然出关了?!身边的弟子略略地小声寒暄着!

烟尘轩的弟子齐刷刷地跪在雪地里,等待阁主落座。碎琼也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

凝玉微微地碰了碰她的手,“比武的时候千万别心软,不然……”

“我知道。”碎琼笑笑。

忽然间,一双黑色皮靴停留在眼前……

碎琼心中一动,却不敢抬眼,只看见黑底暗金花纹的束带在她眼前翻舞。

独孤残雪认出了她?

然而,他只是短暂地驻足,狭长的双眼扫过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面色毫无波动地离开了。

呵!他没有……碎琼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比武分为三场,赢过两场的弟子才有资格被门主挑选。烟尘轩共有三十几个弟子,两个时辰过后,便只剩下一半。白色的雪依然漫天漫地飞散着。剑气横扫,雪花翻腾似烟,血色酽酽在空中划过……

凝玉正在台上与一位师兄对决。只见她身随剑起,剑锋清光游转,那师兄早已无还手之力,步步倒退,架势十分狼狈。长剑刺穿了他的脖子,利落简单地结束了他的生命。那人缓慢地向后仰倒,凝玉面无表情地抽出剑来,剑刃依旧滴着血珠。

碎琼在台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凝玉的眼睛里隐藏着一种碎琼并不熟悉的冰冷……

此时碎琼已经赢了一场,输了一场,左肩膀上受了一剑,鲜血汩汩地流出。她低下头在肩膀上点了几个穴位,止住血。

只要再输一场就可以了,她忍痛暗忖道。

“碎琼,该你了。”身边一个师姐的声音响起。

碎琼提剑而起,走到台边,刚要跃上台面,身后却响起韵伊的声音。

“你在跟我耍什么把戏!”韵伊冷冷地瞪着碎琼。

她怔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问:“碎琼……不明白你的意思。”

“刚才的那场比试,你是不是故意输的?”韵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猜忌,上下打量着碎琼。

“碎琼资质愚钝,多年练武却依旧功夫平平,躲不开师兄弟的剑气也是想当然的。”碎琼敛下眸子,眼眸中划过一道清亮之光,“我只求师兄弟们留我一条生路,便无怨无求了。”

她的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韵伊也找不出漏洞,只能冷眼看她上台去了。只是,虽然她无论输赢,都找不出疑点,自己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时候,韵伊才蓦然发觉眼前这个年轻女子或许并不如自己想象一般不起眼……

碎琼飞身上台,她看见自己的对手也是个刚刚年满十八的少女,名叫小芸。她是和自己同年入葬月阁的,平日里交情不深,却也喜欢在一起谈天说地。只是没有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她们却必须以性命相搏。

碎琼手持长剑,无声地站在台上,等待对手先出击。

天地间一片苍茫,雪花簌簌飞舞,落在剑刃上立刻消失无形。刹那间,一股剑气破开雪幕直逼而来。

飞雪剑法第一式,初冬骤雪。

碎琼向后一仰,柔韧的腰身如柳叶在风中一晃,身体灵巧地在对手一跃一劈之间游走,白衣在风雪中恣然飞舞,煞是好看。

“好个清丽女子!”突然间,在一边观看的穆玄墨诡笑着出声,“如果死在比武台上那就太可惜了。”

叶红莲瞥了一眼穆玄墨,“难不成你是在怜香惜玉?那干脆收她做弟子……”

“再看看吧!”穆玄墨回答,“脸蛋儿固然好看,可我不想收个废物。”

“残雪,你看呢?”独孤赤血盯着身边沉默的男子问道。

独孤残雪微挑剑眉,眼睛中似乎有道莫名的光芒掠过。然后,他垂下眸子,嘴角弯起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比武的结果自会证明一切。”冷淡而沉缓的声音消失在雪幕当中。

第二式,第三式……

飞雪剑法以其速度与飘忽成名,数十招过后,小芸终于使出了第九式,雪翼如尘。只可惜这一招极其繁复,她经验尚浅,让碎琼轻易地看出了破绽。碎琼的长剑诡谲地一挑,对手的“雪翼如尘”刹那间四散零落。待到碎琼定睛一看,自己的剑竟然直奔她的心口处……

碎琼连忙晃动手腕收回剑势,可是眼角却瞥到台下的韵伊正诡异地打量着自己。

她必须要输,而且输得没有破绽!

