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初的爱2
东方假日酒店。
周锡书不敢置信地看着讲台上的人，正是云崖的代表——过去MG的设计部副理西非。
他怎会代表云崖演说？
而且那些幻灯……
“周董，我猜得没错。他们果然用了我们的标书！”嘉年气得牙痒痒的，“可恶的是改了价格，我们无法有力地指证他们窃取我们的资料！”
卑鄙，无耻！
嘉年很鄙夷地瞪了一眼西非，又狠狠瞪了一眼主席台上的诺雪。她得意地扬眉，一副“你耐我何”的态度。
“等一下。”其中一间公司的代表人举起手来，“我有疑问。”
审核员都看向秦慎天，他点点头，示意可以打断演说。
某代表人指着幻灯片道：“这分明是我们公司的标书！”
“什么？！”
“什么？！”
“……”
场内的人都乱了，其余的几家公司也都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嘉年小声问。
周锡书不知道地摇摇头。
某代表人把手头的标书呈上，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吻合，甚至连价格都……吻合。
“这也太巧合了吧？”嘉年吃惊地道，“难道诺雪也复制了一份给这个公司？”
周锡书否决：“不可能，像诺雪那样谨慎的人，只会把标书给其中一个最信任的人。”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演讲台的西非身上。
西非还是很镇定地站在那里，但是诺雪的脸刷一下全白了。
“你有什么证据，有可能是你们公司偷取了他们的资料呢？”诺雪忍不住辩驳。
某代表人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卷DVD带子，“我可以证明这份标书是我们先写出来的。”
“你怎么证明？”诺雪冷哼，压根不相信。
她和西非心知肚明这份标书是哪里来的，根本不可能会从这个公司里做出来，除非他们的脑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当大屏幕换上DVD带子的时候，诺雪也惊呆了。
那画面正是她在购物中心把资料交给西非的画面，被很完整地拍了下来，包括她多么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清洁工。
“哇，原来她是这种人啊……”
“真看不出来……”
“人不可貌相嘛……”
包括主席台的审核员都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
“安静！安静！”主持人拿着话筒叫了两声，场内的骚乱慢慢平息下来。
诺雪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刹那的神色已经像只被打败的落汤鸡。
“我想你不再适合呆在主席台上。”秦慎天看着她说。
她缓慢地站起来，“这资料不是他们的……”
某代表人不以为然地一笑，“你有证据证明？”
她咬牙，宁死也不会说这是周韵鞋业的成果，愤愤然地离开了现场，临走还不忘看一眼演讲台上的西非。他仍旧很镇定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云崖被淘汰，即可生效。”秦慎天立刻宣布。
云崖的员工也很灰溜溜地离开，包括西非。
他们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这么完美的标书会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做出来的？
西非走在最后头，慢吞吞地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打开手机拨通电话，却自动转为了留言箱：“Maya，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那一晚，他在她的公寓楼下等了又等。
她终于跑下来，却只说了一句话：“你真的愿意赎罪？”
他拼命地点头，她扔给他一袋资料。
里面是一份履历，还有云崖的资料，以及刚才揭露他们公司的某代表资料。
这一切，都是有预谋地安排好了，引诺雪中计。
只有这样，诺雪的奸计才不会得逞，但同时也毁了她一生。
Maya要的，就是这个。
“如果你反悔，你可以扔进垃圾桶。”她说完就跑上了楼。
他连答应或者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Maya，此刻我终于不再欠你什么。
