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给我找!”惊愕之后陈队说。整个别墅找遍了,警察个个都喘嘘嘘,尸体还是没有。一个小时后大家茫然地回来了。停放房东老头的地方,地面干干净净,看不出是第几现场。由于没有确定老头的死因,甚至连初步的勘验也没有做,现在谁都不知道怎么办好。薛静怀疑这古堡有密道,她跑到档案馆去也是这个目的。现在她找了块鹅卵石东敲敲、西砸砸,但石头墙太厚了,从回声上听不出什么来。
太阳已经出来了,清晨的旺宝岛眺望看去很美。十来个警察或立或坐,没人说话,像在欣赏美景。但表情上全不是欣赏的样子。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职业警察,对于恐怖和血腥的见识远在一般人之上,但昨晚上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事儿完全不符合逻辑,又是件从一开始就带有鬼魅色彩的事儿,现在他们亲历了鬼魅,却做不出任何的解释,掉了弹夹又叫一具尸体在眼皮下丢失了,而这两样东西按常理应该就在那儿。说有人在搞鬼,可没有找到丝毫的迹象。任何一个罪犯都不会冒险和警察捉这种迷藏。鬼吗?显然是荒唐的,没有任何一个警察会把昨晚的事儿推给鬼的。但他们用常里又解释不了。
陈队一根接一根地吸烟,眼睛眺望着海岛的远方。其实他什么也没看到。他有种被打败的感觉。弹夹丢了一个,十多个人亲眼见到的尸体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局里汇报。本来是让他调查一下所谓闹鬼的事儿,以免人心慌慌,可结果竟然是这样,要是传出去,可好了。
快八点了。薛静知道陈队的心思,凑上去说道:“我叫船咱先回去吧。”
全都找过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陈队无奈地应道:“叫船吧。”
船一会儿就在海面上露头了。
“昨晚上的事儿都严格保密,不许外传!”
车子都还停在码头上。陈队让把车开到队边的饭店门口,先吃点儿东西。昨晚队里到没有什么事儿。回来的人个个无精打采,冲了茶坐了。
老张第一个打开电脑干活了,开始写丢失弹夹的报告。薛静过去把他的枪要了来,到一边儿的屋里取指纹去了。
九点钟,陈队召集大家开会了。“都说说,昨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薛静,你先说说,你、老张、大罗怎么半夜跑岛上去的?”
薛静把经过说了。对于电话个个遇忙,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个点他们都睡觉了。对于怎么就睡过去了,谁也说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躺下也不知道怎么就迷糊过去了。老张是最倒霉的一个,成了陈队的发泄对相。四十九岁,弄出个丢弹夹来,还莫名奇妙的。
“你真该去好好烧烧香,兴好那鬼没把你枪拿去!”陈队说。
老张脸红脖子粗。薛静怕吵起来,圆场说:“我说一点儿。昨晚上的一切都是不符合常理的。……”薛静把那只手电举起来。“这不是咱们的手电,大罗、老张我们去的时候走的太忙活了,没拿手电,要是拿了,老张也不会给那具尸体绊到了……”
等薛静把手电的来历说了后,虽然是在队里,大家还是有种悚然的感觉。接下来薛静又把关于这坐城堡的历史说了,当提到李薄的时候,大家开始兴奋起来。但薛静接下来的话又立刻叫大家消停下来了。“刚才我查了,没有李薄这么个人,地址和出生年月都是假的。但这个自称为李薄的人肯定是存在的。……”
“昨晚上是不是就这家伙捣鬼?”小赵说。
这话没有什么意义,没人接茬。大罗说:“昨晚进去时闻到了血腥味,为什么地上一点儿血迹也没有留下?”
老张和薛静也闻到了血腥味,但对大罗的问题无法回答。
薛静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玻璃瓶来,里头有几只蛆在蠕动着。“那具尸体肯定存在,这是从那眼窝里找到的。”
很多事儿薛静也懵懂,可终归是个专业扎实和有条理的人,随着她的分析和大家的补充,终于把问题引向了实质:如果这是有人在搞鬼,那目的是什么?
“‘阿里巴巴的财宝?’”一个警察说。
静场了数秒钟,这是一个符合逻辑的推测:古堡里可能隐藏着什么。
“能调查一下那个什么维尔森吗?”陈队说。
老天,死了一百多年了,巡抚也归西这个年数了。见陈队看着自己,薛静说:“一百来年了,怕不好查了。另外,那维尔森是西班牙人,局里不会叫咱们去马德里的。”
总算有人笑了。陈队摆摆手:“好,说到这儿了,似乎有点儿感觉了。不过,我说实在话弟兄们,我是有点还晕。大家说一下,就目前的情况,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找那个李薄,叫静姐给画个像。”小赵说。
“嗯,是个主意。”陈队首肯了。
薛静说了两点儿,一个是老张的枪上没有发现别人的指纹,其次她要技术科给化验一下这些蛆来自那里。
“那,陈队,咱晚上还去不去蹲坑了?”小陈问。
鬼魅再次起了作用,大家不吱声了。
“咱们可以带上发电机、探照灯去。”小赵说。
“你派一个支队去,挨个摆上人。咱是要破案,不是壮胆!馊主意。”
没动静了。陈队想到昨晚上十个大男人的惨样儿,也下不了决心,最后说考虑一下,下午在定。这当儿薛静的手机响了,是个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的电话号。
“喂!……”薛静接起来说。对方的声音一响起来,刚要站起来薛静立刻坐下了,她的腿软了一下,宛如跌在椅子里。
“呃,好,我再打给你。……”
薛静脸色煞白,大家看着她。肯定有什么事儿发生了。见薛静发痴,老不说话,陈队试着说:“怎么了?静静?”
打电话来的是那具尸体,那个房东老头,告诉薛静说有个外地钓鱼的团九个人,下午要去岛上。
薛静一说,大家全大眼瞪小样眼了。
“不会听错吧?”一个警察小心亦亦地说。
“不会错,是他,我们通过电话。”薛静一脸紧张和困顿。
“抓起来,把他抓起来审审!”叫喊的是老张。
“你疯了?凭什么?!”陈队回头喊了一嗓子。
这样的情况必须得过去看看。陈队带上薛静、大罗、小赵出发了。
“你说这老头昨晚会不会没死?”路上陈队说。
薛静想起了那只僵硬冰冷的手。那不会是活人的。还有那一眼窝蛆,仅是蠕动导致的刺痒感恐怕也叫人受不了。但薛静原本没有休息过来的大脑被房东老头的电话这一下子弄得混乱了。她感到自己好像在做一个梦,似醒不醒的。
“看看再说。”薛静说,想起了办过的双胞胎案。不会老头是双胞胎吧?不过这是很容易查清楚。薛静竭力在想象中回忆着和房东老头见面的情景、那些细节。
约一个小时后,当几个人将要走进老头家门的时候,薛静的心跳还是加快了。那分明僵硬的手,那眼窝,薛静无法想象像此刻他正在准备迎接他们。马上她就不用怀疑了,在门的玻璃上出现了一张脸。薛静视线一下被吸过去了,嘴几乎合不上了,没错,正是这老头,此刻正冲薛静微笑呢。
已经傻了的大罗把自己别了一下子,朝前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