无奈之下,碎琼咬咬牙,趁一个翻身的机会,鼓动内力冲开刚才封起的左肩穴道。鲜红的血突兀地迸裂出伤口,洒在空中如一道惊心红芒!

台下一阵抽气声响起,输赢似乎已经明显了。

独孤残雪狭长的黑眸忽地眯起,修长的手指捏起一块玉饰微微弓起……

小芸在碎琼收势的瞬间已经挑开她的长剑。随着剑“哐啷”一声落地,碎琼的身子也跌落在雪地上。她在阵阵巨痛之间喘息,躺在地上只见一抹凌厉的剑刺向她的喉咙。

呵!她竟然真的要杀了她!

也怪不得小芸,凝玉明明提醒过自己不能手软……

碎琼心中涌出一股无奈与嘲讽,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然而半晌过去,她却没有感觉到剑刃的冰凉。

她犹豫地睁开眼睛,纷纷扬扬的雪从天而降,一席黑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泼墨般地盖住了她眼前的天地。然后,她便看见了那双眼睛,冰沉雪寂,波澜不惊,却又有什么黯然的东西隐藏其中。

独孤残雪……

碎琼不解地向远处一看,刚才持剑的小芸正握着手腕呻吟,她的剑落在不远处。

“为什么?”

碎琼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力气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平淡地开口问他。而独孤残雪也没有回答,他寡默且冷淡地俯视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然后,他慢慢地俯下身子,伸出手在她的左肩利落地点了几下,止住汩汩的鲜血。

碎琼眼前的情景开始慢慢地模糊。大概是失血过多吧!她在心里暗暗地想。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天镜门的弟子。”

那个声音虽然低沉,却被内力传得极远,在场观望的弟子不敢哗然,只能小声寒暄。

他说了什么?碎琼没有听清楚,便昏了过去。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他冷峻的脸庞消失在茫茫雪雾之中。

天镜门位于清音庭之后,与地武门和水云门以连廊相接。三座庭院结构相似,但是天镜门却比其他的地方更是多了一份潋滟风光。

山岚烟云缭绕,殿堂八角飞檐昂然挺立,前临碧水清潭,后拥危峰嶙峋。每当日出日落之时,天际一片朱红洒金,亭台楼阁无不气势磅礴。碎琼在天境门已经几个月的时间,依然震撼于这样辉煌的景色。

早晨的空气冷冽入骨,碎琼早早地起身,穿戴整齐走到厨房。

“厨娘!我来打水了!”

厨娘从内堂出来,手里早已端了一盆热水。

“琼丫头,今天怎么这么早?”

“每月初一是与阁主议事的日子,所以少主起得早。”

“噢,你看我这老糊涂了。”厨娘将热水交给碎琼,一面叹息道:“少主也真是奇怪,身边竟然一个奴仆也不留。你不但要练武,更是要伺候他,真是苦了你了。”

“碎琼只是为少主做些琐事。况且,这里的日子比烟尘轩好多了。”

“噢,今天晚上别忘了来我这里一趟。我新蒸的桂花糕……”

“知道啦!”

碎琼告别厨娘,端着热水,脚步轻盈地来到一扇红木雕花门前。她腾出一只手来在门上轻轻地扣了扣,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进来。”

她迈进房门,独孤残雪早已经盘坐在床上,束发披风,白衣胜雪。他长眸暗敛,似睡微醒,然而碎琼知道他其实早就醒来了。

“少主,热水。”碎琼垂首站立在他的床边。

“嗯。你在外面候着吧。”

每天的早晨总是这样重复的一幕,碎琼也早已不陌生。

每月初一,他都会与穆玄墨和叶红莲一起去清音庭见独孤赤血。至于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她自然无法得知,因为她不能进入清音庭。虽然她已经成为独孤残雪门下的弟子,但是他却很少让她接触到葬月阁的机密。也许,他不信任她。她暗暗地想。

跟随独孤残雪来到清音庭,她在庭外等候。广阔的庭院寂静无声,只有落梅簌簌如雨。她望着庭院里的梅花飘零,也不禁淡然微笑。

独孤残雪,就如这冷冬寒梅一般凛然不可侵辱。

偏偏他又是个极其孤僻的男人,除了她之外,甚至不喜欢弟子随意出入天镜门内庭。所以自己虽然是他的弟子,却也要打理他身边的琐事。有的时候,她觉得他这般孤僻,除了生性清冷,也是因为行事极其小心谨慎的缘故。可是同时她又疑惑,在这葬月阁里除了阁主,他就是最尊贵的人,又有什么人敢轻易对他不利呢?

