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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走,我们去麦稭巷

洛溪从正厅走出来,直接往他兄长洛江的小院走去。洛江的院子里正厅不远,只穿过一道墙门,便看到了。院子外面围着院墙,院墙是白色的,上面绘着绿水青山。还没走近,远远便听到呼喝的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洛江又在练习拳脚武艺了。

洛溪走进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一屋,屋前一块平地,地上被清空了,空地角落摆放着木架,木架上放着刀枪剑戟,院子中央还立着三两木桩,供洛江平时站桩用。可能由于洛江时常在自己院子里练习拳脚,地上都没什么草,唯一一点绿色就是院角一处有棵榕树,榕树下有石桌石椅。此时洛江正在手持着长枪飞舞,洛溪看不出其中精妙,可是长枪所指,皆带起风声呼啸,烟尘滚滚,其中厉害,不可而知。

遥想当年,春花未落,秋月未起,兄在院中舞枪,虎虎生风。弟在院角诵经,妙语传诵。累时两人在榕树下饮茶,相互诉说着自己的梦想与目标,洛溪还记得洛江曾经说过,他要做一名将军,像前朝曹彬曹国华一样的将军,率领万千兵将,为国扩疆守土,让青锋所指之处,皆是宋土国疆。如今时过境迁,两人分院而居,洛溪已经很少进入洛江的小院了,多年过去,院子一变再变,可是往时情景却历历在目。

洛江看到洛溪进来,马上长枪一转,遥指地面,停下了手中招式,独立于地。洛溪看着洛江,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强势的气质。

而后,洛江迎上来,面带微笑道:“弟弟,你来了?”说着,不忘用拳头轻轻的捶了捶洛溪的胸口,没用力,可是洛溪有点吃痛。

洛溪脸作佯怒,推了推洛江道:“大哥,你每次都这般捶我,你力气那么大,想捶死我啊?”洛江哈哈大笑,“以前叫你和我练武你偏不练,现在后悔了吧?来,我们这边坐。”

“这粗重活计我了做不来,我还是好好研读我的那两三卷经书吧。”洛溪从小体弱,洛洛江多次叫他一起习武,可是他都不愿,只一心只读那圣贤书。

宋时民间兴武,兵卒尚且会皮毛拳脚。洛江喜武,想出人头地,拜过京城中长枪高呼为师,学的是高呼的家传枪法八门金锁,现在也算江湖中二流好手。

两人说着,洛江便把长枪放于武器架上,拉着洛溪便是往院角的榕树下走去。两人在树下的石椅坐下,桌上已有茶水,洛江给洛溪倒了杯茶,示意洛溪喝茶,而后才道:“弟弟,回来都几天了,怎么今天才来找我?”

听到这里,洛溪有点愧疚,满怀歉意的对洛江道:“大哥,回来几天了,可是江南到靖安,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我也是歇息了几天,今天出去郊外散散心,本想寻你一道而去,可晨时你未在家中,我便自己去了。”

“哈哈,没事,我今天晨时却是有事。”洛江还是一如既往的豪爽,对洛溪种种都是很包容,这就是从小以来习惯,或者可以说是感情。

洛溪指间把玩着紫砂茶杯,而后放下茶杯,轻扣一下,满颜讪笑,调侃道:“大哥,你最近是是不是有心事,我看你脸色不怎么好,可否跟弟弟说说?”

洛江叹了口气,继续为洛溪倒满清茶,而后轻吮一口,左手有节奏的轻点着石桌,才慢慢道:“当今各地叛乱四起,边疆辽金西夏虎视眈眈,中原宋江乱起,百姓民不聊生,民怨四起。英雄应该挺身而出,我洛江非大英雄,但看百姓如此流离失所,也想投以忠心,报以铁血,保百姓安居乐业,守国土以不失。我武艺小成,想也是好手一名,想投军而去,可想想爹娘,他们定不会同意。”洛江语气斩钉截铁中夹带着一丝无奈,生于商家,无热血心。

洛溪哑然,如果洛江真的提出来投军报效,不论父亲,就连母亲这关都过不了。母亲定不会让自己孩子送往战场,生死无知。

洛溪无奈,也没有任何方法,只轻轻摇头,“兄长,家里这一关你是很难过得去的。”

