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州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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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易容换形

话说刚才云涯宫内一片喧嚣之时,陆星涵正与挟持自己的怪人一直潜匿在藏书阁中,而后自己被那人一脚踢中胸口,顿时昏了过去。待得醒转后便一直趴在地上佯装昏死。他只盼着有弟子闯了进来,好趁乱逃生,不想等了许久,只见人影绰绰,一个接一个地在门外晃来晃去,却始终无人推门而入。

正在失望之际,只听屋外脚步声渐渐远去,陆星涵将眼珠一侧,只见那怪人掩好窗子,缓缓俯身坐下,又见他皱起眉头,似是在想事情,观其面色,却显得极为烦躁。陆星涵心想:“这人身有内伤,本想藏在这里偷学内功心法疗伤,刚才看他表情,烦躁中有几分慌乱,想来定是云涯宫出了什么事,派中弟子怕是尽数出动,此刻虽不在此地徘徊,但如若发现他藏身于此,定会对他大为不利。这人就算武功再高,定然是寡不敌众,到那时,我或可有逃走之机会。”

想到自己可能有一线逃生的机会,陆星涵不禁面露笑意,但突然转念又想:“这人警觉得很,我断不能有半点响动,纵是皮面之上也最好不动分毫为妙。这家伙一时清醒一时癫狂,若被他觉察到,我决计是没活路了!”想到这里,他立时收起笑容,继续佯装昏死,动也不动一下,只微睁着双眼,瞧那人究竟如何行事。

但见那人表情严肃,思虑良久后,嘴角露出一丝奸邪笑意。陆星涵见他一脸怪笑,怕他又生出什么阴损之术,想到可能对自己不利,心下不由得再度紧张起来,当下屏住呼吸,肌肉僵直,死死趴着不动,胸口之中却是心如鼓鸣,怦怦乱响。

但那人却不朝陆星涵瞧一眼,顺手自地上抄起一件适才被他杀死的云涯宫弟子的长衫来,双手扯开两肩,搭在胸前比了比大小,似乎还合身。又见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来,那布包呈条状,可围腰而系。

那人迅速打开布包,内中顿时散出数种物件来,陆星涵眯眼看去,只见其中似有几块轻而薄的皮状之物,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些梳子、剪刀之类的东西。说来也奇,那布包虽不宽大,但却内有乾坤,竟能装得下这许多物件。由于那些物件并不在眼前,陆星涵又是眯着眼睛窥看,故而另有几样他也未能瞧清。

他见那人将包中之物一件一件摆开,却不知其意何在,一时好奇之心大起,当下微微将眼睁大。只见那人选了一张薄皮,用梳子缕开一些毛发,又打开一个小盒子摆在身旁。又见他捏起一柄小刀,自小盒子中沾了些许浆状物,然后涂抹在薄皮之上,随后又执起一面掌心般大小的铜镜来,当下对镜观颜了一阵,随即便将那层薄皮覆在脸上贴好。陆星涵在一旁看得生疑,不晓得那人究竟在做什么,目下又不敢乱动,只得继续伏在地上窥看。

那人贴好薄皮,然后便用双掌在脸颊之上又搓又揉,那手法虽忽轻忽重,但却显得轻巧无比、怪异之极。不多时,那一层薄皮便与那人的面颊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竟半点也瞧不出是贴覆在脸上的。那人又以双手食指和中指在眼眶、鼻翼、嘴角、人中等处不停挤按,顷刻间,脸面之上便显得棱角分明、凹凸有致。

此时,那人的脸上除了鼻子之外,眉眼、嘴唇尽皆瞧不出,显得诡异无比。他顺手摸起一柄细且长的小刀,沿着眼眶之处一丝丝地将薄皮割开,双眼瞬时便显露了出来,那手法更如沿线雕割一般,精准无比、分毫不差,全然瞧不出半点割痕。