呵!她微微吐气,呼吸立刻化为白雾,消失在空气之中。这个男人,即使自己在他身边已经一段日子,却依旧难以捉摸……

清音庭内,高处端坐着独孤赤血,席下独孤残雪,穆玄墨,与叶红莲三人并立。

独孤残雪是个冷峻的男子,微漠寡言。穆玄墨则不同,银发掩眸,流转着邪魅之光。叶红莲虽然是一介女流,在葬月阁当门主的时间却最长,因而城府极深,皮面上总是笑靥娇媚,可是心思丝毫不流露于外表。

一个时辰过后,独孤赤血提早结束了议事,只留独孤残雪一人。

寂静的清音庭内,流水淙淙,悦耳轻灵。

“父亲留残雪一人,是有话要对残雪说吗?”独孤残雪垂首问道。

独孤赤血背对着他,微微偏过头来,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如果不是多年前的那一夜亲眼目睹慕容燕与苍影的私情,独孤赤血绝对不会猜忌席下的男子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毕竟,独孤残雪的冷酷锐利与他自己太过相像……

“听说……你让几个弟子下山去打听你母亲的消息。”

“是的。”

“可有什么进展?”独孤赤血问,嘴角诡谲地弯起。

“还是没有消息。”

独孤赤血缓慢地踱步到独孤残雪身边,一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娘,为父也期望她会再次出现。”独孤赤血的眼睛闪过一抹猜忌,“如果你早些告诉我,我会派更多人手帮你。”

“残雪不敢打扰父亲练功。”

“我内伤已愈,这还多亏了你寻来的那块冰心翠,真是难得的宝物。我既已用完,你就拿回去吧。”

独孤赤血微微一笑,又说:“你娘失踪,为父也是甚为痛心。残雪,你不要怀疑我的用心。”

独孤残雪脸色稍凛,单膝跪下,“残雪不敢。”

“起来吧!”独孤赤血一手将他扶起,一手交给他一样东西。

独孤残雪定睛一看,抬眸惊视,《弑神决》?

“今日,我将它传授与你。以你的资质,五年之后必定独霸武林。”独孤赤血盯着他,“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也是葬月阁将来的继承人。不要让我失望!”

“残雪不会。”

独孤残雪敛下眼眸,眸光流动,难以捉摸。随后,独孤残雪离开了清音庭。

独孤赤血凝视着他的背影,脸上一抹深沉淡淡而逝。《弑神决》是独步武林的武功秘籍,心法极其高深莫测,练功之时必须全神贯注,一个不小心功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用《弑神决》牵扯独孤残雪的精力,自己或许能够在他练成之前找到穆清碧的儿子,独孤赤血凝视着手中的凤型碧玉暗忖。

碎琼站在清音庭外,远远地看见两个人影走了出来,却没有独孤残雪的影子,不禁疑惑。

眼见穆玄墨与叶红莲走到她跟前,她立刻单膝跪地,垂首道:“二位门主。”

穆玄墨轻佻地笑着,一指勾起她的下颌,“啧啧,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残雪也真忍心让你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等着。红莲,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天镜门的内堂竟然只有碎琼姑娘一人可以自由出入。”

碎琼连忙解释道:“少主不喜吵嚷,所以内庭里极少有奴仆走动……”

她还没有说完,穆玄墨忽地俯身贴近她的耳边,诡谲的声音响起:“琼姑娘,你不用对他这般体贴。就算他再怎么宠你……将来阁主的位子,还不知道是谁的呢!”

叶红莲脸色蓦然严肃起来,“玄墨,不要胡说!残雪是阁主唯一的儿子,当然会继承他的位子。”

穆玄墨放开碎琼,缓慢地站起身,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谁知道呢?”

碎琼心中惊愕与猜忌百转千回,穆玄墨在暗示什么?独孤残雪怎么可能不是阁主的儿子?而这样的秘密,来葬月阁不到两年的穆玄墨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正呆愣地跪着,突然觉得身后一股肃杀之感蓦然传来。碎琼忽地回过头去,独孤残雪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残雪,你的轻功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穆玄墨冷笑了一声,扬长而去。叶红莲无奈之中也随即离开。

空旷的庭院里就只剩下独孤残雪与碎琼两人,沉默夹杂着悬疑使得冰冷的空气更加凝结。

“起来。”独孤残雪俯视着碎琼,声音平淡地命令道。

他听到了多少?碎琼沉默着站起身来,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

独孤残雪凝视着她的表情,忽然冷笑道:“你想问什么?”