洛家几代无人参军,几代无出武人,洛江不理家中生意,痴心练武,算是洛府中第一人。洛江刚刚练武时,叔叔们都相劝于父亲,然而洛江脾气犟,父亲也拗不过,然后想想练武劳累,当洛江累了,他自己就放弃了。可后来,洛江竟坚持下来了。

洛江摇摇头,饮尽杯茶,无奈的道:“罢了,罢了,先不想这些烦心事,走,我带你去麦稭巷,为你接风洗尘。”

“麦稭巷?”洛溪语气充满怀疑和调侃,双眼看着洛江,微微点头。

靖安府朱雀门朝东而去的是麦稭巷,除了状元楼外,其余都是青楼,不管白天夜晚,麦稭巷都是很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醉客和艳遇的书生以及富贵子弟还有江湖豪客。洛溪还没去江南之前,洛江曾偷偷带着他去过几次,那里青楼女子笑靥如花,衣着打扮更是暴露。那里听风轩名头最盛,里面姑娘琴诗书画样样精通,每天都有意气相争的书生赋诗作词,博美人倾心。后来也是被父亲发现,打了洛江一顿。后来洛溪去往江南,也不知道洛江还有没有去。

洛江似乎听出了弟弟的语气,轻轻拍拍弟弟的脑袋,道:“恩,就是麦稭巷。”

洛溪没打算放过洛江,继续道:“你不怕父亲发现,又得打你了。”

“弟弟,你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哈,脑袋怎么那么不灵光呢?你不说,我不说,父亲又怎么会知道呢?当年若不是你自己说了出去,父亲也不会发现我们去了麦稭巷。”洛江轻吮一口茶,茶杯轻敲着石桌,有点恨铁不成钢,也为当年事责怪了一下洛溪。

洛溪站了起来,拍了拍洛江的肩膀,示意洛江道:“走吧。”

洛江诧异,他没想到洛溪竟然如此快就答应了,他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洛溪,问道:“真的?”当年洛溪愿意一起去可是洛江死缠烂打了好久才答应的,今日没想到这么干脆,真让洛江有点不适应。

“哪里那么多废话,走茶两上下兄弟,不走我可要回去了。”洛溪没什么身份之分,说话也没有客气。两人相差不过一岁,从小一起玩耍,已经不需要在乎身份大小了。

“你去牵马,我进去换身衣服,一身汗臭而去,听风轩的姑娘可不愿意靠近我。”洛江站了起来,饮尽杯中清茶,口气欢喜,轻拂身上的衣物,示意洛溪。洛溪摆摆手,没有在意,边走边说:“快点,我在后门等你。”

洛江会意,往房间去了。

洛溪走出洛江的院子,轻咳几声,拍了下自己的胸口,往马厮而去。心情还算愉快,毕竟多年来兄弟未曾相聚,如此相聚,倒是也不搅了大哥的心情。虽然问及洛江心事,但是大哥所说,也是难以伸以援手,他自己的路便靠他自己选吧。

洛溪来到马厮,马厮在洛府后院,靠近后门。洛家所有家用马匹便在这里养着,洛家还有一个马庄,里面放养的马匹都是家族生意运货马匹。后院的马厮只有十几匹马,负责照顾马匹的下人只有两三个。下人见到洛溪到来,便上前问好,洛溪便问下人大哥的马是哪匹,然后摆摆手,叫他退下。走进去牵出他自己从江南带回来的红枣马,连同大哥的黑马一起牵了出来,跟下人吩咐几句,便往后门而去。

洛府后门前是一条深幽的小巷,人迹罕至,只有每户门前的三两枯树,高高的院墙,每有春,每户墙头红杏总是偷偷露出,招展花枝。地面光滑的青石板路,每有雨天,便是湿漉漉的,不敢疾马。

洛溪站在后门,牵着马,独立的锦衣少年,清风吹起衣襟,少年似乎暗存心思,今天晨时的少女,那莺语,生得一副如何动人模样呢?轻叹一声,不过萍水相逢,如若他日有缘,定要相交一番。洛溪又轻抚摸着自己红枣马那似血般的鬓毛,马儿轻轻晃动着脑袋,不时轻啤,似乎在回应着主人。

不久,洛江出来。还是华衣玉带,还是背扎起的头发,全身散发着简练的气质。唤了一声洛溪,便把缰跨马而上,洛溪闻声,也是如此,然后洛江轻呼一声,两人怒马鲜衣,扬鞭疾马而去,留下空幽幽的青石街,嘚嘚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