随后,他又以同样的手法沿着唇边将嘴唇割露出来,再拈起少许短细丝毛粘好双眉,如此五官俱齐。接着又将事先理好的毛发沿额鬓边缘粘好,绾好发髻后,再用一柄长梳细细梳理了一番。那人面相本来丑陋不堪,但眼下却改头换面,登时变得眉清目秀。

陆星涵只在一旁看得惊叹无比,他只道这丑八怪武功了得,却料想不到他竟还有如此一手神来技艺。左看右看,只觉那人此刻眼熟得很,似是在哪里见过,但脑中却一时发蒙,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人将各类物件收入布包之内,系在腰间,然后起身拾起地上的长衫穿在身上,并迅速系好衣带,整齐衣领、袖口、右衽等处。陆星涵看到此刻才心中大惊,险些“呀”的一声喊了出来。原来那人现下的装扮,正是刚才被他杀死的其中一名云涯宫弟子!

就在不久前,陆星涵亲眼见到那名弟子被这丑八怪以掌力焚为灰烬,但眼下那丑八怪经过一番梳理,居然变得与那名弟子一模一样,几可以假乱真!陆星涵瞧着他的模样,似是看到那名弟子死而复生,而脑中更是混乱不堪,便如前后经历了一场幻梦一般,分不清眼下所见是真是假。

其实就在刚才,陆星涵瞧见的,是这世间极为罕见的独门易容之术。论及易容术,江湖之中方法繁多,但那人自易容开始到完成,所用时间连半盏茶都不到,速度之快、手法之奇,确为罕见之极。陆星涵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自然从未见过如此神妙的易容手法,当下被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趴在一旁假装昏死的。

那人易容完毕,这才想起陆星涵还趴在一旁不动弹,当下便走了过去,欲将其摇醒。陆星涵见那人朝自己走来,慌忙紧闭双目,运一口气归入丹田之内,尽量使口鼻之中气息显得微弱无力。

此一法是秦慕鸿昔日授与他的闭气法门,要旨在于凝气沉于丹田,使得内息于经脉之中流转如常,如此可暂封口鼻呼吸,本意是要他在危难之中佯死逃生之用的。但陆星涵却从未用心习练过此法门,眼下急用之时,方才想起父亲的叮嘱,不由得愤恨自己昔日练功不勤。自责亦是无用,当下也只得按照父亲所言,尽力运功闭气,看能否骗过那人。

那人走到陆星涵身旁,朝他脸上左右拍打了两下,见其无甚反应,便伸手探他鼻息。一探之下,只觉呼吸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且力道亦是微乎其微。陆星涵此刻强行闭气,秦慕鸿所教的法门大概也只用对了五成不到,根本无法潜入假死之状,故而鼻腔之内免不了有几丝微弱之息轻呼而出。

正在紧张之时,只听那人自语道:“原来是昏死过去了。”陆星涵闻言,心下大喜,他只道自己决计骗不过那人,却不想瞎猫碰了死耗子,那人竟还真的着了自己的道儿,以为自己真的昏死不醒了。

又听那人放低声音,说道:“小子,我刚才下手过重,你怕是没几刻活头了,他日地下做了鬼,可别怪到老子头上!”陆星涵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自己一计得逞,当下心中乐开了花,便继续将少许气息往丹田内流转,口鼻中则尽量使呼吸更加微弱不继。

那人料定陆星涵已然濒死,心道:“这小子是活不成了,此地又没什么上乘内功可练。也罢,不如出去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何事,反正眼下易了容,足以掩过云涯宫上下耳目,逃也逃得容易。”当下也不再多想,顺手便将陆星涵撇在地上,起身推门而出。陆星涵只听得外间传来一阵布衣拂空之声,显是那人展开轻功跃离此间了,待那人走得远了,他这才起身逃出藏书阁。

那人一路循声潜入衔云谷,藏在山岩之后窥看,目睹了虎啸地和吗鸣人借着一场暴雨力挫云涯宫上下的全过程,想是他与虎、马二人有过节,所以待得他们与黄道玄均在两败俱伤之时,便借机现身,欲寻他二人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