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力瞪着老太太十分平静的神色，内心，却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心绪刹那生灭，灵燕和儿子的脸，浮于他的脑海，迅即地闪动着。记得燕儿不顾父母的反对，怀着爱灵，勇敢地面对父母的情景；记得儿子眼巴巴地询问姥姥姥爷的可怜眼神，记得他见到假的姥姥姥爷时，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欢跃。
“爸，我有姥姥姥爷吗？”儿子祈望的声音在他矛盾的心头缠绵、缭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孙德力复杂的眼神在老太太脸上注视着注视着、、、、、、
“千万不要失手，她必须活着。”说完这句话，他背转身，冷然地立着。
只听一声沉闷的钝响，老太太发出了短促的惊叫。
孙德力缓缓地转过身，老太太的头，像一只被宰杀的鸡脖子，耷拉了下去。
望着孙德力瞬息万变的矛盾神情，杀手连忙解释：“晕过去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妈妈仍然没有任何信息。
灵凤和灵善已于昨天下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详详细细、毫无一点保留的全都告诉了闽江。
上午八点，灵凤便迫不及待地等在了闽江的办公纸。
昨晚她和父亲一夜未眠，母亲生死未卜，她的心情已经不是急迫所能形容的了。
她要求闽江立即逮捕孙德力。
然而逮捕一个嫌疑人，不是你火烧眉毛就能立刻办到的。
“没有证据，只能打草惊蛇。”闽江无奈地。
灵凤气愤地喊着：“我还不是证据吗？我和我爸都可以作证，是他杀害了我妹妹和她的同事方妍。”
“你是怎么知道的？”闽江淡然问道。
“是，我，我亲眼看见的！”灵凤悲愤地喊道。
闽江冷静地摇了摇头，他知道灵凤说的是气话。她怎么可能亲眼看到？她若亲眼看到，恐怕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案子审起来，老太太是个关键人证，可问题是，谁也不敢预料她现在怎么样了？
灵凤已经泪水涟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你让我们怎么办？难道等回一堆白骨，你就有办法了吗？”灵凤呜咽的哀鸣，仿佛枯萎的花朵，在深冷的秋寒中瑟瑟颤栗。
“你们要是早九年说，何至于现在－－！”闽江的言语也充满了埋怨的意味。
激动的灵凤猛然一拍桌子，佛袖而去。
不股闽江的劝阻，灵凤径直来到孙德力的单位－－局机关大院。
在门卫的拦阻下，她执意要见孙德力。
门卫把电话接到孙德力办公室。听到灵凤这个名字，孙德力心下一沉，顿感大事不妙。
“你把她的电话留下来，告诉她，有时间，我会回。”孙德力叮嘱门卫。
站在门外不能放行的灵凤只得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门卫。
之后便是焦灼的等待，无尽的徘徊。
孙德力站起身，关严大敞四开的办公室的门，又拉上百叶窗窗帘。
这才按照门卫提供的电话号码拨过去。
“喂，谁找我？”压低了嗓音，孙德力问道。
“是我，灵燕的姐姐，灵凤。”一个很冲的女人声音，只是比灵燕的声音老气一些，音色十分相像。
孙德力沉默了，灵凤提到了灵燕，她肯定有备而来。
灵凤激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告诉你孙德力，我妈妈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就让我妹妹的死，大白于天下！”
孙德力内心凛然，却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跟我装蒜，今天晚上，我妈要是不能平安回来，你大哥就等着进监狱吧！”
狠狠地撂下这句试探性的话，灵凤即嘎然而止，静待孙德力的反应。
那边没有声息，似正在考虑说词。
灵凤到底是担心母亲的安危，不禁加了一句：“如果我妈能平安回来，我就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
良久，孙德力终于开口道：“应该没事吧，儿女积福，老人好报，呵。”
“但愿如此。”灵凤一字一字地说出这四个字，便当机立断地摁下电话。
从孙德力谨慎而点醒的话中，她听出一点预感，妈妈今晚之前，应该能回来。
灵凤思忖片刻，又给闽江打了个电话，把方才的谈话以及自己的分析细致地汇报了一下。
俩人一致认定，老太太，肯定在孙德力的手中无疑了。
孙德力把手机狠狠地摔到地上，胸中充塞着又惊又悔的怨气。
看来老太太早就把他当年过分激动说出的话，告诉了她的家人。一种后悔的要命的感觉，让他直想拿一把枪，冲出去找个倒霉蛋垫背。
一拳砸在办公桌上，现在，他已完全处于被动地位。
灵凤要是告到闽江那里，闽江一传讯大哥，他的颜面往哪儿搁？就这样低劣的手足亲情，给大哥的，又将是一个多么严重的打击！
但是，还不到三天，老太太的大脑距离失忆的时间，最低也要三天！
现在，她正处于低烧状态，若是送回去，灵凤把她母亲送去医院消炎，只怕他给老太太吃的那些神秘的药物，会失去应有的效用。
那么，老太太肯定会回忆起自己被枪击的一幕，那就完了，自己完全暴露了。
怎么办？孙德力真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焦头乱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