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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枯骨龙王

如此这般,那怪人易容为承阳的全过程,陆星涵都瞧在眼里,但周青祉却无从知晓这一切,心中更是疑惑万分,正欲将事情弄明白,忽听黄道玄竭力说道:“殷先生驾临敝派,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呢?”而虎啸地则在一旁说道:“姓殷的,咱们先双双撤开掌力,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如何?”

那姓殷的呵呵一笑,说道:“好!好得很!这便撤了!”说着手腕一颤,众人只道他真的要撤掌,却不想这一颤之下,竟更加用力地朝黄道玄后心按去。黄道玄顿觉体内热浪滚滚,实是难以抵挡,索性将全身紧绷的力道一并倾泻而出。虎啸地和马鸣人则惊骇不已,眼见那姓殷的内力与黄道玄的内力夹杂而来,他二人也顾不得许多,只得合力做最后一搏。

突然间,只听一声巨响,四人脚跟一抖,青石路面霎然绽裂开来,手中那三柄被封在冰中的长剑竟应声而断!紧接着,只见凌光炫舞、星焰四射,哗啦啦地散落满地,真可谓冰火两重天!

那姓殷的嘴上说撤掌,竟而借机以黄道玄的身体为助力,强行将自己的内力逼入其经脉之中,想趁机催动黄道玄那覆水难收的力道,顺势去取虎啸地和马鸣人的性命。而黄道玄必是难以驾驭,只得险中求自保,全力将内劲挥洒而出。然而此举却大伤自身,眼下他手太阴之脉已遭重创,此一脉乃十二正经之要冲,此刻受损,肺经难持,不禁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黄道玄原本便旧伤未愈,眼下又再次被重伤,众弟子瞧在眼里,都痛心不已。特别是乐青崇和苍青陌,数月以来,他二人几乎昼夜不息地助师父疗伤,如今所有辛苦尽皆付之东流,顿时心头一阵伤感,双双泪涌如泉。而周青祉此刻更是悔恨交加,只怪自己当初疏忽大意,竟而酿成如此大祸,他心下早已打定主意,如若师父有何不测,他便立即以死相谢。

虎啸地和马鸣人则被双重力道所伤,倒在几丈之外,周身不停地颤抖,险些丧命。只听虎啸地颤抖着说道:“姓殷的,这下、这下咱们算是、算是扯平了吧?”那姓殷的却哈哈一笑,大声说道:“今天运气好得很啊,亏得你们在此争斗,否则我这一身灼焰真是无处释放啊!嘿嘿嘿!老子现在全身舒服得很啊!哈哈哈!”诡笑声中,他忽地伸手朝自己侧颊之上拂去,只听嚓的一声轻响,一张人皮应声而脱,此时他真容毕露,众人全都惊诧不已。

黄道玄伏在地上,浑身没有半点气力,只侧目看着那人,说道:“‘枯骨龙王’殷千涣,果然是阁下!”那人回道:“黄掌门,你眼力好得很啊!”黄道玄道:“不知殷先生是何时潜入敝派的?想来我那承阳小徒儿,已遭阁下毒手了吧?”殷千涣冷笑一声,说道:“我一时性急,误杀了贵派弟子,你可千万不要与我为难。”

黄道玄长叹一口气,说道:“久闻‘修罗劫焰掌’乃天下至阳绝学,今日领教,当真霸道得很!”殷千涣道:“过奖过奖!”黄道玄又问:“不知阁下潜入敝派,究竟有何赐教?”殷千涣表情突转,说道:“专为这两个猪狗而来!”说着便指向虎啸地和马鸣人。

忽听陆星涵在一旁喊道:“胡扯!你分明是想偷学人家门派的武功,还当我不知吗?黄掌门,这恶人受了内伤,想偷学贵派的武功疗伤,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殷千涣瞪他一眼,怒喝道:“小畜生,早知你如此多嘴,我刚才就该一掌毙了你!”

黄道玄缓了一口气,才道:“殷先生何必跟小孩子斗气呢……敝派多年精研剑术,于内功心法之上却是鲜有造诣,阁下此次可当真是找错地方了!”又听陆星涵道:“这人想是练功走火入魔,体内满是阳炎之气,他自己难以化解,就偷学别派内功以硬制硬,再不行的话,就将体内无法积蓄的热力导入他人身体,任其灼烧!黄掌门,你有两个弟子,就是被这人以掌力焚烧致死的,其中一个,就是这恶人刚才乔扮的那名弟子,我是亲眼看见的!”

殷千涣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陆星涵竟全然会意,当下怒道:“小杂毛,你果真是聪明得很,要命的话,就给我闭嘴!”黄道玄连连咳嗽几声,缓缓说道:“关于殷先生偷学别派内功之事,其实我也略有所闻,却不想今日我云涯宫竟也成了阁下的盘中之餐了。”说罢一声长叹。

殷千涣则呵呵一笑道:“贵派内功太过浅薄,即便拿了给我学,我也没兴趣。”转头对虎啸地和马鸣人道:“你们两个废物,这‘三才寒冰剑’的威名,全被你二人给堕了!今日你们也伤得颇重,我心中恶气已出,就不要你们的狗命了!”话毕便转身欲要离去。

突然,只听周青祉喝道:“且慢!殷千涣,你无故杀我派中弟子,又致我师父重伤,眼下就想一走了之了吗?”殷千涣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杀你派中弟子的罪魁祸首是虎啸地和马鸣人!你不去找他们,倒来找我!”