西非重新关掉手机，把它留在了尽头的垃圾桶里。
他的生活，也要重新开始。
告别过去一切的黑暗，重新活过吧。
医院。
手术室里，林清雨满头大汗，旁边的助理一个劲地说着：“血压四十，心跳三十……啊，停止了……”
几个护士小姐进进出出地换血袋，手里的剪刀与纱布都触目惊心。
冷然控制不住地要跑进去，却被史瑞克·白拦住，“冷然，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我为什么不能？现在她在休克啊！白，她在休克啊，你明不明白！”冷然发了疯似的要跑进去，拦也拦不住。
周欣海忍不住上前“啪”地甩了她一巴掌，“你给我坚强点好不好！暖暖在里面辛苦地奋斗，你在外面鬼哭狼嚎什么？医生又不是说她死了！”
“暖暖才不会死！”冷然大叫起来，拼命踢着史瑞克·白的腿。
他就是硬拽着她的身子，不让她冲进去。
手术室的灯还没有熄灭，但韩晓冬走了出来。
“你们……暖暖……最后……”
“什么啊？！”他们都急疯了！
Maya收到语音信箱，又狂打着西非的电话，希望能让他叫周锡书出来。她不希望白暖暖和周锡书抱憾终身，这一刻最需要待在暖暖身边的人，就是他啊！
可是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有回应。
一直是那个该死的女低音说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竞标会上的人一定都是关机的，但西非已经出来了，他为何又关机了！
真是气死人了！
Maya忍不住跑了出去，既然周锡书赶不过来，她去找他！
东方假日酒店。
周锡书站在演讲台上，演示着自己的内容，说得神采飞扬，听得各个审核员都忍不住点头。
等他的一说完，随即就有几个人问了问题，被一一通过了。
轮到总体亮分的时候，秦慎天先一步亮出来，“十分，很完美！”前面的几组都是审核员先亮分再是他的，这次他却先亮出来，“啊，抱歉。好得让我情不自禁亮分了。”
连头都如此满意了，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众主席台上的每人都亮出了十分，全满分收场。
任前面几家公司再优秀，都无法比拟他的分数。除非最后的MG公司也可以达到全部满分，否则一定是周韵鞋业拿定了。
MG的演示人陆羽款款地走向演讲台，只说了一句话：“我们退出。”
“哗——”
到了现在才说退出，是不是有些儿戏？但也很多人认为这是在怯场，谁让周韵鞋业的分数那么高呢。
陆羽不顾众人惊诧的眼光走下台的时候特意路过周锡书的旁边，“这是我们MG欠你们的，以后两清了。”
春季的新款，是他们周韵研发出来的，但因为受到好评让他们赚了一笔，这次就当是加上利息一起还了这个人情债。
周锡书静默着，但微微一笑，“多谢。”
虽然MG不放弃也未必会赢，但也未必会输，因为还有前面的分数没有累加。
结果显而易见地，周韵鞋业胜出，拿下了。
“谢谢你。”周锡书在散场后对秦慎天说。
他却没有多余的表情，“我没做什么，都是按事实在说话。”
他们公司的实力，的确不容小看。
之前宝宝要他帮忙，他还冷着脸说不行，但到了现场他看到了周锡书才明白，像他这样苍鹰一般的男子，没有人帮助也一样会成功。
自己，不过是在成功之路上推了一把而已。
“谢谢。”周锡书伸出手，郑重地握了一下。
秦慎天几不可闻地淡笑，“宝宝让我带话说，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
“周锡书！”Maya急忙地冲进来，看都没看全场，“周锡书，你在哪里！”
周锡书见到她心里就莫名地一紧，马上跑过去问：“暖暖怎样了？”
“嗯嗯嗯……”Maya喘着气，困难地呼吸着，“你什么都别问，快点去医院！”
就怕来不及了啊！
周锡书说了声“谢谢”之后，就飞奔一样地跑了出去。
Maya呆愣在原地，“快……快……快点吧……”
暖暖，你一定要撑住啊！
周锡书飞快地赶到了医院，映入眼帘的就是冷然哭倒在地与周欣海抱成一团，“暖暖……暖暖……”
冷然哭得泣不成声，“周锡书，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白色的墙壁像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连绵不绝地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
他放慢了脚步，眼眶泛红了。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愿意相信！
明明说好的，要一起分享成功的喜悦……
