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丽失落地回到家,残尸早已移出,也上了锁,但她怕看见那扇门,那是史格滑入魔窟的一扇门。她想吉提会来找她的,从以前的状态看,吉提对她有爱慕之心,她作为一个结过婚的女人,男人心里想些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因为害怕,乔丽把所有的灯光按亮,屋里很白,很耀眼。她对吉提的倾诉,更多是排解心中的郁闷。她希望史格能回来,能健康地回到她身边,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她觉得少了很多内容,她和史格没要孩子,至少说现在不想要,他们想好好地过一过两人的世界生活,他们各有工作。失了一个伴,吃饭与睡觉都没味。她向往的是史格爱她的同时,也能和吉提保持一点爱昧关系,这是最理想的。
乔丽拿起拖把,擦去那些污迹,那或许是史格跑进来时留下的痕迹,她将拖把去擦一条沙发短腿,拖把拉出来时,却带出一条爬动的黑色软体动物,她吃了一惊,屋里怎么会有虫子?她赶紧将湿条布将虫子按住,但虫子很滑,又钻了出来。乔丽拿拖鞋脚去踩,来回地磨擦,使了全身的劲,她移开脚,地板上只留下一个虫子印,而虫子却沾在她的拖鞋脚底。乔丽走了两步,果真感觉那虫子又在动,她怕得连忙丢了那只拖鞋,啪地一声,拖鞋翻了一个个儿,那条虫子翘起脑袋,身子后缩,形成一条拱,刷地蹿过来。
乔丽边甩衣服,而那条虫子正好从她露出的肚脐眼钻了进去,她像中了一刀似的,眼睛翻白,两腿打颤。她的脑海里也一片空白,停了一刻钟,她拉开衣服看了看肚脐眼,脐边有点粘液,还带着血,而她的肚子里开始嗡嗡地叫,好像也有东西在里边翻腾似的。
乔丽似乎忘了那条虫子的入侵,也忘了再去拿拖把拖地,甚至拖把倒在地上,她也没有去捡起来。她走进卫生间,那里曾在她洗浴的地方,她记得史格偷偷地站在模糊与清晰相隔离的玻璃门外看她洗头,她一转身就将他吓跑了,他的语言是那么混乱,那么没有逻辑,但那时她还是相信了他。乔丽蹲下身,坐在便池桶上,她总觉得应当排泄什么,有那种潜意识,但她自己也搞不清,兴许钻进她肚脐眼的虫子坏了她的思维系统。
她想,或许虫子又会从她的某个通道爬出来的,虫子老呆在人身上,肯定不行的,它得呼气,得吃东西,而她能为它提供什么。她蹲了老半天,一点东西也没拉下,临起身时,却觉下身粘粘地,她拿手纸一擦,是血,她可以断定,她的例假没有这么早来,难道是心神紊乱搅得?便池中又滴下了一滴,溅在水中散开了,也是血,是痔疮吗?
她觉得肌肠漉漉,当她打开冰箱时,看见水果和蔬菜,她一点也不想吃。她抽出下层,是一盒冷冻肉,红红地,还带着血水,她的口水就流出来了,她觉得这才是美食。
乔丽用尖指挑破肉上的薄膜,拿舌尖舔冷肉上的血水,好清凉啊,她的肚肠叫得更欢,好像催她快点把那块很薄的肉吃下去一样。乔丽张大嘴,咬了一口,很好吃,这种肉不需要煮熟,像吃水果一样,她看过不少膳食书,说有些东西生吃营养丰富,一旦加以火,会流失许多人体必须的养分的。她想这样吃就方便多了。乔丽转过身,看见一面镜子,她怔住了,她看见镜子里的女人在吃生肉,而且吃相很野蛮,这是她吗?她手里的肉差点掉在地上,但肚腹内蠕动的虫子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继续进食。
她想,这样好的食物应当多买一些,她舔了舔那个平底的带有残膜的塑料盒,随意地扔在地上,拿脚去踩,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什么要睡在床上?不好,不好,她想起了那扇后门,那是史格隐蔽残尸的住所,她这时候不害怕去那里,反而向往那个地方了,她希望在屋里还能找到一点未处理的肉块。
乔丽打开了那扇门,她开始喜欢闻那里边的味道,她觉得史格的做法是对的,她与史格有了相同的爱好。屋里零乱,什么也没有,但污迹还在,黑黑地,是血,已经渗在地层了。她将手指贴在污迹上,又搁在嘴巴里,啧啧尝了一下,似在回味。
乔丽从后房抱出一大团废纸箱废木屑,散在干净的地板上,她躺上去,来回地磨擦一阵,很舒服的样儿,看看白花花的灯,太刺眼了,她举起一根木料,扔过去,砸坏了一盏,玻璃碎片掉下来,她发出会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