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夜的时候,蝶子、瘦骨女孩、瓜子脸三个女人举着电光,在寒冷黑漆的山谷边叫着三个男人的名字。小挫子去七八里地的地方借车,没有音信;兰列去猎杀黑狼,也迟迟不来。三个女人的声音遥相呼应,像一首山里的民歌,在空旷的山野回荡。
瓜子脸见一个黑影靠近了车边,叫道:“是兰列吗?”
“是我,你老公还没回来吗?”黑董道。
“还好,你终于回来了。”蝶子去拥黑董。
“知道吗?我刚才发现了一个地方,很神奇的。”黑董说。
瘦骨女孩道:“我都快饿死了,兰列说打猎的,也没回来,小挫子去了这么久,也不见把车请来。”
瓜子脸道:“莫非他们出事了,我们再去找找吧。”
蝶子说:“他身上有枪,又有的是力量,难道让黑狼吃了不成?”
“我总感觉有不祥的气氛,兰列不会去这么久的。”瓜子脸叹惜道,转而看着黑董,“你没撞见兰列吗?”
“没有。我只在一个火山口里走动,那里很大,人们却把那里当成了垃圾场,我以前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地方。”黑董说。
蝶子道:“我以为你找人来帮忙,却去观风景了。”
“我是去看山路,看有没有更好点的路,谁知却是个火山口。”黑董道。
“前边没有路了吗?”瘦骨女孩沮丧地说,“就是请来了车子,也不行吗?”
“对,是死路。”黑董道,“我们遇到了点小麻烦,好事多磨嘛,至少绕过了警察的视线。”
“也许我们错过了该拐弯的地方,不可能一条好端端的路只通向火山口吧。”瓜子脸道,“你该饿了吧,我先说等什么野味,看来是没希望的了,幸好包里还有些方便面,要不将就一下?”
“在这种鬼地方,有方便面就不错了,我可撑不住了,给我一包。”瘦骨女孩伸过手去。
黑董在车外燃起了篝火,据说夜行动物是怕看见火的。三个女人干嚼了方便面,喝了点矿泉水,就在汽车音乐中斜躺着休息。
“我们得保住车后的货物,放警惕些。”黑董立在车外的风里,吸着大黄烟。
“要是兰列在就好了,他为什么拿着枪不回来呢?”瓜子脸挂念着。
瘦骨女孩道:“兰列或许在山野里碰到了别的女人,女人带他回到家,在喝酒行乐呢!”
“别瞎扯!”瓜子脸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地方真有人家么?”蝶子问道。
“不可能有人家,在这种鬼地方,吃什么呢?”瓜子脸道,“黑大哥,帮忙找找兰列吧,他一定遇到什么困难了。”
“万一有人来抢货怎么办?”黑董道。
“给我们枪吧。”蝶子道。
黑董只好从车后取出几管枪,一人分发了一支,让她们处于临敌状态,不要睡着了。黑董则拿了手电光,往山凹里转去。荒凉的山野处处显得诡秘,那些乱堆砌的巨石犹如魔鬼张开噬人的口一般,加上那呜呜地风,吹得人心寒。
黑董走得一程,又顾忌车上的货,那些货比人命还重要,是开不得玩笑的。几个女人如何照应得了?可又一想,羊石房矿区荒芜已久,出不了多大差错,顶多遇上几只黑狼。联系到白天在火山口遇见的怪景,一个念头在他心头生起,那些破车是怎么运到火山口去的呢?而他自己的车子,一如那些车子坏的是同一出处,底轴断了,轮胎开裂了,是人为的吗?想到此,他心里直害怕,他后悔走了这条路,若是乘夜走大道,未必遇得上警察,何况有柯夫特作后台。只怪他这一次提的货太多了。他把希望寄托在小挫子,单等他把兰列找到,小挫子就开着车来接了,他是这样意想的。爬过一个石块,他踩在一堆滑腻的脏物上,那脏物让他摔倒于地,一块尖石划开了他的衣袖。什么玩艺?他用光一照,浑身就起毛,是肥肠,带着白花花地油,还有紫色的肝,都比猪的内脏要小。而肝上边,有牙齿印,上边全是土灰,还有血。沿着血迹射进,那是一个平窄的洞,洞里闭眼躺着三只小狼崽,狼崽好吃么?黑董想着,三个女人每人吃一只。他举枪向内,开了三枪,砰砰砰!狼崽在枯草窝里弹跳了一下,脑袋儿就歪一边了。那是热乎的狼崽,黑董刚伸手去扯小狼脚,石上蹿下一条大狼,正嘶他的颈。黑董眼疾手快,对准狼腹开一枪,把黑狼轰向一边,一腔血全洒在黑董衣服上,狼爪也抓破了他的皮肉,只是在浅处。
黑董正要收拾战利品,只见从大狼跳下的石崖上,挂着两只手臂,黑乎乎地。黑董举灯去射,从衣服的颜色分辨得出,那就是兰列!他嘘了一声气:“想不到来猎狼,不想被狼猎了!”
他攀上石崖,去看兰列的尸体,见身上有狼牙印外,兰列的一条腿生生地切去了。这一定是人为的,因为断腿处很平,很利索,表明是很锋利的刀具。狼不可能使用工具,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如果这样推断,这里边是有人活动的。黑董去拨兰列的身子,大吃一惊,兰列的胸腹全开,里边只有血水,难道说刚才踩着的肥肠肝脏正是兰列体内的?他顾不及拖狼去烧烤,立起身,就往回路上跑!