碎琼喉中一窒,慌忙说道:“我什么都不想问……”

然而她还没有说完,独孤残雪便在眨眼间欺近她跟前。他狭长的眸子低垂,清冷地盯着碎琼,深邃锐利的眼神一直望进她双眼的深处。冰冷的唇离她脸颊只有咫尺之距,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

“别在我面前装傻!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说完就离开了她,一转眼身影便在数十步之外。碎琼望着独孤残雪萧肃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才能够平稳心脏狂跳。

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与她之间几乎毫无间隔……

为什么会恍然失神?

入夜,碎琼一人在庭院里练剑。明月当空,遥遥地洒下一地清冷的白玉之辉。

碎琼停下动作,遥望远处的夜色,轻一提气跃上庭院里的一棵柏树。这样美好的月夜,她却略略地感到心烦意乱。是因为穆玄墨的话,还是因为独孤残雪?

她轻叹着,嘴角弯起一抹苦笑。本来她只是想无风无浪地度过在葬月阁的三十年,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天境门的弟子。其实比武当天她明明是败了,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内阁弟子,他却依然收了自己。

你以为我不明白?独孤残雪清冷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

难道他看出自己是故意输的?也是,自己那点功夫又怎么瞒骗得了他?

她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兵刃铿锵声!仔细一听,喧哗似乎是从前庭方向传来的。

碎琼连忙前去,只见夜空中灯火通明,几个天镜门的弟子已经和一个黑衣人厮杀起来。而独孤残雪正远远地站着,双眸微垂,神态自若,身上甚至没有配剑,丝毫没有为眼前的打斗声惊扰。

独孤残雪不喜吵嚷,所以夜间在天镜门留守的弟子很少。那黑衣人剑势丝毫没有章程,但运用灵活,几招之下倒也晃过几个弟子。

碎琼立刻飞身上前,截住来人之势,双剑相撞,带出一道亮眼的火花。与那人过了几招,那人脸上的黑布掉落,露出一张十五六岁男孩的脸!

他只是个孩子!碎琼愣愣地看着他稚嫩脸庞。

在这怔然的瞬间,那男孩早已与她擦肩而过,朝独孤残雪直逼而去。碎琼大惊失色,转头一看,却愣在当场。

那人的剑卷起白雪如烟,电光火石的刹那,独孤残雪只伸出两指便夹住来势汹涌的剑锋!雪在夜中慢慢地回落,洒下细密的光尘。黑衣人也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独孤残雪。

“叮……”剑尖已断,掉落雪地之中。

独孤残雪没有抬眸,轻甩长袍,转身就走。

那人还不甘心,持着断剑还想再刺!

在碎琼的眼中,一切仿佛缓慢了下来。独孤残雪速度诡谲地转身,未待那男孩反应,长剑已经落入独孤残雪之手。碎琼心中直叫不好,独孤残雪第一次放过这男孩是因为不屑与他动手,可是如果他再来进犯,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断剑在凌空中笔直划下,然而只听清脆的一声,独孤残雪的剑竟然被挡在半空!碎琼半跪在地上,举剑护住身后的男孩。他的剑压在她的头顶,剑气震得她虎口生疼!

她做了什么?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寂静的庭院里,几个弟子震惊而谨慎的目光在她与独孤残雪之间打量……

良久之后,她听见自己开口:“少主,葬月阁戒备森严,难以潜入。留下一个活口,至少能够知晓他有否同党。”声音听似平稳,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中的恐慌。

断剑缓缓地移开,剑身冰凉,抵住碎琼的下颌,轻轻抬起。

碎琼抬起眼睛,耳边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了。独孤残雪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陌生的光芒,似乎在惊讶。忽然间,他俊美的脸上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声音却更加冰冷,“你以为经过废园那一夜,我就不会杀你吗?”

碎琼一怔,心中思绪倏地乱成一团,原来他早就认出了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独孤残雪复杂地看了碎琼一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过身子缓慢地向内庭走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几个弟子蜂拥而上,惊魂未定地对碎琼说:“你可知道你是少主剑下第一个活下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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