周青祉不解他话中之意,当即便问:“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殷千涣阴着一张丑脸,笑道:“呵呵!原来贵派上下还被蒙在鼓里呢!哎呀!虎啸地、马鸣人啊,你们俩做了这没屁股的事情,却怎么不与人家讲明呢?罢了罢了!你们不讲,我讲好了!”虎啸地和马鸣人只在一旁怒目盯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只听殷千涣道:“不瞒诸位,这二人是我于数日前在易州疗伤之时偶遇的,当时他们说要上太行山寻贵派晦气,并请我出手相帮。我原本是无意叨扰贵派的,但这两个猪狗瞧出我内伤难耐,便说我若出手相帮,他们必会以寒冰内力,替我驱散体内积蓄的阳炎之气,以助我疗伤。我也久闻‘三才寒冰剑’是内力至上的武学,为疗内伤之便,我便答应帮他们办一件事。”

余青凡听到这里,猛然一惊,似是突然开悟,脱口便问道:“他们要你易成我的样子,劫取家师的疗伤之药,是不是?”周青祉等人也都犹如大梦初醒,只觉心中的所有疑云,顷刻间便要尽散开来。

又听殷千涣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要易容成谁,但观察了几日,发现处理贵派要务的就只有余五侠和王四侠了,若论易容,嘿嘿!余五侠这小白脸自是我的上上之选了!”

余青凡听罢,在一旁啐道:“卑鄙!”殷千涣冷笑一声,说道:“余五侠,我殷千涣向来是杀一人,易一人。换言之,在下每次所易之人,必是被我亲手杀死之人。所以这次对你算是大大的破例,你不觉荣幸吗?哈哈哈!”一阵阴笑后接着道:“我原本是想看看云涯宫大弟子长的什么模样,却不想等了几天,竟然等来几个小杂碎!黄掌门,你这大弟子实在太没脑子了,如此疗伤灵药,他不亲自送回派中,竟托付给一帮无名小卒来送。那帮杂碎将药递往我手中的那一刻,我都替你老人家着急啊!呵呵!”

周青祉被他奚落得哑口无言,再放眼瞧去,只见地上一片片地趴伏着重伤的同门师兄弟。他顿时感到自己犯了师门大过,罪责难赎,一时间脑中混乱不堪、嗡嗡作响,只大喊一声:“师父!弟子对不起您!”当下也不顾周身疼痛,一把抄起身旁的长剑,猛往颈间抹去。陆星涵见他情绪失控,一把拉住他手臂,喊道:“周大哥!你做什么!”周青祉道:“陆兄弟!我害死师弟、害了师父,我是本门的罪人!唯有一死以谢师门!”

黄道玄眼看自己爱徒要自尽身亡,他竭尽全身气力,猛地弹出一枚石块,倏地打落了周青祉手中长剑,而后跟着说道:“青祉!你、你好糊涂啊!你今日若真的死了,那才是辜负了为师多年的教诲,辜负了众师兄弟对你的信任!大丈夫要死得其所,你如此一抹脖子,那不过是白白送了性命而已!”想是这一番话触动了周青祉,此时他只呆在一旁,神情木然,满眼泪痕。

那殷千涣接着道:“我把事情替他们办得天衣无缝,但轮到这两个废物替我疗伤之时,竟是大出差错!我只道他二人内力不俗,足以化解我体内的阳炎,却不想当我尽散灼气之时,他们竟难以抵挡,反被我体内的阳炎之气所伤,连我自己也遭反噬,差点丢了性命!我这才不得已逗留在太行山上,想借贵派内功典籍暂时抑制体内阳炎,然而打杀贵派弟子,实属无心呀,嘿嘿!”

只听马鸣人在一旁说道:“替你疗伤,我们兄弟并未推脱,只是没有想到,你体内的阳炎之气竟如此强劲!”虎啸地也跟着说道:“殷千涣,据我所闻,这‘修罗劫焰掌’确是一门至阳掌法,即便它力量再霸道,也决计不会如阁下这般,自己日夕修炼,却依旧要忍受灼气侵体之苦。我瞧你这修炼之法中定是出了什么岔子,不然的话,以我兄弟二人的内力,足以化解你体内的阳炎之气。”

殷千涣则冷哼一声,说道:“没本事便别来找借口!我看这‘冀北三煞’的名号全是龙吟天一人闯出来的,你二人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虎啸地和马鸣人气愤不已,正欲出言反驳,忽听一女子几声娇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俏生生地从谷口处走来,正是那日摘取千门赌坊匾额、扰乱镇云庄的那位女子,她身后依旧跟着二三十名白衣剑客,且手中长剑均未在鞘。此时暴雨渐渐停歇,夜色依旧昏暗不已,虽然瞧不见月光,但这二三十柄长剑却是寒光阵阵、慑人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