暖暖，我们说好的。
暖暖，我们说好的！
他的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无力地攀附在墙壁上，头顶的那盏手术灯，不知何时早已熄灭。
手术……结束了……
在他没有赶到之前……
“暖暖……暖暖……”冷然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周欣海都拼命地哭泣着。
他觉得这一切都似梦境般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永远，也不会相信的！
史瑞克·白安静地陪在妻子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
Maya后一步跨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滴落下来，她望着手术室门口出现的林清雨，苍凉地问：“大伯父，我们来得太晚了吗？”
她这样拼命地赶过去，还是晚了吗？
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珍珠，无声无息地滑落。
最心疼的，却还是跪在地上的男子，周锡书的上身都难受地卷曲在一起，痛苦得看不清地面的颜色。
模糊的影子，嘈杂的声音，纷扰的灯光……
终于，他支撑不住地晕了过去。
“周锡书，周锡书！”
黑暗里，有人这样唤他。
“周锡书，周锡书！”
有点焦虑的呼唤。
他……就这样晕过去吧，不要再来吵他了。
“爸爸，爸爸……”
有人揪起他的耳朵，他吃疼地转醒。
放在藤椅旁边的书籍瞬间掉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个声响。
“爸爸，你怎么睡得那么熟？”一个小萝卜头钻出来，可爱的小脸蛋有着淡淡的眉，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周锡书的脸，“爸爸，你的脸上怎么都是水？”
他放手一摸，全是泪水。
他……又梦见过去了吧。
随手抱起小萝卜头，“念恩，放学了？”
“嗯，”周念恩拿出书包里的试卷，得意地笑说：“爸爸，你看。我画画拿了一朵小红花哦，老师还夸奖我的字写得漂亮。”
白纸上有一幅可爱的卡通全家图，红红的笔秀气地勾着。
他微有鱼尾纹的眼角都充满了笑意，低头亲吻女儿的脸颊，“我们的念恩，真棒！”
“嘿嘿，我拿给妈妈看看。”小念恩跳出他的怀抱。
一双棉质的居家拖鞋出现在两人的身后，“我都听到啦。”
如此熙熙攘攘的，午睡的好时光都被打扰了。
周锡书站起身，转过头来望着那双拖鞋的女主人。
白暖暖一身的小白兔睡衣，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我没看错吧，你的眼睛怎么肿了？又和白打架了？”
他不做声地走近她，轻轻地拥住了她，像是用尽生命的力气在网罗一抹灵魂。
“醒来，能看见你，真好。”他轻声地说。
即使事情过去四年，他还是无法忘记当年的那个震撼时刻。
大家都以为她的手术失败了，他也无法接受地晕厥，却在他醒来之后得知她的手术成功转入了普通病房。
林清雨如此解释：“第一次吓不到你们，第二次总会成功的。”
当然，因为他年事已高，众人改而去群殴韩晓冬医生出气。
白暖暖也回应地抱着他，“醒来，能吃饭而且不用洗碗，真好。”
“你啊……”他低头亲吻她的唇。
身后的小萝卜头双手捂住脸，又偷偷地从缝隙里偷看，“羞羞羞，爸爸妈妈都羞羞羞！”
“念恩来跟我玩，别看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了。”白诚橙从书房里跑出来，“我在电脑上找到某帅哥照片，真的很帅哦！”
“诚，别带坏念恩！”白暖暖连忙阻止。
“嘿嘿，那就来比比看谁教出来的小念恩更优秀啊！”白诚橙乐呵呵地摆了个POSE。
一个六年，又一个四年。
谁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呢？其实十年，可以很坎坷，也可以……很幸福。
暖暖，我一直都欠你一句。
我爱你。
我爱你，无论将来还有多少个十年。
周锡书牵着白暖暖的手，单独站立在客厅里，看着余晖渐渐地转淡，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看这里的日出日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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